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殃及池魚
司南沒想到余奕會這麼說,莫名的,她覺得有些氣憤。
「也就是說,你就這麼任由他自己一個人身陷險境,去引鬼界的注意?」
「司南,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見她這樣,余奕馬上解釋:「我沒有讓他孤身赴戰,我們之前就商量好了找到鬼界的人只要稍微引起他的注意就好,而且魔主也知道自己該怎麼逃跑,可能現在只是為了避免風頭,暫時沒回來。」
司南知道余奕說的是對的,但一想到自己的隊友此刻或許正身陷險境,或許已經葬於敵手,她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我要去救他。」司南放下手上的杯子,回身就開始整理自己現有的裝備。
司南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個什麼品德高尚之人,但對待隊友她不會違背本心的,不管之前種種怎麼樣,白嬰既然選擇跟她一頭,既然選擇犧牲水之靈石救自己的性命,那就是救命恩人,就是隊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送死。
「司南,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你現在去了也於事無補,你甚至都不知道魔主在哪裡,鬼界的人遍布各地,一旦被他們看到就糟了。」余奕走到司南身邊勸說道。
司南停下手裡收拾的東西,轉頭看向余奕,冷冷一笑:「呵,你還知道外面都是鬼界的人,那你置白嬰於何地,你有沒有想過一旦白嬰死了,接下來怎麼辦,你們會有什麼下場?」
「我當然知道,若是有白嬰在,鬼界的人或許尚還能因為忌憚他的存在不敢動我們,可一旦他死了,我們就真的完了,這些我都懂,但是司南鬼界就是這樣,沒人會為對方著想,你太善良了,不可能懂我們的。」
余奕按住司南正在收拾東西的手,眼神十分誠懇,「相信我,魔主也不希望你去的,我們向來如此,鬼界的人都是這樣自私自利,永遠都為了自己活著,你不要犯傻搭上自己的性命。」
司南看著余奕,秋水般的明眸沒有半分變化,她從始至終都是那麼平靜,那麼堅定,她從不迷茫,一直聽從本心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
她笑笑:「余奕,不是這樣的,不管是人間還是鬼界其實都一樣,如果你真的那麼自私,為什麼要趕在第一時間來救我,為什麼要給我做這麼多天的飯。余奕,我很謝謝你,也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才會這麼緊張,但是很抱歉,我的心早就不在我這兒了。」
余奕沒想到司南會說的這麼直接,可當聽到鳳淵的名字時,還是心中一震,隨之而來的時極其沉重的壓抑感,他頓了幾秒,啞著聲音問:「是鳳淵嗎?」
司南沒說話,答案顯而易見。
余奕笑笑:「不用你說我知道,其實我沒想從你這得到什麼,只是想……我只是想,或許我以後都遇不到這麼喜歡的女孩子了,至少能有點美好的回憶。」
「對不起,余奕。」司南抿抿嘴,「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我還是要去救白嬰大佬,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可能早就死了,就算他是出於被迫救我,但也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視而不見。」
司南不同意余奕的說法,至少她覺得白嬰不是那麼自私的人,如果他真的是那種見利忘義的惡人也不會把自己女兒送的勝利禮物保存的那麼好,也不會和人類女子成親,更不會把這麼多信賴他、支持他的追隨者帶回安全的地方,給他們一個保護傘,讓他們能在如此危險的時候還能安穩生活。
白嬰不是那樣的人。
司南東西收拾的差不多,就準備要走,卻被余奕叫住。
「我真是敗在你手裡了。」余奕長嘆一口氣,也跟上司南,「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吧。」
司南看了他一眼,也沒阻攔,只是很以為,余奕竟然會跟著他一起去,她調笑道:「你們鬼界的人不都是很自私的嗎,怎麼會英勇獻身和我一起去涉險。」
「你少在這兒嘲諷我,還不是因為某人。」余奕瞥了司南一眼,沒好氣的道:「再說著也不是英勇獻身,不過是比較危險罷了,誇大其詞。」
司南笑笑,沒再說別的。
……
彼時,陰沉的黑夜中,一道身影沿著林間小道走的跌跌撞撞,他的影子被暗淡的月光拉的老長,一呼一吸間都有濃重的血腥之氣,顯然是受了重傷。
「呼呼呼……」
這不是別人,正是尤欒,給司南跑了后,他本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手下,雖然那陣法布的神秘又危險,但總歸不能全軍覆滅,若是一個兵也帶不回去,水之靈石也沒到手,蛇魅還不得把他殺了。
然而,尤欒正往回走的路上卻碰見了鬼界的追兵,他雖然修為不差,但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在林中圍追堵截,最後連血陵都來了,兩人交手了幾招,他怎麼可能是血陵的對手,受了傷死裡逃生出來,這才有了這一幕。
「嘶!」尤欒手捂住正在往外流血的腹部傷口,因為血陵在刀上塗了葯,才是傷口難以癒合,而且還有愈加惡化的風險,他皺了皺眉,罵道:「這個該死的血陵,別被老子逮住,要是落在我手裡,非折磨死你不可!」
尤欒正這麼想著,忽然從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自己都成了這麼樣子,還想著報仇,先能活下來再說吧。」
這聲音……
尤欒臉色一白,瞬間比任何時候都難看,他太熟悉了這個聲音。
「蛇……蛇魅大人。」尤欒顫抖著聲音緩緩轉過身,而當真正看到面前的人時,他雙腿一軟,竟直接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大人,我我我我……」
若是司南看了現在的尤欒,絕對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因為此時此刻的尤欒卑微的好像一粒塵埃,他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聲音極其微弱,都快讓人聽不到聲,全然沒了幾個時辰前那副兇悍模樣。
「你怎麼了?」蛇魅居高臨下的看著尤欒,聲音中含著笑意:「你倒是說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會吃人?這可比吃人還可怕。
尤欒咽了口唾沫,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人,這就是蛇魅,當年鬼界最讓人頭痛,所有人聽了都威風喪膽的妖魔。
眼前的男人穿了件暗綠錦織錦蟒袍,腰間系著暗黑竹紋皮帶,頭髮微微束起,眉下是深邃又陰鬱的眼睛,身軀健壯,威武高大,壓迫感十足。
「我沒能完成任務,我搞砸了一切,先前帶出來的兄弟全死了,水之靈石也沒……啊!!」
沒等尤欒說完話,蛇魅直接一腳招呼上去毫不客氣的踹在他腹部的傷口上,直接把尤欒踹飛出好幾米,最後身體撞到一棵樹上才跌下來。
尤欒疼得連喊都喊不出來,他捂著傷口蜷縮著身體緩了好一會兒才好些,然後就聽見對面傳來蛇魅的聲音:「過來。」
尤欒雖然心裡怕極,但也不能不過去,只能弓著腰,捂著傷口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而就在他剛到蛇魅身邊時,只見對方猛地伸出一隻手拽住他的衣領子,使勁一提,就好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帶起來了。
兩人就這麼互相對視,尤欒這輩子都沒感覺過這麼大的壓力,他滿臉驚恐,嘴唇哆嗦的直抖,顫顫巍巍的直說對不起。
「對不起?」蛇魅笑了笑,雖然他長得不算太凶,但卻總給人一種很陰鬱的感覺,只是一個笑都讓人毛骨悚然,他慢慢逼近尤欒的雙眼,冷聲道:「如果對不起有用,我也可以說,但是對不起有用嗎?我要的是水之靈石,死去的人都無所謂,我只要水之靈石,你臨出去的時候我怎麼交代你的!」
「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尤欒一邊哭一邊求饒,但蛇魅哪裡肯給他機會,直接一拳就打在他心口,後者只覺得心頭一悶,氣都喘不上來。
一拳還不夠,蛇魅用腳把尤欒踩在地上,一腳接著一腳的踹,或是踹在臉上,或是踹在肚子的傷口上,一下接著一下,尤欒一開始還哀嚎,到後來疼得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蛇魅也不知道踹了多少下,尤欒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久,最後只剩下麻木的感覺。
「算了,踢的我腳都疼了。」蛇魅撤開一點,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俯視道:「死了?」
尤欒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傷倒是沒有多重,但卻很疼,蛇魅很擅長折磨人,他會專門避開致命點,選擇疼的地方打,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享受折磨人的這種過程。
尤欒聽到蛇魅在叫自己,可是卻是想說話連話都說不出來,緩和了好久才能勉強有說話的力氣。
「沒……沒有,大人。」
尤欒啞著聲音,慢慢抬起臉,「這些,都是我該受的。」
「你心裡明白就好。」蛇魅轉過身,背對著尤欒,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如果這一趟你真的是一無所獲,那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不,不是的大人!」尤欒爬到對方腳下,拽住蛇魅的衣服,懇切道:「我真的知道水之靈石在哪,我知道!」
「說。」
「在一個小姑娘身上,聽說那小姑娘叫……余奕。」尤欒趕快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我是被她騙的,那個臭丫頭玩了一記調虎離山,手下的兄弟們就都被她弄死了,我被她騙走,也沒來的急救。」
其實尤欒也不知道在林中跟自己說話的人是說,但他聽說了「余奕」的名字,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若他跟蛇魅說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可能會被揍的更慘。
對於尤欒探查到的信息蛇魅還是很滿意的,但他還是抓住最關鍵的一點,「調虎離山?對方到底用的是什麼計謀,竟能把你掉走?」
蛇魅的聲音特別陰沉,那聲音中微微含著笑,轉過身看向尤欒,一句一頓的道:「尤欒,你跟著我的時間很長,雖然我不怎麼涉及門中的事,但並不代表我不了解你,以你的心機,除非是你極在乎的事,不然你會放下所有人被人家調走?」
蛇魅的一番話聽得尤欒冷汗陣陣,他有點被嚇怕了,光顧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完全沒想到蛇魅會這麼問,更是沒想好自己要怎麼回。
見尤欒半天都沒說話,蛇魅渾身氣場有嚴肅了幾分,「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我我……大人饒命,我說,我全都說。」尤欒閉了閉眼,他心裡清楚,事到如今他能保護的只有自己的性了,便抖著聲道:「我在半山嶺上,藏有一處財產,把那些東西變賣后,足以支撐鬼界五年的支出,而那個臭丫頭就是以此威脅我,騙我走開的。」
「是這樣。」
尤欒愛財如命的性格是整個鬼界的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會以為這麼原因失敗,一點都不值得懷疑。
「但是……這不是你可以失敗的理由,懂嗎?」
漆黑的夜裡突然閃過一抹綠光,只見蛇魅眼中的凶氣越來越重,下一瞬尤欒覺得自己嘴巴里好像多了什麼東西,那東西一入嘴,就滑進了喉嚨進入胃裡。
「大大大,大人,您給我吃的是什麼東西?」尤欒捂著喉嚨,一邊咳嗽一邊問道。
「治療的傷葯。」
???
尤欒人都愣了,端是沒明白剛剛還要把自己吃了的蛇魅,為什麼會突然給自己治療傷,而且還是以這麼溫柔的方式。
可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確實在以著極快的速度恢復,不光有力氣能爬起來,而且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大人,為什麼?」尤欒摸了摸頭,從地上爬起來,「您為什麼要幫我療傷,我做了這麼多錯事,這些都是我應該承受的,我真的不值得。」
蛇魅沒看他一眼,轉身看向天空,道:「不值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