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公子如玉
許暘勾了勾唇:「今早進山打獵,遇見個頗有趣的小姑娘,竟敢跟我搶獵物。」
「一定是個特別的小姑娘。」少年溫柔的嗓音分外動人,卻平靜的聽不出絲毫心緒。
許暘有時候就懷疑公子真的才十五歲嗎?
「小姑娘很適合練箭,我從沒見過天賦這麼好的。」許暘說著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山中歲月無聊,許哥留在這裡大材小用了。」
許暘心頭一凜,趕忙垂下腦袋,「能照顧公子,是我的榮幸,公子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良久,一聲低嘆悠悠響起。
「許哥若真喜歡,可收為徒,也能打發點無聊的時光。」
「可是公子您……?」
良久無人應聲,許暘低嘆一聲,轉身折返小廚房。
天邊浮雲掠影,竹林在微風中沙沙作響,明媚的陽光如星芒般在竹葉的縫隙間搖曳。
「吱呀」一聲,木窗開了。
一雙溫柔的猶如落了漫天繁星的目光,平靜的望向天空。
唇畔的微笑,讓人想起四月枝頭開的爛漫的桃花,溺斃一池春水。
「山中歲月容易過,不知世上已千年,一眨眼,已經五年了……。」
窗下的書桌上,攤開的書被風吹起一頁,隨風飄來筆墨的幽香。
——
郁清清滿載而歸。
之前埋的捕獸夾收穫了一隻山雞,一隻跟倉鼠似的灰不溜秋的說不出來是個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山雞已經奄奄一息,倒是這小東西跟個鵪鶉似的縮著身子,看到郁清清,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珠警惕的看過來。
眼珠竟然是紫色的,像琉璃一樣透明乾淨,漂亮極了。
郁清清捏著尾巴將它吊起來,小東西嚶嚀的叫起來,四肢在半空亂踢騰,但在強大的人類面前,只能是不自量力。
「還挺可愛的,放心,我不吃你,這麼小,連塞牙縫都不夠。」
郁清清從那雙紫色的眼珠里看出幾分可憐兮兮,忍不住勾唇笑了笑,難得激起她一點憐愛之心。
將小東西托在掌心,摸了摸它的背,身上的毛真軟,手感特別好,郁清清忍不住多摸了幾下,小東西乖順的用腦袋蹭了蹭郁清清的掌心,那模樣,頗有幾分依賴的樣子。
「你是什麼品種?說倉鼠吧又不像。」毛是灰白的,光澤很好,在晨光下泛著金光。
這傢伙前後都五根指頭,比老鼠還多了兩根呢,難道是雜交或變異?
郁清清看了眼天色,太陽出來了,便將小東西放到腰間的布包里,提著山雞和兔子興高采烈的下山。
推開院門,合歡正蹲在壓井邊洗臉,廚房飄起炊煙。
合歡看到郁清清,立刻撒歡跑過來,「清清姐,一大早你幹嘛去了?身體好點了嗎?」
看到郁清清左手一隻兔子,右手一隻雞,驚呼道:「你從哪兒弄的?」
「早上睡不著,上山轉了一圈,撿的。」
話落走到壓井旁,扭頭對合歡道:「愣著幹什麼?燒開水去啊,你還想不想吃肉了?」
「耶,能吃肉了。」合歡興奮的蹦起來,扭頭就往灶火沖。
山雞還沒死透,踢騰著雙腿做最後掙扎,脖子里噴出來的血濺了郁清清一身,郁清清眼都不眨,隨手拿板磚朝它腦袋上拍了一下,徹底斷氣兒。
合歡端著一盆熱水衝出來:「熱水來了。」
郁清清將死絕的兔子和剛咽氣兒的山雞扔進熱水裡過了一遍,再拔毛就容易多了,合歡蹲在一邊看她麻利的褪毛,嘖嘖嘆道:「清清姐,你看起來很能幹的樣子,以後誰要是娶了你,肯定很有福氣。」
郁清清面不改色的繼續手上的動作,拿過刀子開膛破肚,瞬間腸子內臟往外蹦,合歡捂著嘴後退,一臉嫌惡。
「老娘這輩子不嫁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毫不留情的下刀,泄憤似的。
「話不要說的這麼絕對,誰說沒好男人了?」眼神彷彿在說我就不是男人了?
郁清清斜他一眼,冷笑道:「你一小屁孩,充什麼大尾巴狼?」
合歡氣的腮幫子鼓鼓的。
腰間的布包里傳來「吱吱」的叫聲,郁清清解下布包扔給合歡:「把這小東西忘了,你先養著。」
「什麼東西?」合歡打開一看,驚呼道「好可愛啊。」
「它的眼睛為什麼是紫色的?真的好漂亮啊……。」
小東西委屈的看了眼郁清清,彷彿是被爹媽拋棄了的孩子似的。
郁清清懶得看它,「叫的我耳朵疼。」
合歡趕緊抱著它跑了。
郁清清在院里架了個火堆,把拔乾淨的山雞和兔子用棍子串起來,夾在火上烤,家裡沒調料,郁清清就去山上摘了香茅草,把葉子搗碎抹在烤肉上,檸檬香夾雜著烤肉的香味,勾的人肚子里饞蟲都冒出來了。
合歡早就忍不住了,流著哈喇子蹲在旁邊。
烤好之後郁清清撕了條兔大腿,包好遞給合歡:「給梁大夫送去。」
合歡咽了口唾沫。
郁清清踢了他一腳:「別給我偷吃,你的那份兒我給你留著呢。」
合歡嬉皮笑臉,接過就跑。
郁清清挑了最嫩的肉,剔除骨頭,給郁婆婆送進去。
合歡很快跑回來,抱著雞大腿啃得滿嘴流油,「好吃太好吃了。」
郁清清吃個七分飽就放下了,烤的真不錯,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滿意的。
「梁大夫在家嗎?」
合歡點頭如搗蒜,嘴裡塞滿了肉,含糊不清的說道:「在啊,師父還讓我謝謝你呢。」
「對了。」合歡忽然湊近郁清清,嘴裡的油都快濺到郁清清身上了,郁清清一臉嫌棄的推開他的臉。
「聽師父說,小草姐雖然救過來了,但是整個人神志不清,以後恐怕都不會好了,我剛回去李嬸子正坐我家院里哭鬧呢,小草姐真可憐,以後肯定嫁不出去了。」
郁清清白了他一眼:「別人嫁不嫁出去關你什麼事?你咋那麼關心呢?」
「你還有沒有同情心了,小草姐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你就一點都不關心?」合歡疑惑的看著她,他發現自從清清姐高燒后醒過來人就變了,雖然說不出來哪裡變了,就是奇奇怪怪的,脾氣也變得十分古怪。
一會兒笑,一會兒怒,一會兒罵人一會兒動手,臉上的表情鮮活了許多,比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