第239章 薔薇閣(5)
許詩柳滿眼不悅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你這是在做什麼?」
殤月高深莫測一笑,幽幽道:「三夫人有所不知,這房間里住了人,即是那位神秘女子。」
「本夫人怎會不知?」許詩柳神情倨傲,不屑輕哼道:「正是因為本夫人知道如此,才會想要進去。」
「隨意擅闖,三夫人難道就不擔心惹得那位神秘女子不快?」殤月勾唇冷笑,眼中多了一絲嘲諷。
「好笑!」許詩柳鼻間發出一聲輕哼,毫不避諱地揚聲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薔薇閣,哪裡來的這麼多的規矩。現在本夫人想要進去,還得請示,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住了什麼大人物呢.」
說完,她一把推開面前的殤月,作勢就要進去。
在她看來,方才殤月那丫頭已經把她丞相府三夫人的身份告知了對方,瞧見那臭娘們害怕的瑟瑟發抖的樣子,就足以表明這薔薇閣雖然特殊,但是對她多少還會有幾分忌憚。
所以自然而然,她便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她是三夫人她怕誰?
「三夫人若是執意如此,惹得那位神秘女子不快,可別怪奴婢沒有事先沒有提醒。」殤月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容,聲音陡然冷了下來,「要是四小姐的傷勢因此得不到根治,想必定會怪罪於三夫人你了。」
「你!」許詩柳被嗆得一噎,整個人就直直的定在那裡,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著殤月剛才與她說話的語氣,心裡當即一陣怒火中燒。
她抬頭憤憤地看著殤月,眼中隱有怒火閃掠,卻在看到殤月眼底的幽光那一刻瞬間臉色大變。
只見殤月正噙著笑看向她,笑意卻不及眼底,那漆黑的眸底一片深不可測,似乎還泛著駭人的冷光。
許詩柳一時片刻竟有些心慌氣短,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心裡忍不住暗自腹謗著:這丫頭,眼神怎麼突然間那麼可怕,是她的錯覺嗎?
仔細想來,的確像是那麼一回事,從殤月帶她薔薇閣來找那位神秘女子的時候,就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這讓她不禁想起,方才她和那一群下賤胚子爭執的時候,殤月並未出來替她解圍,她只是在一旁冷冷看著,就像一個局外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出來幫她說過一句話。
難不成,她想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出糗?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到了最後關頭,她即將被人拉去官府的時候,殤月又為何要替她解圍?
想到這裡,她不禁再次抬眸看了一眼殤月,先前,因為太過擔憂凌雪的傷情,所以她並未對殤月的來歷有所懷疑。
如今經過細細的一番打量,她就覺得其中有貓膩了,眼前的人陌生的很,看不穿,摸不透,就像她的來歷那樣不明不白。
從衣著打扮上來看,殤月無疑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人,可是那眉眼間的傲氣卻是與下人身份嚴重不符的。
這讓她不禁開始懷疑殤月帶她來的真正目的,以及那位神秘女子究竟為何人,到底能不能救治凌雪的傷情
這個時候,她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莫非,殤月是慕璃茉那小賤蹄子派來的?
想到此,她的臉色愈發蒼白了起來來,秀氣的眉頭擰得幾乎快要打成一個結了,她看向殤月的目光也由審視逐漸轉變成了咬牙切齒。
若是事情真的如她所想,那麼她一定會把殤月剝皮抽筋不可,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玩弄她,就休怪她不客氣!
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便就說不通了。
倘若殤月真的是慕璃茉那小賤蹄子派來的,又何必帶她來找那位神秘女子,直接在府中對付她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真相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殤月並不是她想象當中的那樣簡單。
似乎是注意到許詩柳憤恨的目光以及眼中的複雜,殤月歪頭看向她,然後淡然一笑,語氣輕飄的說:「奴婢知道方才和三夫人說話有些得罪了,不過奴婢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三夫人你好。」
「為了本夫人好?」許詩柳冷嗤一聲,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殤月的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戾。
看到許詩柳臉上猙獰的神情,殤月莫不在意的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是啊,三夫人可得好好想一想,您到這兒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頓了頓,她目光不著痕迹地瞥了許詩柳一眼,繼而接著道:「不用奴婢說,三夫人也知道是為了四小姐的傷情而來。」
「這與你剛才和本夫人說話的語氣又有什麼關係!」許詩柳迅速打斷了她的話,毫不客氣地道:「你身為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那樣和本夫人說話?你還有沒有把本夫人放在眼裡?!」
「三夫人這是說得什麼話?」殤月目光幽幽,低眉順眼道:「您是主,奴婢是仆,奴婢當然是一直將三夫人您當主子看待。又怎會有不把您放在眼裡一說呢?」
「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利嘴。」許詩柳見殤月突然變了一張臉,忍不住再次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嘲弄地說道:「怪不得三言二語間,就能將本夫人哄得團團轉。」
殤月低垂著頭,眸中閃過一絲陰冷,「看來三夫人是對奴婢心存誤會了。」
「誤會?」許詩柳滿目陰沉,氣憤地道:「本夫人想要進去找人,你不但不幫襯,反而還攔住本夫人,你說本夫人讓怎麼想?」
「三夫人息怒,都是奴婢不好,不該惹得您不高興。」殤月眸光暗了暗,低低的道:「奴婢知道三夫人對奴婢的好,可是奴婢方才做的這一切,實屬無奈,都是為了三夫人您和四小姐才這麼做的!」
「照你這麼一說,倒還是本夫人的錯了?」許詩柳冷哼一聲,氣勢洶洶地道。
「奴婢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說話間,她便來到殤月的面前,一字一頓的道:「若不是本夫人提攜你,看好你,你以為你能在本夫人面前伺候著,當本夫人院里的一等丫鬟?這是東苑多少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倒好,不但不感激本夫人,卻仗著自己能夠找到救治凌雪傷情的辦法,在本夫人面前耀武揚威,屢次蹬鼻子上臉。暫且不說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凌雪的病還沒有被治好,你就已經快要爬到本夫人的頭上去了.若是真能治好凌雪的病,那你便是一等功臣,到時候豈不是要上天了!」
聽到許詩柳這一番劈頭蓋臉的痛罵,一旁站著的媚姨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她戰戰兢兢地看向此時面無波瀾的殤月,後背早已是冷汗不斷。
眼前的人可是尊主身邊的兩大護法之一,右使殤月啊!
那人未免也太過大膽了些,居然敢當著右使的面直言不諱說出這樣膽大妄為的話來,她彷彿已經看見那人會是什麼下場了,想想就覺得可怕。
傳聞殤月可謂是心狠手辣,擅長用毒,身為夙梟夜的得意弟子,自然也不曾讓夙梟夜失望過。
方才若不是殤月向她吐露了自己的身份,恐怕她便會犯下滔天大禍。
看見殤月的第一眼,她也覺得這人不尋常,但是她沒有料到,這人居然會是右使殤月。
想到這裡,她便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索性自己方才沒有說錯什麼話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殤月漫不經心地回首一瞥,自然是將媚姨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嘴角旋即勾起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來。
緊接著,她抬頭看向許詩柳,故作恭敬地道:「三夫人教訓的是,只不過,奴婢有一話,不知三夫人可願意聽?」
「什麼話?」許詩柳仍是氣怒未消,蹙眉問道。
殤月深邃而又銳利的目光輕掃過許詩柳的臉,淡淡道:「奴婢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想因為三夫人的一時衝動而讓四小姐錯失了這個難得的時機,畢竟,現而今陵城當中能夠救治四小姐的除了這位神秘女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了。若是因為三夫人的衝動之舉而使四小姐白白失去了這個機會,豈不是太過可惜了呢?」
聽到殤月這麼一說,許詩柳這才冷靜下來,眼中浮現一抹複雜的光芒。
再度抬眼看了殤月片刻,她忽然覺得是自己多心了,殤月這丫頭或許真的是為了自己著想,擔心自己的舉動得罪了那位神秘女子,故而才會做出那般突兀之舉,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見許詩柳神情有所動容,殤月嘴角上揚,勾起一抹不可分辨的笑容,再次開口道:「三夫人覺得奴婢說得對嗎?」
「對對對你說的對」許詩柳重重點頭,有些愧疚地道:「都怪我太過心浮氣躁了,只想著能夠早些得到那位神秘女子的幫助,卻忽略一些細節。若是凌雪因為我而錯失了這次機會,那我一定會愧疚到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