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資
?白無善睜開雙眼,眼眸中還有著點點殘餘的金色餘輝涌動。
「公子,這景象......好美......」
白無善出神地看著前方的景物,緩緩伸出手去,似乎想在虛無的前方抓住什麼稍縱即逝的美好。
在她的眼前,不再是昏暗的夜色,也沒有了一地的鮮血和殘肢,只有著那人間不存的絕美之境。
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多彩霞輝、在天際翱翔的祥瑞之獸.....
鄭邪看著沉醉於靈氣入眼的景象的白無善,也是輕輕地鬆開了手。
遠處按照鄭邪的要求迴避了極遠距離的雨劍宗二人也是看不懂鄭邪在做些什麼,只是看見了那璀璨的金色光輝。
「這是什麼情況?」
段明路的左手已經接上,纏著層層布條,在靈氣的滋潤下逐漸癒合,只是要徹底痊癒至少還得有一年半載左右。
趙峰搖搖頭,也是弄不清狀況。
在白無善還沉浸在自己眼前的景象中時,鄭邪卻是站起身來。
「眾魂——來!」
鄭邪低喝一聲,直接是喚出了自己筋骨中潛伏著的業障!
只聽得一陣細碎的低語自四面八方響起,一陣陰寒的氛圍逐漸籠罩了這一座武陽城。
感受著那使人寒毛直豎的陰冷氣息,趙峰與段明路都是變了臉色。
「他在做什麼?!」
趙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有些緊張地環顧四周。
鄭邪結出一個複雜的手印,隨後向天一指,沉聲道:
「因我而死之魂,業障盡加我身!」
那朦朧的低語更為清晰,好像正有許多人在竊竊私語。
段明路皺著眉頭看著鄭邪,隨後餘光似乎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於是偏過頭去仔細觀察,卻是陡然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態地叫道:
「不可能!」
趙峰也是被段明路的叫聲吸引了目光,隨後也是看到了令段明路如此驚恐的場景。
那被鄭邪所殺的人的屍首之上,都是有著一團虛幻的人影逐漸凝實,看模樣與她們生前之貌竟是相差無二!
「那是.....真的魂魄?」
趙峰喃喃自語,握著長劍的手都是微微在顫抖。
那陰傀宗的中年男子、齊芳門的諸多女弟子、還有璟瀾、韓覺的屍體之上都是有著淡淡的虛影浮現,伴隨著來自幽冥的窸窣之語,看起來煞是駭人!
鄭邪站在白無善身前,淡漠地看著那些亡魂,低聲道:
「奪生魂精魄必遭業障纏身,可是,於我而言又有何懼?」
隨後,鄭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食指指尖滲出的血在白無善的額頭上畫下了一個奇異的符號,並溫和道:
「閉上眼,不要睜開。」
白無善聽話地閉上了雙目,沒有去看那周遭的恐怖之景。
那些不斷低語著的魂魄逐漸向著鄭邪靠攏而來,而周圍的氣溫也是逐漸降低,讓白無善的身軀都是有些顫抖起來。
「因果有償,爾等歸入陰曹地府,當世業障由我鄭邪來承擔,而你們的精魄則同匯於她,可有不願?」
鄭邪沉聲道。
那些虛幻的亡魂依舊是在發出無法理解的模糊之聲,但是卻順從地凝結出了一小團散發著銀光的物質,匯入了白無善的眉心。
白無善額頭上的血字也是泛著微光,引導著那些或強或弱的光團順著眉心進入,最後匯流進入白無善的體內。
那些亡魂身上散發著扭曲的業障,一縷縷地從虛無中鑽出,就像活物一般扭動著向鄭邪游去。
鄭邪平靜地凝視著白無善,卻是並未在意那些不斷加諸到他身軀之上的業障,只是仔細地觀察著白無善的狀態。
隨著那些光團的匯入,白無善的神色漸漸變得舒緩起來,整個人的氣質也是逐漸朝著空明清幽的方向升華,好似經歷了一場洗禮。
之前隱沒入白無善體內的璀璨靈根也是再一次浮現,化作一株金色的幼苗,綻放出的光華卻是在白無善身後形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那令人心神嚮往的祥和美景,正是白無善靈氣入眼時所見之像!
鄭邪的身軀上繚繞著業障,背後則是殘破的屍身與被鮮血染紅的地面,那破碎的大地,倒塌的房屋和石礫,加上似有似無的陰死之氣,和白無善身後的人間仙境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
「業障由我來負,你只需收穫這一樁造化.....」
鄭邪喃喃自語著,看向白無善身後幻象的目光也是複雜無比。
「兩道氣海後期的修士精魄恰好臨近你吸收的極限......你這運氣,真是比我好上太多了......」
鄭邪自嘲一笑,隨後便收斂了那匯聚於身的業障,將其盡數斂入了筋骨之中。
而這個時候,白無善身後的幻象也是漸漸消散,那璀璨的金色幼苗同樣也是歸於虛無之中。
「公子,我感覺不一樣了.....」
白無善睜開了雙眼,眼眸中卻是充滿了靈動之意,讓人看了便覺得心中一清,彷彿醍醐灌頂。
鄭邪微微一笑:
「自然會不一樣。你有了足以碾壓絕大多數同代之人的靈根,又經過足夠的精魄洗滌你的魂魄,可以說是天資絕艷都不為過。」
白無善先是一陣驚喜,隨後卻好像想到了什麼,有些低落地低下了頭:
「原來公子的靈根.....是足以碾壓絕大多數同代人的嗎?」
鄭邪自然知道這個小姑娘再想些什麼,也是心中一暖,揉了揉白無善的頭,洒然笑道:
「沒關係的,它已與我無緣,自此分別之後對我也是好事,可以讓我專心於我的道,你不必介懷。」
「況且,我可還指望你將它發揮出震驚世人的成就呢——是吧,未來的魂修大能?」
白無善聽了鄭邪這半開玩笑的話也是心情輕鬆了許多,展顏笑道:
「那我是不是就能追上公子的腳步了?」
鄭邪啞然失笑:
「何止是追上,說不定哪天你就超越我了也說不定吶!」
白無善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那會要很久嗎?」
鄭邪沉吟一聲,隨後攤了攤手:
「誰知道呢?或許很久,或許很快,這世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白無善「噢」了一聲,隨後想起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可是公子,我們在這武陽城裡闖了這麼大的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鄭邪的笑容逐漸消散:
「闖禍?呵,若是沒有實力,的確是闖了禍,可如今.....非但無禍,甚至富貴不請自來,你信不信?」
白無善不解其意:
「公子何出此言?」
鄭邪搖搖頭:
「你還是閱歷尚淺。這其中深淺我自然會解釋給你聽,但是在此之前,還有些因果需要了結一下。」
白無善乖巧地點點頭,也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鄭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然後看向站的遠遠的雨劍宗的兩人,朗聲道:
「二位道友,為答雪中送炭之恩,這齊芳門的幾人所留的一切就都歸你們了。」
段明路和趙峰一聽,先是有些不敢相信,隨後面色上湧現了一抹狂喜之色:
「多謝道友!」
鄭邪微微一笑,隨後不著痕迹地將懷中的一個小布囊放得更深了些,然後便牽著白無善的手轉身離去,只留下一道告別之語:
「我們再在這武陽城中停留數日便會離去,二位若是有意,也可過來一敘。」
趙峰與段明路遠遠地向著鄭邪拱手道謝,連身子都是稍微躬下去了些。
要知道,一個氣海後期的修士遺留下來的財富,對他們來說會是多大一筆橫財!
遠處,有人在暗中竊竊私語:
「璟瀾和韓覺......看來真是死了。」
「那少年不可敵,或許是某上門弟子出行。」
「兩個氣海後期修士......」
「他是什麼來頭?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武修?」
「此人未來不可限量,這幾日得去結交一番。」
「這武陽城,又要重新洗牌了。」
.....
又是一個清晨,街道上的血跡和屍體已然是被城衛清理乾淨,只有空氣中仍舊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那些倒塌的房屋也是重新開始了修繕,街道兩旁的商販也是如往常一般開始了叫賣,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鄭邪從客房的床上醒來,想要伸個懶腰,卻覺得胸口沉重無比,抬頭便看見了縮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的白無善。
「啊.....看來是天意讓我再多睡一會兒.....」
鄭邪自語了一聲,然後再度倒頭便睡,並隨手拉上了床邊的窗帘,將那刺目的陽光給遮在了窗外。
趴在鄭邪胸膛上的白無善也是哼唧了一聲,又往溫暖處鑽了鑽。很顯然,白無善又是在熟睡時爬到了鄭邪身邊。
鄭邪輕撫了一下白無善的後背,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顯然心情不錯。
然而,自一大早開始便等在客房門口的侍者卻是苦著一張臉,雙腿都累的有些打顫,可是卻又不敢離開半步。
因為,他的口袋裡正收著五六張意思差不多的字條,其內容無非便是:
「當那房中的客人醒后,告訴他xx請他移步一敘。」
當然,還要最重要的一句囑咐。
「不得打擾了那位客人,若是攪了心情,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