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手藝
?沈石榴從房裡出來,剛一掀開門帘,就看到鄭氏手裡拿著塊布一臉的稀罕勁兒。
「石榴,快來,娘給你扯了布,再給你作件衣裳!」鄭氏買布也是讓沈石榴能寬心,張媒婆實在是不幹人事!
沈石榴一看,布的顏色是薑黃的,這時代的布多數不是白就是黃,深色也就是灰和黑,再多的顏色就是貴些的染色布,一般有錢人才會買得起,再有就是成婚時候買紅的。
「不用給我做衣裳,以前的衣服能穿!」沈石榴說道,她現在的身材真可謂大馬猴穿旗袍,根本就看不出美。
沈家父子這時候也進了門,看著新布,就知道是要給沈石榴做衣裳了。
」做衣裳啊?也好!」沈父說道,對閨女還是很捨得的,況且現在沈石榴吃的少乾的多,家裡也終於有了餘糧了。
「我不做,我衣裳還能穿,倒是哥衣服都短了,給哥做吧!」沈石榴說道,說著還把自己房裡的衣服拿出來,一比量,還真的又能穿了。
鄭氏一愣,上去在衣服的腰身上掐了幾個褶,嘴裡還嘀咕:「別說,咱家石榴還真的瘦了一圈了!」不過肉眼看不太出來,畢竟「基數」在那擺著,瘦個五斤八斤的還真不容易看得出來!
「那這布就先留著,等妹妹瘦到剛好的時候就做身好看的,我不用做!」沈樹說著就先去洗手洗臉歇一會兒。
沈石榴幫著鄭氏在灶台忙活,梔子花先用水焯了,然後剁碎摻到玉米面里捏成小餅子,鍋里燒著水,剩下的一點魚蝦被熬了湯,乳白色的湯汁里紅色的小蝦米若隱若現,放上一點蔥花菠菜,讓人一看就流口水。
沈石榴把餅子貼到鍋沿兒上,然後鍋蓋一悶,只要稍等一會兒,這一頓乾的稀的就都有了。
趁著沈石榴做飯的功夫,鄭氏就把白天張媒婆的事兒和沈父說了,沈父氣得要死,張媒婆這臭婆娘竟然這麼作賤他閨女!
沈樹在一旁聽著,臉也是一黑:「娘,我的婚事不著急。」
鄭氏嘆氣:「現在想急也急不得了,咱家連彩禮都拿不出來,肯定也是受人白眼,要不咱家就先忙活幾年,到時候攢些錢,要是能再給咱家大樹蓋間房,以後也就好娶媳婦了!」
沈父點頭,現在就是窮家富路,辛苦幾年攢些家底,兒子就好說親了,娶了賢惠的媳婦,以後女兒也能有個保障,等他們兩口子百年歸老了,石榴也不會沒有人照顧。
「媒婆就先別找了。」沈父說道。
沈石榴看時間差不多了,大鍋蓋一掀,一股子香氣就充斥了滿院子,沈石榴從牆上吊著的干辣椒串上擼下來兩顆干辣椒。她也不用刀切,用手把干辣椒搓碎了就扔到湯里,一鍋魚湯餅子看得沈父沈母全都食指大動。
「咱家石榴做菜也這麼好!」鄭氏心裡美。
沈父也高興的點頭,一家人就趕緊吃飯,一鍋魚湯各個都吃得香,除了沈石榴。她還減肥,依舊吃鹹菜……
村裡要蓋間祠堂,這朝霞村裡的人都不是一個姓,但是有了祠堂,以後也就算是有個主事的地方。
村長牽頭,村裡的男人都得去幫忙,沈父也抽空去了。
「興業來了啊,先等一會兒,一會兒等人都到齊了咱們就動手!」村長洪大田招呼著,沈父的大名就是沈興業。
沈父找了個板凳先坐下,鄉親們湊一塊也都聊著。結果韓老蔫兒一到,沈父的臉就一黑,之後也都拉長著。
一個上午,大家都沒少幹活,道了中午的飯點,沈石榴就挎著竹籃來送飯了。
沈石榴的偉岸身影很難讓人忽略,離得老遠就有人看到了。
「沈大伯,你家閨女來了!」有人招呼了一聲。
沈父看是沈石榴來送飯,還有點擔心,怕這些街坊鄰居又要取笑閨女,就趕緊迎上去。
「你咋來了?咋沒叫你哥來送?」沈父接下竹籃問道。
沈石榴喘了幾口粗氣才算喘勻氣兒,瓮聲瓮氣的說道:「哥哥在地頭拾掇莊稼,娘也去幫忙,我就來了。」
沈父找了個乾淨的地兒就坐下來吃飯。掀開竹籃蓋著的布,就有香氣飄出來。
燒餅是沈石榴自己烙的,個頭跟巴掌差不多,外面用油茶麵抹了一層,不僅去了多餘油膩,咬在嘴裡也是香。碟子里有小魚乾,用蒜泥辣椒油拌的,盤子里還有一盤清蒸魚,是早上她和沈樹去河邊網的,活殺現蒸很是新鮮。
「快吃吧爹,這裡是涼茶,娘怕你熱著,特意用薄荷葉子做的。」沈石榴說著就倒了一碗放在旁邊。
旁邊有正在吃的,一看沈父這伙食,一對比很是傷害。
「沈老哥,你家這魚是咋做的,咋看著這麼香?」三炮爹湊過來,同樣都是魚,三炮娘做的魚就黑乎乎的,沒有沈父眼前這清蒸魚看著顏色好。
沈父連忙說:「嘖,我家石榴的廚藝!」
三炮爹看了一眼沈石榴,這胖丫頭還有這一手?
旁邊的人一看,也都過來瞅,用的食材明明都差不多,咋沈石榴做的看著就這麼好呢?
沈父驕傲,自家閨女又有誇的了。當下也不吝嗇,跟前的幾個直接讓坐下一起吃,大家都端著自己的飯碗,吃著沈父盤子里的菜,一個個美滋滋的。
沈父一看菜都快讓人吃光了,就自己吃了三個烙燒餅,飽了就行。最後喝一碗涼茶,很是清涼爽口。
沈父正舒心著,卻看到門口來了個人。
張媒婆給她男人和兒子送飯來了,沈父想起那天張媒婆來家裡說的那些混賬話,臉也沒有好臉了。
沈石榴也看到張媒婆了,心情也不好了,沈父反正也吃了飯了,就先收拾竹籃走了。
沈石榴那身量張媒婆想看不到都不行,臉一橫嘴一撇,嘀咕一句:「一個母豬蟲,就留著家裡當寶吧!」
沈父咬牙,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和一個婆娘計較,只能忍著不說。
張媒婆的男人是李懶漢,平日就知道喝酒,莊稼地也不耕,兒子二十歲了,和他爹一個模子刻得一樣,家裡的生計全靠張媒婆給人說媒賺些好處費。
「你快別說了!」李懶漢趕緊制止媳婦,街坊鄰居的,弄的太僵不太好。
「沒你說話的份兒,吃你的吧!」張媒婆直接駁了李懶漢,在這個家裡,她才是最大的!
李懶漢嘆氣,看著籃子里飯菜,最後也只能吃自己的。
晚上沈父回家的時候,沒有當著沈石榴的面說這些有的沒的,只跟鄭氏說幾句,鄭氏來氣,哪天張媒婆再臭得瑟,她尚陽村兒小辣椒的名號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一定撓張媒婆一臉花!
沈父第二天又去幫忙蓋祠堂,私下就聽到一些話,張媒婆去給自己的兒子提親了,相中的就是韓老蔫兒家的韓美麗!不過韓老蔫兒貌似沒有一口答應,雙方還在考慮當中。所以張媒婆白天閑著的時候就跑到這邊工地,軟磨硬泡非要讓韓老蔫兒答應下來。
「老蔫兒兄弟,咱家大奎可是好的,何況咱家還出十兩銀子當彩禮錢,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啥都是孩子的,連分家產的都沒有呢!」張媒婆口若懸河的勸著。
韓老蔫兒人如其名,性格蔫蔫巴巴,家裡的事兒多數都是媳婦做主,除非有大事他才說意見。說是老蔫兒,但是也不是老傻。李懶漢的兒子李大奎以後又是一個李懶漢,這會兒大家都忙著幹活,就李懶漢和李大奎在一旁曬太陽,說自己中暑了。就這個樣子,閨女以後嫁過去,家裡的輕活重活說不好都得閨女一個人干,他哪能這麼坑閨女?
「我家美麗還小,不想這麼早說親哩!」韓老蔫兒如此說著,手裡也還干著活,並不太想搭理張媒婆。
張媒婆咂嘴:「十五了可不小了呀,閨女說長大就長大,你要想多留兩年,咱們把親事定了之後過幾年再讓你家美麗出嫁也行,我家大奎反正也不著急這一年兩年的!」
韓老蔫兒也不再出聲,任張媒婆磨破嘴皮子他這事兒也不能答應就是了。
沈父在旁邊也聽到兩人說話了,看張媒婆沒有得逞扁嘴一笑,就張媒婆這麼缺德,他兒子又愛那麼好吃懶做,好人家的閨女誰願意嫁到他們家去!
張媒婆看著沈父正笑著,心裡又來火了,跟韓老蔫兒說:「你家美麗和某人可不一樣,現在還能挑揀,萬一等到人老珠黃了,可就得和那母豬蟲做伴兒去了!」
沈父這個氣,就算他是男人,也不能讓張媒婆這樣埋汰自家閨女也不還口。
「李老哥,你自家媳婦自家管管,讓你媳婦嘴別那麼損!我家石榴是掐死你家孩子了還是殺你家人了,這麼說我閨女?!」
李懶漢在家哪有地位,上來拉扯了一下張媒婆,讓自家媳婦在人前給他點面子別惹事,結果張媒婆在家耀武揚威慣了,這會兒李懶漢來拉扯也是不管用,一把就把李懶漢推一把,把李懶漢摔了個后倒仰!
「今兒我就說了,讓鄉親們也聽聽,要不然還以為我張媒婆欺負你們家了呢!」張媒婆擼胳膊網袖子,手往腰上一掐就說:「我好心好意給你加沈樹還有石榴說親,你家倒好,你媳婦用掃帚把我掃地出門,你們家了不起啊!」
周圍的人一看都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了,也就放下手裡的工具看看張媒婆到底要撒什麼潑。結果張媒婆的話音一落,就聽人群後邊又傳來一句女人的怒罵聲。
「張老貨,放你娘的狗臭屁!」竟是鄭氏帶著沈石榴來送飯了,連沈樹都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