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你做夢。」
張懷山毫不留情地粉碎了鄭邪的幻想,順帶還嘲諷了一下他的智商:
「你是憑什麼覺得一個大能者的財物會隨隨便便就被你得到呢?昨晚睡太久了還沒醒過來?」
鄭邪被這麼一說,也是從這狂喜中清醒了過來,稍微冷靜了片刻便意識到了其中問題所在:
「這上面會有某些禁制之類的東西是嗎?」
張懷山鄙夷道:
「不然呢?若不是因為如此,你覺得方才出現的那尊人物會就讓這戒指擺在你的面前?一切可能影響天關試煉平衡的因素都會被抹去,怎麼會讓你有這種機會?」
想通了其中枝節的鄭邪此時也是頗為不爽:
「那他為什麼不幹脆直接把這戒指弄走?非得放我面前讓我眼饞?這——」
話音未落,鄭邪卻是忽然回想起了方才張懷山說的話:【不管什麼樣的生靈都和你沒什麼關係,你現在就是個小蟲子,想再多也沒啥用,還不如先去把那手中的東西弄到手】
弄到手?
鄭邪定了定神,試探道:
「張前輩,既然這戒指里的東西我得不到,那我要這戒指何用?」
張懷山氣定神閑:
「那些禁制你解不開,不代表別人解不開。一個大能者的須彌戒還是足夠讓人眼紅的,你只要找對了渠道,獲得巨額的資源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鄭邪就明白了張懷山的意思:
「前輩是說......八方閣?」
張懷山笑了笑:
「還算有點腦子。八方閣向來在商道上擁有絕對的信譽,你若是能遇到八方閣的人,將這戒指出手也就不是難事了。」
此言一出,鄭邪心頭又是火熱起來,但是還沒來得及繼續詢問,便感覺自己懷中撞入了一具極為柔軟的身軀,當即便回過神來。
等看清了懷中的面容時,鄭邪也是哭笑不得:
「怎麼了這是?」
葉盈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把頭埋在鄭邪胸前,雙手緊抱,彷彿是怕鄭邪跑掉一般。
見葉盈狀態不對,鄭邪的笑容也是逐漸收斂:
「怎麼了小葉子?出什麼事了?」
葉盈略帶顫抖的聲音也是從鄭邪懷中傳出:
「你還好意思問什麼事......我剛剛還以為你要死了......」
鄭邪苦笑一聲:
「我這不是沒事嗎?這屍王墓裡頭還是輪不到外界大能來插手的。」
葉盈的雙臂抱得更緊了一些:
「誰知道呢......萬一剛剛出一點差錯......」
事實上,方才葉盈的確以為鄭邪必死無疑,畢竟在那般存在的手下,就是一百個鄭邪也沒有生還的可能,而她縱然不甘,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手掌緩緩壓下,難以抗拒。
就宛若當初在大羅山中面對煙雨樓的殺手,還有佔據了鄭邪身軀的安山妖鬼時那般深陷恐懼的泥沼無法脫離。
對葉盈而言,鄭邪是數次將她於絕望的深淵中救起的人,同樣也是真正意義上第一個將她引導上修行路,帶她見識了修行世界的人。
正因為如此,鄭邪才在葉盈的心中佔據了如此高的地位。或許連鄭邪自己都想不到,他對葉盈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面對聲音都顫抖著的葉盈,鄭邪也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原本只以為葉盈是「小姑娘的簡單情愫」的鄭邪顯然也是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什麼。
嘆了口氣,鄭邪卻是沒有做聲,而是抬手揉了揉葉盈的腦袋,溫和道:
「你還記得我為什麼不想讓你跟我有過多的糾葛嗎?」
埋著頭的葉盈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引得鄭邪又是嘆了口氣:
「我身為太元族,本身便與靈虛族是死敵,而我又是族中棄子,日後亦要與太元族為敵,也就是說,我將要面對的是兩個恐怖到令天地變色的勢力......」
葉盈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溫潤的藍色眸子凝視著鄭邪的雙目:
「像剛剛那樣的存在......以後都是你的敵人嗎?」
鄭邪咧了咧嘴:
「很多。」
似乎是想好了什麼,葉盈鬆開了摟著鄭邪腰身的手,後退了幾步,像是要宣布希么大事一樣,鄭重其事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讓自己以後在面對那等強敵之時,能有一人與你並肩而行?」
被葉盈這認真的模樣弄的忍俊不禁,鄭邪也是搖了搖頭:
「這個我自有打算,但是至於你,還是老老實實回你本族呆著吧。」
葉盈有些氣惱:
「我也可以成長的啊!我以後也能和那種人物比肩,為什麼不能帶著我?」
「因為他不想你死。」
一道虛弱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讓葉盈和鄭邪都是回過頭去。
蘇醒過來的太元憐扶著一塊石頭坐起了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平靜道:
「葉族固然是一大巨族,而當年的葉祖也的確是橫掃同代人的絕倫之姿,但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撼動太元族的地位,甚至不敢站出來宣稱與太元族為敵。」
鄭邪瞥了太元憐一眼,倒是沒有反駁。
太元憐緩了口氣,接著道:
「我族的底蘊難以想象,而那靈虛族同樣也是深不可測,莫說是葉祖在世,就是兩個葉祖,同時面對我族與靈虛族時也得掂量幾番。」
說到這裡,太元憐也是看向葉盈:
「之所以不願意帶上你,並非是不夠重視你的存在,而是怕你就此送命。」
鄭邪上下打量了太元憐一陣:
「懂得不少啊,在族中地位不低吧?」
太元憐又是咳出一些淤血,將視線挪向了鄭邪:
「我的地位如何,怕是再高也比不過當初的【三靈】。」
聽到「三靈」兩個字,鄭邪的視線瞬間冷冽了起來:
「你知道?」
太元憐微微點頭:
「稍微了解一些......只是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寧願帶著我族秘法叛逃,也不願意留在族中享受豐厚的資源。」
聽了這些話,鄭邪笑了,笑聲中滿是譏諷:
「叛逃?享受?我還以為你知道當年之秘,原來只是個被虛假的故事洗腦了的傻子。」
太元憐黛眉微皺:
「當年之秘?」
鄭邪一邊笑著一邊回過身去,不再理會太元憐,而是走向不遠處的焦黑巨手,同時在腦海中與張懷山溝通道:
「張前輩,這隻斷臂不論是皮肉還是筋骨都不是我這個層次可以損壞的,我該如何取到那枚須彌戒?」
張懷山的聲音透露著不懷好意:
「我的本體可是與大能者同階別的存在,只需一斧便可斬斷這無主的斷臂,只不過嘛......我為什麼要幫你?」
鄭邪皺了皺眉:
「前輩想如何?」
張懷山嘿嘿一笑:
「戒指我可以幫你弄到手,但是作為交易的代價,你得在實力有成之後替我殺三個人。」
鄭邪很警惕:
「殺什麼人?你說清楚,如果是三個大能者的話你想都不要想!」
張懷山沒好氣道:
「大能者?那種人物輪到到你來殺?你有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那三人是我仇敵的最後三個後人,料想境界再高也不高不到哪去,不然我豈會找你?」
鄭邪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好奇:
「既然如此,你為何自己不去?」
張懷山猶豫片刻,說出了實情:
「我曾以命魂起誓,要將他的後人斬盡,讓世代血仇中都刻上我的名,但是我能否借這屍王墓的造化還陽還不好說,就算能成,也得孕養不知多久歲月,但這誓言一日不成,我就一日不得圓滿,所以......」
鄭邪聽了緣由,也是感到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讓世代血仇中都刻上你的名......前輩還真是夠狠。」
張懷山有些不耐煩:
「成不成一句話,不行我另尋他人,這戒指你也別想要了!」
鄭邪經過短暫的思索,果斷道:
「成!」
聽到這個字,張懷山才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這才是我看中的人才啊!」
不知為何,鄭邪又是一陣寒意浮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既然如此,還請前輩出手。」
鄭邪將心中不妙的感覺驅走後,向張懷山發出了請求。
張懷山悠哉悠哉地坐著,隨手指了指:
「出什麼手?它不是已經斷了嗎?」
鄭邪一驚,再看那斷臂,卻是不知何時少了一指,斷面毫不粘連,顯然是一斬而落。
而在一旁的地上,則擺著一根斷指,和一枚精緻小巧的墨綠色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