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霉素誕生（上）

回到小王莊，又花了兩天才把王老爺騰出的跨院收拾、布置成可用的實驗室，黃飛凡直接就住在了跨院里，對他的這種認真執著精神我也自愧不如。

實際上青霉素的少量製作，對知道的人來說並不複雜，只是需要良好的耐心和對每一個細節的認真把握。

一、菌種的採集

鞋子、衣服、水果、古錢幣凡是一切會發霉的東西上都可以收集到黴菌，最佳的就是羅馬甜瓜腐爛后產生的一種金菌青黴菌，因為它的生長速度最快（大約是其它黴菌的幾十到一百倍），由於是冬天，所以我們只能通過把炕加熱，以使屋內達到25度左右的相對恆溫，然後把所有能夠找到的水果和會霉變的物質放進去，為了防止過於乾燥，還要在屋裡放幾盆水。等黴菌大量產生后就塗到培養基上，再把培養基上產生的黴菌塗到新的培養基上，如此反覆一、兩次，通常就可以得到純種黴菌了。

培養基也有很多種，最早是使用葡萄糖培養基，但效果一般，而且成本高，量產最常用的是玉米漿（澱粉業和葡萄糖業的副產品，價格低廉，效果也不錯，但中國五十年代前基本沒有這類工業，所以只能進口）、棉籽餅（就是棉花籽榨油后的殘渣，農民一般用來肥田，價格低廉，但須先用胃蛋白酶消化后，其產生的消化液方可用於製作培養基，好處是比用玉米漿生產的顏色淺得多，便於提煉和脫色。但最佳的是用棉籽餅的水浸出液做培養基，產量比用玉米漿和棉籽餅消化液高四倍左右）。

二、檢驗菌種能否產生抗生素

實際就是把菌種和其它細菌混放，看能否消化和殺死其它細菌。在顯微鏡下觀測，帚狀和橄欖型的青黴菌產生抗生素的比例較高。

三、黴菌的大量培養

用大開口的容器裝上培養液，接種選好的黴菌后，拆了一個電風扇的扇葉，扇葉中部焊接了一個曲柄，把扇葉放入培養液中，通過不斷的推動手柄，使培養液不斷翻動與空氣接觸，這樣黴菌就不僅生長在營養液的表面，營養液的內部也會有黴菌生長，但比用恆定電力驅動扇葉效果肯定差很多。黴菌培養的時候，溫度要基本恆定在24到25度，這樣兩到三天後，黴菌就很多了，四到五天黴菌的顏色就開始變青，有時會產生金黃色滴狀水珠，這種水珠越多越好，六天後即可將培養液取出冷藏，由於是冬天，找一個地窖改成冰窖也不是很困難。

完成培養液的冷藏后，時間已經是1937年2月9日了，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如果不是我和王老爺堅持休息幾天，黃飛凡這個工作狂還要馬上進行提煉工作，他是單身一人，我們可都還是有家有口的，才不陪他瘋。前期的工作十分順利大家都很高興，那麼多環節都順利的完成了，也使得王老爺和黃飛凡信心大增。王老爺想大家一起過除夕，但我還是喜歡小家小戶的溫馨氣氛，就婉言謝絕了王老爺的好意。

本想叫李雄一起回家，可這小子堅持要繼續住在跨院看守，我也就隨他了，不過我叫他明天一早坐馬車去一趟北平城，一是買點東西去拜祭他母親，二順便買點鞭炮和糕點、糖果回來。元旦就忘了買鞭炮，這次一定要補回來。想到虎子和春妮看見煙花的樣子，我臉上不由浮起了笑容。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李雄黯然神傷的站在旁邊，唉沒家的人真是凄涼，我也不由想起了我的親生母親，如果沒有現在這個家的溫暖，我可能比李雄還不堪吧！只能拍了拍李雄的肩膀，勸慰了幾句我就向家走去，感情上的心理傷痕只能通過自己去排解、時間去掩蓋，埋的深了自然也就不會常想起了，但絕對不會消除，只是變成了一顆長期埋設的不定時炸彈，也許永不炸響，也許再次觸發的時候傷害更大。

沉浸在傷感的思緒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裡的院門口，搖了搖頭在院門外站了一會兒，我不想現在的表情被家人看到而讓她們擔心，感覺心情平復了，再揉了揉臉就推門走進了院子，小春妮還是一如既往地最先躥了出來，看著身穿大紅襖歡笑著的小丫頭，我的傷痛被埋得更深了，我胸中充滿了滿足感，我又有了愛我的家人，我也要用更多的愛去呵護她們。我一把抱起春妮還把她拋了兩下，小丫頭開心極了，我也贏得了小丫頭親親臉頰的獎賞，抱著春妮進到正房，看見娘和姐姐都在做針線，娘笑罵了春妮一句「多大的人了，還要叔叔抱，還不快下來，叔叔累了」，姐姐則對我笑了笑，又低頭做針線。「沒事，春妮一點也不重」說著我抱著春妮坐到了新買的靠背椅上（這椅子還是我請莊上的木匠做的，我180的身高坐家裡原來的矮凳，實在是窩得難受，所以就請木匠做了幾把高的靠背椅、一張桌子，還打了兩個柜子來放家裡越來越多的東西），春妮這小丫頭還是坐在我懷裡，把小臉埋在我胸前，裝作沒有聽見***話。

「虎子到哪去了」我寵愛的摸著春妮的小腦袋問娘，「被隔壁的二胖叫出去野去了，這孩子現在野的很，不到吃飯是不會著家的，我和他娘說他也不聽，看你忙也就沒和你說，今天正好你回來的早，你說說他，他還是挺聽你話的」娘停下手裡的針線開始數落虎子。「就是，叔叔好好說說哥哥，他出去玩也不肯帶我去，還說我跟著麻煩」小春妮接著娘的話也開始告虎子的狀。

呵呵我忍不住樂了起來，「這麼大的孩子貪玩一點也沒什麼，不過只顧自己玩，不帶妹妹這是要說說」春妮聽我說到這，得意地揚了揚小腦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而且春妮和虎子這個年齡也應該認點字了，還應該學點防身的技能了，再讓這兩孩子玩兩天，過了春節我來教他們，每天寫好我留的功課才許出去玩，還必須帶上妹妹。」春妮小臉樂開了花一樣，又賞了我兩個吻。

「是啊，識幾個字以後也不用再干那田裡刨食的活，如果能學到你的幾成本事，也能受人尊重，我也算對他爺爺和虎子爹有個交代了。」說著娘的眼睛開始紅了，旁邊的姐姐也停下針線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看到娘和姐姐傷心，我趕忙轉移話題「今天晚上姐姐做了什麼好吃的啊？明天就除夕了，家裡過年的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我明天叫李雄跑一趟北平去買點糖果、糕點和鞭炮回來，如果還缺什麼就叫他一起買了」。

「家裡今天吃餃子，過年的東西都備下了，有肉有菜的還買那些幹什麼，還要讓李雄專門跑一趟，明天叫李雄回家來一起過年吧，他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那也花不了幾個錢，就是圖個熱鬧喜慶，過年了我是叫李雄去買點東西拜祭一下他母親，順道就把東西買回來了，反正坐馬車也不累，大半天也就回來了，正好可以趕在晚飯前。娘咱家的拜祭是怎樣的一個規矩啊？我進了這個家門也應該去拜祭一番，過了年把爹和大哥的墳也整修一下。」這時代的規矩我還真不懂。

「那也對，去他爺爺和虎子爹墳前讓他們看看你，讓他們也樂呵一下，家裡有了你，以後他們也不用操心了，明天拜祭的東西你姐都準備好了，你明天不用去王老爺家做事？」

「不用，春節了大家都休息幾天。」又說了一會話虎子回來了，看見我在家，親熱地跑過來叫了我一聲「叔」，這小子現在對叫我叔已經不再排斥了。看姐姐和娘都到灶房下餃子去了，我和虎子說了過完節要認字和鍛煉身體的事，虎子對認字沒什麼反應，倒是對我說的鍛煉身體很感興趣，一再問我是不是要教他練功夫，我哪會什麼功夫，也就是教他鍛煉鍛煉體能，再把我會的軍體拳教給他而已，一句「到時候他就知道了」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看我不說話了，春妮趕忙湊著我的耳朵提醒叫虎子帶她玩的事，我又把想去看下餃子的虎子叫了回來，「以後出去玩要帶上妹妹，而且要照顧好，不然我叫奶奶和你娘不讓你出門。」

我一擺手制止了虎子想抗辯的話，「這沒什麼好商量的，就這麼定了，過了年你也十一歲了，也是個大小伙了，也就是說你也算是個小男子漢了，既然是男子漢了，照顧妹妹這點事都做不好，哪以後怎麼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呢？」小孩子你就是要激他一下，而且小孩子都喜歡你把他當大人來看待，俺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這點小心思還是懂的。

虎子歪著頭想了想，點頭答應了，春妮看哥哥同意了，立刻從我腿上溜了下去，去到虎子的身邊搖著虎子的手道「哥你真好」。虎子摸著妹妹的小辮笑了笑。看來是真心同意了。

吃了晚飯一家人聊了一會兒，我就回了廂房，這年代農村睡覺都挺早，晚上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沒有電腦和電視的夜生活真是難熬啊！才來到這個時代那幾天還沒安定下來也不覺得，後來又忙青霉素的事情，每天回來挺晚洗洗就睡覺了，今天突然沒事做了，李雄也在王老爺家，真是有點無聊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往炕上一倒，手觸到了枕頭底下的槍，心裡一動終於有事幹了。拿過包槍的三個包裹，把五支槍全拿出來，按照以前網上看來的結構圖，先把一支槍拆開又裝上，上了膛打開機頭空膛擊發了一下，嘡的一聲響，我知道沒錯了，又拆裝了幾次，越來越熟練了起來，就把五支全拆了，仔細的用擦槍布擦拭起來，哈哈以後這也可以算是一個打發時間的活動了。全部搞完一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趕快收好槍睡覺。

37年2月10日，今天是除夕了，將是我來到這個時代過的第一個春節，早上拜祭完虎子的爺爺和父親，吃過中飯我就跑到小樹林邊靠著樹坐了下來，節日的氣氛總是容易令人傷感的，我又想起了過去，想起了母親，這些我永遠的秘密只能我一個人默默地回憶，沒人能與我分享。這也是大戰前最後一個寧靜的春節了，抗戰後還有內戰，戰爭還要打十三年嗎？我也沒有把握，家人能否都安全度過這十幾年戰亂的責任，讓我有一種沉重感。一會兒傷情過去，一會兒思考未來，天馬行空的坐了一個下午，直到看見李雄回來的馬車了，我甩了甩頭，管它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迎上了李雄駕駛的馬車，坐到李雄旁邊，看著李雄生疏的趕著馬車的樣子，聽著王老爺家車夫對李雄不斷的指點和打趣，我也心情好了起來。

回到家把東西搬進屋，拉住李雄和家裡人一起吃年夜飯，六口人熱熱鬧鬧的吃著、聊著，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和還有點不自在的李雄，我心裡感到了舒服的寧靜和溫馨，我一定要帶著他們走過戰火紛飛的歲月，我最大的責任就是保護他們，其它的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

虎子很快的吃了一些就急著拉我去放鞭炮，結果給娘在腦袋上打了一巴掌，看著一臉委屈的虎子我說「再吃點，大家都吃完了一起去放，讓奶奶和你娘也高興、高興，這都想不到，挨這一巴掌也是應該的。」李雄也答腔道「聽你叔叔的，你叔叔叫買了很多的，夠你放個痛快的。」

吃完飯我拖住還要收拾碗筷的姐姐，全家都拿著、抱著鞭炮和煙花到小曬場去放，我放了幾個給虎子看，就把線香遞給了李雄讓他陪虎子放，我則把春妮拉到娘和姐姐身邊一起看。慢慢的周圍就聚集了很多同庄的小孩和家長，我忙把李雄叫過來讓他看著點那些年紀小的小孩，以免傷了人。不時的有認識的人過來和我打招呼，娘和姐姐身邊更是聚集了一堆女人，女人們唧唧喳喳的聲音讓我有點頭暈（我以前參加工作以後除了和家人，業餘時間就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漸漸的對熱鬧的場合都有點反感了），趕忙抱起春妮跑遠了點繼續看虎子他們放鞭炮，可還是不斷的有人過來和我說話，對這些熱情樸實的人我也只能無奈的和他們閑扯著，同時把春妮架到肩上讓她看得更清楚。等拿來的煙花和鞭炮都放完了，我立刻架著春妮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就竄回了家。午夜十二點再放迎新鞭炮的時候，我只叫李雄招呼著春妮，我是不想再去了。

春節的三天時間，我只去給王老爺和黃飛凡拜了次年，其它時間除了吃飯，我就待在廂房裡寫給虎子、春妮識字的課本，幸好從王老爺家借了幾本書來消遣，可以翻了對照一下，不然很多字我都只會寫簡體字。我沒有編過小學課本，只能按我自己的想法，先從對人的稱呼、家裡的擺設、用具、物品、田間地頭可以看見的動物、植物開始教。這些都寫完了，又把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寫了出來，搞完以後還挺有成就感的，不過我這課本更象一本童話書。也不知道按我的方式教出來的虎子和春妮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把我編的課本拿去在娘和姐姐面前顯擺了一下，然後把虎子和春妮叫過來定規矩，初五開始每天上午跟著我學習半天，下午做完我留的作業才許出去玩，頭天的作業不及格，第二天就不能出去玩了。而且虎子還必須每天早起和我一起鍛煉。

想到鍛煉李雄這傢伙也該叫上一起，而且還不知道他識不識字呢，如果不識那也要和虎子、春妮一起學，他可是我以後的幫手呢，多懂一些對我的幫助也大一些。也應該把這傢伙叫回家來住了，這傢伙從來到小王莊，就第一天和除夕住在家裡，其它時間都住在了王老爺家跨院。雖然是說為了實驗室的安全，可長期這樣也不行啊，這麼長時間了，他和家人都還不是很熟悉，和我也沒有什麼默契，那以後可要壞事的，明天要和王老爺商量一下，別讓李雄再負責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