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僵硬《言黎番外》

第一百三十八章:僵硬《言黎番外》

這一頓飯吃得彷彿漫長極了,但其實言許放下筷子時,也不過才過二十來分鐘。她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黎先生我吃好了。」

她很清楚,黎裴遠今天堵了她,目的並不是單純的為了請她吃飯。

黎裴遠夾著煙的手微微的頓了頓,同樣也沉默著沒有說話。隔了好會兒,才拿出了一把鑰匙推到了言許的面前,沒有去看她,聲音低低的說道:「這你收著,」

他推出了一把鑰匙來,言許也並不驚訝。

不待她說話,黎裴遠又接著說道:「這是我們上次去看的那房子,已經在裝修了,等裝修好就能搬過去了。」

言許一時沒有說話,看著那桌上放著的小小的鑰匙,臉上忽然就浮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說道:「沒想到我還挺值錢的。」

她的語氣十分的認真。

黎裴遠哪裡聽不出她是在自嘲,他沉默了下來,過了好會兒,才費力的說道:「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這是他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

言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伸手將那鑰匙推回了黎裴遠的面前,語氣冷淡的說道:「黎先生請收回,我早說過,那是各取所需的事。您不必再放在心上。」

黎裴遠沒有去碰那鑰匙,眉宇之間浮現出了濃濃的倦色來。抬頭看向了言許,面色鄭重的說道:「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你……過得更好些。」

稍稍的頓了頓,他的視線有那麼些的縹緲,隔了會兒,才又繼續說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也想過……其他的方式。」稍稍的緩了緩,他的視線重新落到了言許的身上,語氣低緩的說道:「但那……對你不公平。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

可不是,他大了言許足足十幾歲。她還那麼年輕,如果結婚,這確實對她不公平。

言許哪裡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忽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時的情景來。他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沉默寡言且非常的客氣,無論是做什麼,他都會客氣的道謝。

言許是茫茫然的,思緒飄忽著。過了好會兒,她才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黎裴遠之前的話,站了起來,說道:「您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她又恢復了以前沉默寡言的樣子,說著便往外邊兒走。

黎裴遠在來前,是想過很多種情形的。他想過,她會給他一巴掌,或是痛罵他一頓。但卻沒想到,她會就那麼沉默寡言的離開。

見她徑直就往邊兒走,他一時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待到她到了門口,他才站了起來。才剛邁動腳步剛要追上去,走到了門口的言許就回過了頭來看向了他。

他的腳步不自覺的就停了下來。

言許沒有看他,默了幾秒,說道:「黎先生,您不必心懷愧疚自責。我會有屬於我自己的新的生活。」

她的語氣是認真的。這話的意思,也同樣是在告訴黎裴遠,以後別再見了。

比起黎裴遠來,她是十分的冷靜的。說完這話對著他微微的頷首,打開門便走了出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門外。

倒是黎裴遠就那麼站著,過了那麼片刻之後追出去,打算送她回宿舍,但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

他是想給她打電話的,但手機拿了出來后最終還是沒有打。最終將手機放了回去,拿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外頭是冷得有些厲害的,不過一支煙的時間,他渾身就已凍得冰涼。大冷天的就那麼站著是吸引人注意的,好會兒后他掐滅了煙頭,往車邊走去。

他很快便坐進了車裡,但並未發動車子,就那麼久久的坐著。又抽了一支煙之後閉上了眼睛。

言許出了店裡,並沒有打車。就那麼順著馬路匆匆的走著,直到走出去很遠,她的腳步才放緩了下來,抬頭看向了漆黑一片的空中。

這時候已經晚了,路上的行人稀少。她就那麼木木的走著。

她走得並不快,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的,待到到宿舍時已差不多是十二點了。她淋了雨,身上的外套已經濕了。

回到宿舍里,室友在和男朋友煲電話粥竟然還還沒有睡。見她一身差不多打濕完了嚇了一大跳,說道:「你怎麼加班到現在還一身都濕了?」

言許的笑容是僵硬的,說道:「回來的路上沒車,走路回來的。」

是了,下雨天這會兒的車是不好打的。室友也未多想,說道:「那你快去洗澡把衣服換了,小心感冒。」

這天氣那麼冷,可不以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言許擠出了笑容來,應了一句好。有條不紊的收拾了東西,這才往浴室。

她今天整個人都是不對勁的,在浴室也呆了很久的時間。直到室友見她久久的不出來拍門問她怎麼了,她這才回過了神來。回了句沒怎麼,三下兩下穿好了衣服出去。

室友見她出去鬆了口氣兒,見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是了,以往的言許雖是沉默寡言,但和今天是不一樣的。

言許打起了精神來,微微笑笑,說道:「沒有,可能是有點兒累了。」

可不,她最近一直都在加班,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那舍友嘆了口氣,說道:「你啊,加那麼久的班不累才怪。」她說到這兒停頓了下來,又看向了言許,疑惑的問道:「不過你最近怎麼都在加班,我可聽說你們部門最近並不是很忙。」

言許擠出了笑容來,說道:「是我自己手裡的工作沒完成。」

舍友又嘆了口氣,說道:「你就是太好欺負,別人的事兒就讓別人完成。這才剛開始呢,習慣了以後有什麼事兒別人都會扔給你。你自己得注意點兒。」

她這是以一個過來者的身份在提醒言許,言許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現在已經很晚了,舍友也未再說下去,讓她吹乾頭髮快睡覺。她也準備要睡了。

在夏天言許都是不吹頭髮的,不過這天氣冷,夜裡也久久的幹不了。她便拿了吹風胡亂的吹了吹,還微濕就躺在了床上。

舍友的睡眠好,就這會兒的時間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呼吸聲了。言許就在床上僵著身體躺著,許久之後才閉上了眼睛。

晚上雖是睡得晚,但在第二天早上言許仍舊是早早的就醒了過來。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舍友還熟睡著,她起來之後並沒有馬上洗漱下樓,而是就在床上那麼坐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會兒這才下床輕手輕腳的去洗漱。

回來后收拾了包,正準備去上班,包里的錢包就跌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隨著這脆響一起的,還有那跌出來的照片。

言許稍稍的怔了一下,隨即蹲下身去將錢包和那照片撿了起來。那相片上的人面上一片冷清與肅然。她的動作微微的僵了僵,沒有將那照片再放回錢包里,稍站了片刻之後放進最底下的行李箱中,這才出了門。

虞城的冬天是濕冷濕冷的,從那天過後,言許就再也沒有見過黎裴遠。只是在某次在外邊兒買東西時遇到了以前住他家裡的同事,才知道他出差去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春節很快便到來。到了年底,公司真正的開始忙了起來,上上下下都忙得團團轉,但在得知今年的年會程總準備了幾個大獎時,大家的幹勁兒又足了起來。

程洝在家裡有了寶寶之後就常駐京都,很少很少再到虞城這邊來。所以年會自然也在京都舉行。

這次參加年會是自願的,願意去的就提前報名上頭訂機票。不願意去的可以早回家。言許是最怕應酬的,本是不打算去的。但上頭卻是直接買了機票,說是程洝的意思。

她受程洝的恩惠良多,在到了京都后本是打算放下行李再去謝家老宅拜訪的。但下了飛機,厲竟就說程洝吩咐過,讓她直接住到謝家老宅里去。

言許不知道是否是有事兒需要她完成,應了一句是,隨著厲竟一起去了謝家老宅。

一路上她都並未說話,在年關時厲竟的事情多,一路上接了好幾個電話。待到到了謝家老宅,他也並未進去,將她的行李拿出來后讓她自己進去,便又開著車走了。

大抵是算到了她這時候會過來,還未上前摁門鈴,裡頭就有阿姨出來開了門。見著她便微笑了起來,說道:「言小姐總算是到了,剛才太太還問起來。」

言許並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只是點點頭。

阿姨也不在意,帶著她往裡走去。

外邊兒冰冷刺骨,宅子裡頭卻是溫暖得很。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她才剛拘束的換過鞋子,腳邊就爬來了一小傢伙。

她只見過謝一一很小的時候的照片,這會兒小傢伙已經長開了。臉蛋兒是紅紅的胖乎乎的,模樣像極了程洝。

她剛蹲下來想去抱小傢伙,旁邊兒的阿姨就眼疾手快的將小傢伙先抱了起來,說道:「我的小祖宗了,你怎麼又爬了出來了?」

謝一一喜歡爬,地上太冰涼,所以全都鋪上了地毯。但這小傢伙一門心思就往外邊兒跑,一轉眼就會爬到門邊。這每天都要將他抓回好幾十次。

以往被抓回來小傢伙都是會哭鬧一番的,今天卻沒哭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落在了言許的身上,奶聲奶氣的叫道:「几几。」

言許要來,這是周合早就教過了的。

他說著就張開了雙手,撲向言許,要她抱。

言許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來,將他接了過來。

阿姨上了年紀了,看著調皮的小傢伙就頭疼不已。叮囑小傢伙別頑皮,然後去給言許倒茶去了。

言許和小傢伙在客廳里玩了會兒,在樓上做事兒的周合聽到聲音便下來了。她見著言許就笑了起來,說道:「小傢伙都念叨好幾天姐姐了,今天總算是過來了。」

家裡有陌生的人,小傢伙是興奮得很的。扶著言許跳著。

言許一邊注意著怕他摔倒,一邊看向了周合,微笑著打招呼:「周小姐。」

她跟了周合有那麼長一段時間,一時改不過口來叫太太。

周合讓她坐,去廚房裡端了點心來,然後又接過了調皮的小傢伙,讓言許先吃點兒東西墊墊,一會兒就吃飯。

言許原本以為,叫她過來是有事兒的。但和周合聊了會兒天才知道,讓她住到這邊,是讓叫她一起過來過年的。

她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見周合興緻勃勃的說著過年的事兒,到底還是沒推拒,就那麼留了下來。

言許是在過年那天見到黎裴遠的,在謝家老宅過年的,並不只是她一人。早年跟在程洝身邊的沒有家的都被請來過年。

難得的放了假,過年準備東西這事兒也不要他們幫忙。由著程洝在外邊兒請了大廚來完成的。

他們則是無所事事的玩兒著。有人打麻將有人打牌,老宅里熱鬧極了。

言許是什麼都不會的,但小傢伙有小傢伙纏著她,她一點兒也不無聊。每天多數的時間都是在陪著小傢伙玩兒。

到了大年三十的下午,大家都收起了牌桌,開始幫忙著擺年夜飯。黎裴遠就是年夜飯擺好之後過來的。

雖是大年三十,但外頭還飄著雪花。他的大衣上落下了薄薄的好幾片,在進了屋子后迅速的融化掉。

言許是沒有想到他會來的,不由得怔了怔。

她看到了黎裴遠的同時,黎裴遠也看到了她。他倒是並不驚訝,甚至還衝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言許也僵硬的微微的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黎裴遠雖是在,但在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均是沒機會說話。直到吃了飯後,宅子里的牌桌和麻將桌重新擺了起來,他這才略微的得了空。

今晚要守歲,大家都要晚睡。宅子里有些悶,言許也想避開黎裴遠,在眾人不注意時便打開門出去了。

天空里的雪花仍舊是飄著的,她也並未走遠,走到了亭子裡邊兒,站在亭子里看著落下來的細細的雪。

她原本以為這大冷天的是沒人會出來的,但誰知道沒出來多久,黎裴遠竟然也跟了出來。

言許的身體微微的就僵了起來。黎裴遠並未察覺,很快就走了過來。他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說道:「好久不見。」

言許也說了句好久不見,本是想馬上就進屋的,但這是不太妥當的,她就那麼僵著身體站著。

黎裴遠在說了這話之後也沒有再說話,和她並排著站著。暗黃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最後還是他打破了這沉默,看向了言許,低低的問道:「最近過得好嗎?」

自從上次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

言許點點頭,說道:「挺好的。」

黎裴遠也點點頭,這下也不再說話了。

院子里這會兒是安安靜靜的,偶爾有煙花綻放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來。更襯得周圍格外的寂靜。

兩人在外邊兒那麼站著,被人看見難免會有所猜測。站了有那麼四五分鐘,言許便說道:「黎先生,我先回去了。」

她是客氣而又疏離的,和很久以前一般的。

黎裴遠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言許也並未停留,很快便進屋子去了。

她這幾天都未玩過牌,這下剛回到屋子裡,就被周合叫了一起打牌。說是大家一起玩兒才好玩兒。

她一向都沉默寡言的,大抵是怕冷落了她。

言許是知道她的心思的,這下不好拒絕,只得坐了下來。

她雖是會打牌,但卻並不十分精通。這下和一群老手在一起,除了輸就是輸,連一次都沒贏過。

在一連輸了七把之後,黎裴遠就從外邊兒進來了。周合不忍她再輸下去,笑著對過來的黎裴遠說道:「小舅舅,你來教教言許。要不她今晚就只能投資了。上場了那麼久她還一次都沒贏過。」

言許壓根就沒想到周合會叫黎裴遠教她,立即就說了不用。

不過她說不用沒有什麼用,黎裴遠已經應了一聲好,走了過來。眾人立即就挪開了些,在中間加上了一把椅子。

有了黎裴遠的加入,言許總算是轉敗為勝了。眾目睽睽之下黎裴遠在她的身邊她是不自在到極點的,腦子裡也跟一團漿糊似的,多數時候都是黎裴遠提醒她才出牌。

黎裴遠雖是不怎麼玩牌,但規則是非常清楚的。開始的幾把之後,便將另幾人殺了個片甲不留。這下周合連連的哀嘆失算,請了黎裴遠過來,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為要守歲,這牌玩得久。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在玩了好會兒之後言許這才提出了讓黎裴遠玩兒。

但黎裴遠卻並不去接牌,仍舊是坐在她的身邊教著她。

言許是很不自在的,但黎裴遠就完全跟沒事人似的。除了在指點她出牌時說話,其他的時候幾乎都不怎麼開口。

這牌一直玩到了凌晨兩點多,那麼晚了,黎裴遠自然也是要留下來休息的。而他的房間,正好安排來挨著言許的房間。

都是一起散的,兩人是同時回房間的。以往言許都是很快就睡著的,但今晚大抵是睡得太晚的緣故,她竟然一時睡不著。翻來覆去很久之後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黎裴遠一向都忙,她原本以為,他在第二天就要離開的。但卻並沒有,第二天他仍舊留了下來,並未提離開。

第三天也未離開,只是要出去見人,早早的便出了門。

他這出去直到傍晚這才回來,回來時正好遇到言許在外邊兒透氣。他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上前了幾步,沉默了一下,這才問道:「什麼時候回虞城?」

言許不知道他問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回答道:「明天的票。」

票她是早就訂好了的。

原本以為黎裴遠要說點兒什麼的,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微微點點頭,說道:「進去吧,外面冷,別感冒了。」

言許這下只得回了宅子里。

一起留在這邊的人,要麼是在過完年就已經走了。要麼是還打算逛逛的。初三走的就只有言許一個人。

程洝雖是安排了司機送她,但這大過年的她不想麻煩司機,便拒絕了。東西也不多,她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這大過年的京都像是一座空城一般,車輛並不多,空落落的。

原本以為很快便會打到車的,但站了好會兒都未見著一輛計程車。言許忍不住的看了看時間,正打算拎著行李去坐公交車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她還未反應過來,後邊兒的座位上黎裴遠的臉就露了出來,他淡淡的說道:「上車。」

昨晚之後言許都沒看到他,這會兒沒想到會遇到他,客客氣氣的說道:「謝謝黎先生,不用了,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

前邊兒的司機是笑吟吟的,這下便說道:「言小姐你就別客氣了,外面冷,快上車吧。黎先生也是去機場,和你順路。」

他那天說也未聽說今天回虞城。

言許微微的愣了一下,再推辭不妥,說了句謝謝,將行李放進了後備箱里,上了車。

一路上她和黎裴遠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倒是司機的話多,一路上說個不停。一會兒說這一會兒說那的。

兩人都是提前走的,並且竟然很巧的是同一個航班,到機場時時間還有早的。

黎裴遠找了一位置讓言許坐了下來,看了看時間,問道:「喝點兒什麼?」

他這是打算去買點兒喝的打發時間。

言許立即就搖搖頭,說道:「謝謝黎先生,不用,我不渴。」

黎裴遠這下沒說話,讓她坐會兒,獨自就轉身走了。

言許雖是說她什麼都不喝,但沒多大會兒還是見黎裴遠拿了一杯奶茶和一杯咖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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