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宴席
?詭異的是,風留心沒有說話,另外三人也沒有說話,甚至於連鄭邪也沒有說話。
白無善有些不知所措,求助般地看向鄭邪,卻發現鄭邪的面色無比平靜,似乎並沒有說些什麼的慾望。
難道自己應該用更加恭敬的禮節嗎?
白無善的內心有些動搖,反覆想從鄭邪的臉上看出些什麼訊息,但是得到的只有如水般的平靜。
這時候,先前鄭邪的一句話忽然在白無善心頭浮現。
「……裡面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對你提出任何要求。」
「不論是誰。」
白無善似乎有些明悟,但是卻不敢確定,想要猶豫之時那莽盧又是出言道:
「怎麼?沒聽見嗎?!」
鄭邪依舊是沒有反應,只是觀察著大廳內的布局,好像白無善被質問與自己無關。
這次,莽盧的音調要高了很多,也使得白無善更為慌亂。
大廳內的另外幾人也是神色各異,但是無一例外地沒有出聲。
終於,白無善咬咬牙,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
「抱歉,用什麼禮節是我的意願,與你無關。」
莽盧一愣,隨後勃然大怒:
「一介侍從,也敢如此狂妄?!」
沒人看到的是,在白無善說出那句話之時,鄭邪平靜的嘴角也是緩緩上揚了起來。
正當莽盧打算起身去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侍從得到一點教訓時,鄭邪冷若冰川的聲音也是緩緩響起:
「一介侍從?」
風留心心中一震,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頭,有些想要緩和場面的意思:
「鄭道友——」
鄭邪將白無善摟在自己身邊,眼眸中有著極度危險的味道醞釀:
「你可能不太明白……她不是什麼『凡人侍從』,而是我鄭邪的侍從。」
動若雷霆,身如奔雷,鄭邪的氣血在一瞬間洶湧狂暴,直接踏裂了城主府邸內堅硬的地板磚,化作一道狂亂的勁風直達那莽盧身前,即便是風留心想要阻止也是有所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鄭邪殺向了莽盧。
這莽盧顯然也是沒有料到鄭邪會直接動手,情急之下只來得及催動氣海中的靈氣灌注在自己的雙臂之中,然後橫擋在胸前,試圖擋住鄭邪這一拳。
在他想來,縱使鄭邪有著堪比氣海境後期的實力,也無法一擊破開他的防禦才對。
畢竟,體修和氣修的最大區別就在於體修最為注重肉身的修鍊,開闢氣海所需要的資源和開闢難度也是比氣修大上許多,因此一般而言體修的實力都會強於氣修。
他莽盧也是耗費了不少光陰才攀爬到如今這種層次,即便是風留心與他動手也會忌憚幾分,畢竟氣海境的氣修還不會什麼術法,也無法御使靈器,面對體修的劣勢顯而易見,只能靠著境界優勢壓制。
眼前這個名為鄭邪的少年,明明連氣海都不曾開闢,縱然是武修又如何?
所謂武修,便是體修中更為極端的一部分人,他們追求身體和武道的極境,選擇的是以武成道,而不是普通的以靈成道。
武修的道路比正常體修還要艱難數倍,因為每一個層次追求的都是身體的極境,而修鍊越到極致,耗費的時間和資源就愈發龐大。
境界的差距擺在這裡,武修固然可怕,可那也只是同階而言,他莽盧壓制了這少年兩個境界,怎麼可能會敗?
可是,當鄭邪的拳頭接觸到他的雙臂的那一刻,莽盧終於是變了臉色。
那磅礴到難以想象的力道順著拳面傳入了他雙臂的骨骼,直接是將他經過反覆淬鍊的筋骨給一拳打斷了去!
莽盧被鄭邪一拳崩飛,直接撞碎了大廳中的一座石雕,產生了轟隆一聲巨響,散碎的石塊四處迸射,塵煙瀰漫,看起來極為壯觀。
風留心心中駭然,暗道:
「這是什麼拳力?!竟是連莽盧都扛不住一拳?」
莽盧的實力他是清楚的,作為氣海境中期的體修,就算是他親自出手也要與之周旋一陣,而方才的骨斷筋折之聲卻是尤為清晰……
鄭邪緩緩收回了拳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並未回頭去看那倒在地上的莽盧,只是轉過身微笑道:
「還有什麼需要我解釋的嗎?」
不遠處,莽盧癱倒在地上,雙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顯然是已經被打斷了手臂。其胸膛微微凹陷,竟是在方才那一拳中被傷到了五臟六腑!
不得不說,這莽盧的肉身的確強大,若是換了尋常的氣海境中期修士承受鄭邪方才那一拳,定然是只有殞命的下場!
要知道,為了一拳立威,鄭邪可以說是在不動用業障的情況下竭盡全力爆發了這一拳,為的就是震懾住城主府這些人。
風留心瞥了一眼地上的莽盧,面色有些凝重:
「先前之事的確是莽盧的過失……但是閣下在我城主府傷我屬下,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這就是交涉的藝術了。他風留心先是示弱,但是身為武陽城城主,他也不能失了面子,不然難以服眾,因此也是說出了這樣一番帶有隱晦寓意的話,希望對方能賣他一個面子,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鄭邪微微一笑,自然是明白風留心的意思,於是抱拳歉意道:
「風城主,我一時衝動做出了這等失禮之舉,的確極為不妥,還望風城主海涵,若是需要賠償,我鄭邪定然不會推脫。」
說是不會推脫,可若是風留心真敢開口提賠償的事……結局自然可想而知。
風留心稍稍鬆了口氣,神色也是緩和了些:
「無妨,莽盧他性格火爆,也該受點教訓,既然鄭道友也是衝動之舉,也不用說什麼賠償了。」
隨後,風留心便對著門外的幾個守衛道:
「來人,將莽盧抬去治傷!」
看著那幾個守衛急急忙忙地將莽盧抬出大廳,鄭邪也是友善地笑道:
「本來是來參加宴席的,卻打擾了諸位的雅興,真是不好意思。」
另外三人一個激靈,紫袍文客連忙陪笑道:
「鄭道友哪裡的話,這宴席若是沒了你可就意義全無了。」
風留心也是伸手道:
「鄭道友,請上座,剛好來嘗嘗我們武陽城的特色美味。」
鄭邪輕笑一聲,也不推辭:
「那便叨擾了。」
見白無善乖巧地跟在鄭邪身後,那風留心也是極有眼力,看似隨意地在鄭邪身旁多安置了一個座位,實際上則是在傳達友好的意味。
隨著美食有條不紊地被端上了宴桌,先前緊張的氣氛也是漸漸緩和,所有人都是默契地沒有再提起之前的劍拔弩張,彷彿都忘了有莽盧這麼一個人。
「鄭道友年紀輕輕,卻是力挫齊芳門和魄刀門的兩大氣海境後期高手,實在是令人佩服啊!來,我敬你一杯!」
風留心暢快地笑著,向著鄭邪舉起了酒杯。
鄭邪也不拘束,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同樣笑道:
「過獎!這武陽城中卧虎藏龍,風城主能將其之管理的井井有條,也是能力非凡啊!」
一旁的白無善聽著二人互相吹捧,也是只能暗自嘀咕著,然後一個勁地喝著茶水。
紫袍文客和另外兩人幾乎都沒怎麼動筷子,只是恰合時宜地附和幾句,讓這酒桌上的氛圍更為活躍了些。
「鄭道友,恕我冒昧地問一句,你能否透露你師承何處?據我所知,這周邊可沒有能培養出你這等天驕的宗派……」
風留心見氣氛差不多了,也是試探性地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鄭邪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飽含深意地笑道:
「中州。」
風留心一愣,隨後倒吸一口涼氣:
「竟是如此!也對,也對,中州人傑地靈,也就只有那裡了……」
鄭邪搖頭一笑:
「風城主可別誇我了,我若真如你所說那般優秀,也不至於被派到這東柏來歷練了。」
沒錯,鄭邪開始瞎扯了。
有「中州師門」這種背景作為靠山,又背上了「外出歷練」這種看起來高大上的任務,量是以風留心也不得不將鄭邪在心目中的印象再度拔高了一個等級。
事實上,鄭邪也是在誘惑風留心。
鄭邪若是想參加那天驕薈萃的萬族戰場,那麼必須得到【眾生會】的認可,而那眾生會的相關信息,還得靠風留心這種皇朝體制內的官方人員來打探一些消息。
作為一城之主,風留心不可能不知曉這有關一族興盛之事的訊息。
風留心揣摩著鄭邪說的話,一時間也是動搖了起來,心中道:
「這少年來歷若真是如此,那便是不能錯過的機緣……」
正當風留心盤算著如何拉近與鄭邪的關係時,鄭邪卻是放下酒杯,輕聲道:
「風城主對那【眾生會】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