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問曲終人聚散
「報告殿下,公子玉心的手下京蠻送來了這個。」守門的侍衛捧著一封書信闖了進來。
白玉承將信紙攤開,只見上頭寫著:明日午時,姑蘇城函谷關見,只許一個人來。不然,後果自負。
「他果然按耐不住了」白玉承合上信紙,嘴角微微一揚,吩咐道,「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司徒將軍,明白了嗎?」
「是。」
此時正值午時,若是用紫雷趕路,一天的功夫正好能到函谷關。時間安排地正妥當,看來公子玉心,是一點兒調息整頓的時間都沒有留給他。
一人前往,再加上時間的緊迫,白玉承能翻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像什麼都不害怕似的,毅然跨上紫雷,帶上寶劍,隻身趕往了姑蘇函谷關。
夜半十分,司徒澈照例來向白玉承報告兵隊的情況,遠遠地,只見房間里一片黑暗,打開門一瞧,屋內竟沒了人。
「殿下去哪了?」司徒澈問道。
「回司徒將軍將軍,殿下他去城郊散心去了。」
「散心?殿下這幾日精神好的很,昨日不去前日不去,為何偏偏選了今日前去散心?說,殿下去哪了!」司徒澈只見那人回答地吞吞吐吐的,便一把揪起他的衣領,質問道。
「這這這,司徒將軍您就饒了小人吧,我若是說了,殿下是不會放過我的」
「你若是不說,現在就將你軍法處置!」司徒澈放開那個小侍衛,將他一把扔在地上。
「這今日下午,殿下拿到了公子玉心的一則戰書,上面說,只能殿下一人前往,殿下讓我們保密此事,千萬不能讓您知道。」
「你說什麼!」司徒澈的語氣一下子猶如獅吼,嚇得那個小侍衛掩著臉瑟瑟發抖。
「將軍息怒,是殿下不讓我們說的啊。」
司徒澈不再去搭理他,回房間收拾了些東西,便打算出發前往姑蘇了。
若是用凌波步去追,應該還來得及.
這時,容楚楚端著水果,正巧撞見了匆忙出門的司徒澈。
今日之事她也略有耳聞,能讓司徒澈如此行色匆匆的人,也只有白玉承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娶了我,此行九死一生,我萬不能讓他冒險,他是我的,我不能讓他死
想到這裡,容楚楚把果盤一丟,腳下一踏空,從池塘邊摔了下去。
「救命啊」她不停的在水中掙扎,雙臂慌亂的拍打著身邊的水,濺起了層層水花。
司徒澈聽到呼救聲,幾乎沒有思索便停下腳步跳下水救人。
腳尖輕點水面,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容楚楚從水裡撈了出來,身上也未沾濕一星半點。
「阿澈,我去給你弄了些水果來,一時間沒看路落了水,多虧有你來救我,我好害怕.」容楚楚楚楚可憐地往司徒澈的懷裡靠了靠。
她身上曼陀羅花的香氣被水浸泡過之後,散發出來的味道更加濃烈,司徒澈不過到了一點,頭就開始微微有些犯暈。
他晃了晃腦袋,將身上的斗篷披到容楚楚身上,簡單的交代道:「我現在要帶些人手出去,你乖乖聽話,若是身子不舒服,可以去找大夫。」
果然是因為他
按照現在軍營中的情況,能在一日之內趕到姑蘇的不到四人,能在兩日之內趕到的也不過五百人,再加上舟車勞頓,想要贏過公子玉心的千軍萬馬,絕無可能。
「阿澈,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容楚楚細長的手臂一下子纏住了司徒澈的脖子。
那淡雅醉人的致幻香氣,和著一句挽留,充斥著司徒澈的五官。
「你要記得,在我回來的那一天,一定要在城門口等我」少女嬉笑著告別的情景,依舊在腦海里,記得清清楚楚。活到如今,還沒有哪一件事,能讓他記得如此透徹。
你走上斷頭台的時候,定也是這般的無助吧.
司徒澈手中的劍掉落在地,雙手緊緊地箍住容楚楚的腰肢,喃喃道:「我不走,我哪都不去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阿賽貝娜.」
容楚楚原本興奮的眸光,在聽到那個名字的同時瞬間暗淡了,但她很快就恢復了狀態,伏在司徒澈耳畔悄聲說道:「外面風好冷,你抱我進屋可好?」
沒關係,就算他念的不是我的名字,也沒關係,我已經留住他了,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在曼陀羅花的作用下,司徒澈眼前的容楚楚早就變作了他人,所以,他和順地點點頭,將容楚楚抱起來。
這個像冰塊似的少年,抱起她來時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似乎正捧著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
司徒澈將容楚楚放在床榻上,雙手緊張地揉搓著衣角,臉色微微泛紅,而後,他輕聲說道:「要不.我先出去了。」
容楚楚沒有料想到,司徒澈這樣驍勇善戰的人,在對待男女之事上,竟是如此的保守內斂。
有點可愛呢.不過,我怎麼可能會輕易地放你走?
這曼陀羅花的致幻效果並不長久,如果讓他到外面,呼吸了新鮮的空氣,這種狀態很快就能解開。
阿澈,你是我從小到大都愛慕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想到這裡,容楚楚索性將香囊放到了袖口,再一次攀上司徒澈的脖子。
「阿澈,今天晚上留在這裡,好嗎?」
「我我好像還有重要的事,沒有做完」司徒澈的表情有些動搖。
不好,難倒曼陀羅花的藥效變弱了嗎?
容楚楚咬咬牙,對司徒澈說:「城門之約,你已經負了我,如今,你還要爽約嗎?」
「城門之約.」司徒澈的目光落在容楚楚脖頸間的項鏈上。
那條項鏈,容楚楚見司徒澈一直將它挽成兩股戴在手上,從不離身,容楚楚便特意去仿做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那日,你的項鏈就擺在那斷頭台上,我以為我此生再也見不到你,如今你就在我面前,我,斷然不會再負你」司徒澈輕輕撫摸著容楚楚頸間的項鏈,目光一下子變得柔情而又愧疚起來。
容楚楚踮起腳尖,一吻輕輕地落在司徒澈的冰涼的唇上,宛如輕微的摩擦那般嬌怯生澀。
無數的回憶在此刻皆數湧上心頭,沒於腦海,在曼陀羅花的迷幻下,司徒澈完全失去了理智,牢牢地抱住了容楚楚。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何許?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總是別時情,那得分明語。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
紅蓮帳下,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次日一早,司徒澈從睡夢中醒來,只覺得如同練了一夜的劍一般,酸疼地很,眼眸再往身旁一瞄,只見一個不著寸縷的姑娘正躺在他身旁酣睡著。
感受到身邊的動靜,容楚楚也醒了過來,含笑問道:「阿澈,睡得可還好?」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司徒澈猛得一激靈,飛快地將衣服穿好,提起劍便踏步要往門口跑。
「阿澈你去哪裡?」容楚楚心中一陣驚慌,忙抱住司徒澈的大腿。
「放開!容楚楚,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嗎!」司徒澈一巴掌拍開了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怒吼道,「若殿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阿澈你在說什麼?昨夜,你救我回來過後,那些事情,不都是你情我願的嗎?而且,你娶我已有些時日,若再無房事,你讓別人怎麼看我」容楚楚楚楚可憐地捂緊了棉被。
「呵,你情我願,好一個你情我願。」司徒澈從她散落的衣物中取出一隻香囊,「你真當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這裡面,有能讓人致幻的藥物,是不是!所以,我昨夜才會受了你的蠱惑.還有,你的嗓子,分明,就是你自己毒啞的吧」司徒澈無力地笑笑。
「容楚楚,你那麼聰明,自然知道,我為何會娶你。是,這件事,能令我愧疚一輩子,也能讓我拋下一切,餘生好好對你。可是你呢?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到頭來,你利用我心中最美好的回憶,不顧大局將我滯留在此,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如果我娶你,會讓你越陷越深,那你還是早日離開吧.」
「阿澈,我.我是做錯了事,可是,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啊,我愛了你整整十五年,你知道這十五年來,我連你的背影都看不到,傻傻地等著你,身邊的姐妹都有了另一半的疼愛,我卻依舊獨守空閨。被人拿異樣的眼光看著,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心痛多難熬嗎?你不能這麼對我.」
司徒澈長嘆一口氣:「今天,你就離開吧,想帶走多少財寶都可以,想去哪都行,只是,再也不要回來,也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司徒澈甩開容楚楚的手,便踏上以微步,馬不停蹄地朝姑蘇趕去。
原本便孤寂的院落,圖留下一個女人的悲嚎和苦苦哀求。
若當初,她選擇繼續守護,興許此生,還能換來他的回眸一笑,但是,她選擇了另一條不歸路。虛假的愛意終究還是虛假的,即便她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他的心,還失去了原本高傲的自己,卑微到了塵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