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篇 惡戰（4）

從「惡」來臨的一刻起，那些被分成許多小部分的誘因便凝聚成了一起，成為了推動大事件發生的關鍵因素。

恨，讓懶惰喪失了理智，喪失了人性。此時在他的眼裡，所有阻礙他的人和事，都必須清除得乾乾淨淨。那佔據他心頭的聲音越來越猖狂，漸漸的，已經分不清楚那到底是那股詭異的力量在說話，還是他的本心在說話。

他或者那聲音不停地說道：「把一切都奪回來！讓他也嘗嘗你的滋味！」

轉眼之間，那台巨型機甲已經停在了研究室前。為了親手解決勤奮，他還隨著機械裝置的推動，進到了機甲的核心區域。其實，這核心區域只是一個寬敞的平台，除了一面可以望出去的玻璃外，沒有任何操控裝置。

那是因為，如此巨型的機甲和那些「勝利者」機甲一樣，它們的活動全由懶惰的意念控制。僅是動動腦子，機甲便可以隨意行動，這可要比勤奮比劃拳腳輕鬆多了。

懶惰來到玻璃前，目光冷傲地望著底下的研究室。透過窗戶，他能瞧見仍躺在病床上的顧城子。只見他背負雙手，微微皺起眉頭，那巨型機甲便彎下腰，抬起右手，直向顧城子的位置抓去。

研究室外的能量防護牆瞬間升起，吃力地擋住了那巨手繼續下落。

突如其來的能量撞擊聲驚醒了還在拌嘴的勤奮和芙蕖二人，他們同事住了嘴，互望著對方，眼神都是格外堅定。

就在雙方沉默之際，研究室外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呼喊聲，「勤奮！芙蕖！」他們趕忙應聲出門，只見莫清言揮舞著雙手，朝他們跑來。

「莫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勤奮擔心地問道。

莫清言扶著勤奮的肩膀，喘著粗氣，神情異常驚慌地說道：「米婭，不見了！」

「米婭姐？！」芙蕖驚呼道，「是不是跟著逃難的人群走了？」

莫清言搖了搖頭，肯定地答道：「沒有！我到人群中找過了，她不在那兒！我懷疑……」

勤奮一手抓緊莫清言的胳膊，咬緊牙關，憤恨地望向就在他們頭頂上的巨型機甲，沉聲道：「不用懷疑。」

「不用懷疑？」莫清言瞪大雙眼，驚恐地望著勤奮。

「對，我早該猜到，懶惰需要打造一個新的終端操控系統。哼，在我發現了他的秘密后，他就不再相信後台數據，所以相比機械打造出來的處理系統，他更相信一個人的大腦。」

莫清言一聽，雙腿頓時發軟，連撤兩步，一臉死灰地緩緩抬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懶惰這是……想利用米婭異於常人的大腦？懶惰！你也太過分了！大家都願意幫你，你又何必這麼做！」

吼聲一出，那巨型機甲頓時停住了手，漸漸恢復直立狀態。緊接著，只見那巨型機甲的胸口閃過一道光，懶惰隨後出現在了那道光之後。他冷漠地注視著他們，稍過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哎喲，剛才還沒發現，底下原來這麼熱鬧啊。」

莫清言兩拳打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懶惰！你把米婭還來！我拿我來換她！」

懶惰冷笑一聲，

輕蔑地說道：「你？莫大哥，你對我已經沒有用處了。憑什麼用你來換，相反，米婭姐可對我還有絕大的用處呢。」

勤奮再也忍不住了，雙手一拉，那數十台「凱旋號」機甲隨即向懶惰射出了無數發激光。然而，在那龐大的機甲面前，那些「凱旋號」機甲的攻擊，就如蚊咬一樣，著實造不出任何殺傷。

「可惡！」勤奮說道，「懶惰的技術飛躍得太快了！以我目前的武械水平，怕是阻止不了他！」

說罷，他扶起跪地的莫清言，拉起芙蕖的手。隨後，他將三人的手疊在一起，緊迫切深沉地說道：「芙妹，莫大哥，你們此時不能留在這裡！等會兒，我會牽制住懶惰，吸引他的注意，你們馬上帶著大家出鎮，一路往東邊走，不要回頭，那裡有一個十分隱蔽的洞穴。」

「我不走！」芙蕖呵斥道，「到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還要把我趕走！」

「因為你們只有活著！才會有重來的希望！沒有那個人的幫忙，我們是絕對不可能阻止他的！」

莫清言和芙蕖都皺起了眉，一副疑惑的神情，異口同聲地問道：「那個人？誰呀？」

勤奮搖著頭，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預言中說，會有一個天降之人，會來驅除那多餘的惡。但那個人現在還不在，說明還沒到！你們只有活著，找到那個人，一切才會有勝算！」

芙蕖掙脫開勤奮的手，急喊道：「我才不相信什麼預言！我們合力一定可以阻止他的!」

「芙妹，不可能的。這場大戰，我註定要輸。」

「憑什麼就註定了！還沒試過，怎麼就知道結果了！我……我不允許你輸！」

「芙妹，我要你活著！你必須活著！知道嗎？」說罷，勤奮將芙蕖交給了莫清言懇求道，「莫大哥，我相信你是清醒的。此時，我們根本沒有時間、沒有任何準備可以阻止懶惰。你帶著芙蕖走，拜託你了！」

莫清言吃了一驚，心裡糾結得難以下決定。一頭是想救自己的愛人，另一頭是想救正逃難的鎮民們。雖說兩頭都是救人，而且帶鎮民們脫困也是大義所在，但米婭畢竟是與他朝夕相處的愛人，哪有丟下她不管的道理。

勤奮看出了他的心思，只好一手將芙蕖拉入懷中，在她耳邊悄悄說道：「芙妹，你要等我。」

「等？我不要等！我要和你……」

芙蕖話沒說完，只聽見「」的一擊電流聲，便感覺自己的頭被綁上了一塊千斤石，昏昏沉沉地暈過去了。

「莫大哥，」勤奮將芙蕖交到莫清言手上，急切地說道，「拜託了，帶著大家先躲起來！米婭姐，我就儘力救出來的。」

莫清言目睹了這一幕，心裡頭不禁有些觸動。因為此情此景，在好久以前，他曾經遇見過。他見勤奮的眼神，就像是見回記憶中的那個人，他們的眼神始終都是堅定的。

「好！」莫清言應道，「我現在就帶著鎮民們離開！只是勤奮……」

「怎麼了？」

「如果有些事不能挽回，便不要勉強。米婭，她也有自己的使命。」

「莫大哥

，你什麼意思？」

「你只管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事情，如果管不了，就順其自然吧。」

勤奮和莫清言相繼點了點頭，一個蹬地飛向了高空中，另一個則是抱著芙蕖，趕往鎮東而去。

就在勤奮與那數十台「凱旋號」機甲並排時，只聽見空中回蕩起一陣慵懶的哈欠聲。勤奮定神一望，那懶惰果然在機甲里打起了盹。

「懶惰！你看看這四周，別再亂來了！」

此時的鎮上，房屋倒塌一片，四處冒起大火與濃煙，簡直一副災難來臨的樣子。閉氣細聞，還能聽見一陣又一陣的慘嘶聲，實在讓勤奮心疼極了。那些受傷或者遇難的人，很有可能是他們的好朋友、好鄰居。

他們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兄弟身上，卻萬萬沒有料到，這兄弟之間的衝突竟會毀了這個美好的鎮子，毀了他們美好的人生。

聽見勤奮的怒吼聲，懶惰的心中沒有一絲波動。他半睜著眼，一臉不屑地望著勤奮，冷笑道。

「呵，你們可算完事了。我都來到你們頭上了，卻一點也不著急，可真是不怕死啊。」

「死又何懼。我們兄弟二人，本是心連著心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聽此一話，懶惰忽然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他扒開自己的衣服，指著胸口說道：「哥，你想得可真好啊。只不過，你說的，是以前，現在可不一定了。」

勤奮眉眼一開，只見懶惰那暗黑的體內，有一股詭異的黑霧纏繞著他的心。見到它，勤奮不但沒有展露出任何不解，反而是鬆了一口氣。這反倒讓懶惰吃了一驚，他頓時提起精神，怒視著勤奮。

「怎麼可能？你不害怕？！」

勤奮聳了聳肩，搖手說道：「不就『惡』嘛，我有什麼好怕的。」

見勤奮如此鎮定，懶惰一時更加氣憤了，他抱緊雙拳，那巨型機甲也同時我緊了拳頭。猙獰的面孔下，他露出了兩顆鋒利的獠牙。

「我可以打敗你！」他嘶吼道。

「沒錯，你可以打敗我！但是，終有一天，有人會來收拾你的。」

忽然，懶惰心中的惡散至全身，不僅佔據了他的心聲，還控制了他的嘴，說道：「呀，看來有人知曉那個預言啊。」

「你，不是懶惰。你這個『惡』，到底是什麼？」

「你？還真是沒被人這樣稱呼過。」那邪惡化的懶惰走進玻璃，歪著頭，樣子顯得異常可怕，「我是這片大陸被封印的『惡』。不過最近，有個傻子把我給放了出來。」

「被封印的『惡』？難怪你要急忙附身於懶惰身上，我猜，如果你不那樣做，就要被『善』給消除了吧！」

「『善』的力量根本壓制不住我，我所有的分身，已經散落在大陸各處。就憑你，休想阻止得了我。」

「我知道，但我還是會這麼做。」

說罷，勤奮提起槍沖向了那巨型機甲，那數十台「勝利者」機甲也包圍住了它，並不間斷地發起攻擊。

刺眼的激光照亮了天，照亮了整個鎮子，唯獨照亮不了那些被迫逃亡的鎮民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