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擔憂
好在她以前是跟著程洝的,大風大雨也跟著見識過。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死死的摁著流血的地方,希望能藉此讓血流的速度慢一些。
這樣的場合,一點兒損傷都沒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附近是早有救護車候著的。醫生來得很快,帶著藥箱被警察護送著過來。
言許的雙手早被鮮血染紅,醫生過來后迅速的接替了她的位置,麻利的開始止血。
血雖是慢慢的止住,但是是必須得手術的。受傷的警察很快就被送上了救護車。
劫匪已經開了車逃走,不知道是否有漏網之魚,包圍在外的警察開始搜查整棟大樓。
就那麼短短的時間裡,言許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她雖是幫忙救了人,但這會兒卻沒有人顧及到她,有人讓她趕快離開,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言許卻沒離開,再次的問起了黎裴遠來。
這下那警察便說不知道,但應該是去追劫匪去了。他說著再次的叮囑言許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便跟著去忙去了。
那些劫匪都是亡命之徒,並且手裡都是有傢伙的。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上的鮮紅的血跡,手控制不住的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也不再多問了,自己就往路邊走去。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追劫匪的動靜是大的,不用怎麼問便能知道劫匪逃竄的方向。但事情完全沒有言許所想的那麼簡單的,計程車跟了沒多久,前邊兒便已在短短的時間內實行了交通管制人,讓繞道,暫時不允許去那邊。
言許這下只得下了車。
這時候馬路上已到處是荷槍實彈的武警,在街道上疏散與排查。查得那麼嚴,周合原本以為黎裴遠就在附近的,但卻沒有。在經過幾番的打聽之後才知道他們往郊外去了。
市區內動手是不方便的,會讓無辜的群眾受傷。他們的車雖是追上了那劫匪的車,但卻一直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任由著劫匪逃到了郊外。在各個路口設置關卡和排查是怕那些劫匪會殺個回馬槍。也怕市區內還有他們的同夥。
言許再趕到郊外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候了,那劫匪開出來的車被撞毀在了路邊的護欄行。四周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聽說他們已經逃往了山裡,大部隊已經在搜山了。
有在市內認識言許的警察見她跟過來,是驚訝的,問她怎麼又跟過來了。
言許沒有回答,問她能不能跟著進山。
當然是不可能讓她進山的,想起她是來找黎裴遠的,那警察到底還是沒趕她走,讓她在車裡呆著。說是暫時未聽到任何異動,但那群人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不可能逃得掉了。
言許是急的,但她上不了山也沒辦法,只得在車上等著。時不時的看著時間。
在言許過來的半個小時后,山裡響起了槍聲來。並不只是響了一聲,十分的混亂。應該是與那些劫匪碰上了。
那些劫匪都是亡命之徒,被抓住后等待他們的下場是什麼他們很清楚。在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就那麼束手就擒。
言許再也坐不住,下了車。
這邊是有人坐鎮指揮的,聽到槍響便安排了醫生和護士時刻準備著,隨時準備上山。
但那些人既然打算負隅頑抗,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結束的。槍響了一陣之後便又沉寂了下來,直到隔了一個來小時,這才又響起了槍聲。
這次的槍聲響起,隊里有人受了傷。被快速的送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更是難熬,說是對方對這邊兒很熟悉,找到了一易守難攻的位置,一時半會兒恐怕拿不下來。
他們的預算是正確的,確實一時半會兒都沒能攻下來。直到天色快要黑了,知道天黑后對他們更不利,這才強攻了下來。
但這次的強攻是付出了代價的,有傷員陸陸續續的被送下了山來。
醫護人員不夠,救護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言許一直都在等著黎裴遠,但卻一直都未見到他的身影。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他這才出現。
他是一身的狼狽,身上帶著血跡。他是沒想到會看到言許的,見著她不由得怔了怔。
無論如何,沒事回來就好。言許的喉嚨里哽得厲害,明明是該馬上迎上去的,腳下卻像是生根了一般,一動不動的就那麼站著。
黎裴遠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了兩句,很快便走了過來。他沒有問她怎麼過來了,說道:「我還有事要忙,讓人送你回去。」
言許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他身上的血跡,說道:「您受傷了。」
黎裴遠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跡,說道:「沒事,只是些皮外傷。」
回城的路上言許最終還是和黎裴遠乘了一輛車,黎裴遠受的傷並不嚴重,只有手臂被劃了一條口子。那是上去抓人時被嫌犯用匕首劃到的。
這次雖是沒有造成死亡,但卻有七八個同事都受了傷。其中有五人都是中彈的。他這點兒傷比起他們所受的傷確實算不上什麼。他也沒去找人包紮。不過言許卻借來了消毒水和紗布,就在回城的途中簡單的給他包紮了一下。
黎裴遠的事兒很多,電話一直都在響個不停。待到進了城,他要直接回單位,另外叫了車送言許回去。
言許下了車他也跟著下了車,看了看時間,說道:「今晚應該會是通宵,你身上有血,別嚇著舍友了。我讓人送你去宅子那邊。阿姨也在,不用害怕。」
今兒是混亂的,他是怕言許會被嚇到。
言許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僵著身體站了片刻,在黎裴遠讓她上車時,她突然上前了一步,緊緊的抱住了他。
黎裴遠的身體同樣也僵了起來,片刻后抬起了手來拍了拍她的頭,安撫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言許點了點頭,很快便鬆開了他,上了車。
黎裴遠這一夜果然是通宵,一直都未回來。言許雖是躺在床上,但卻一點兒也睡不著。今兒白天那一幕幕的都在眼前晃動著。
她晚上一直都未睡,直到第二天六點多時聽到外邊兒有車子的聲音,這才爬了起來。
是黎裴遠回來了,他見著言許那麼早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說道:「怎麼起那麼早?」
言許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道:「您吃過早餐了嗎?我去弄早餐。」
那麼大清早的,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還沒吃。
最終早餐言許也沒弄成,阿姨聽到車子的聲音也起來了。動作麻利的就去弄早餐。
知道黎裴遠補覺后又要去單位,她倒也沒有浪費時間,很快便蒸了饅頭。然後去外邊兒買了粥和豆漿油條。
等著黎裴遠洗漱下來,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了。
剛才進門那會兒沒注意,待到餐桌上才看到言許那黑眼圈。黎裴遠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知道她肯定是一晚未睡,在吃過早餐言許準備去上班他便說道:「待會兒打電話請一天假,今天就別去上班了,在這兒好好休息一下。」
言許一怔,隨即說道:「不用。」
黎裴遠這下看向了她,說道:「昨晚是不是一直都沒睡?」他說完不待言許說完,又接著說道:「要是不願意我會打電話過去向你的上司請假。去睡吧。」
言許最終還是沒再說話,重新進房間去了。
黎裴遠也很快就進了房間,連夜審了一晚上的人。他是疲憊的,但他卻沒有一點兒睡意。進了房間之後拿了一支煙,站到窗口抽了起來。
站了那麼會兒,他就想到了同事說言許昨天一直跟著,並和他開玩笑說的話來。他的眉心在這一刻有那麼些的疲憊,直接就掐滅了煙頭,然後閉上眼睛靠在了床頭就那麼坐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這才睡下。
他下午還得去警局,在十二點便醒了過來。原本以為言許這時候還在睡著的,但卻沒有,他起床時她竟然已經在廚房裡開始準備午餐了。沒有見到阿姨的身影。
黎裴遠的眉頭這下就皺了皺,看向了她,問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她起得比他早,不知道有沒有睡到三小時。
言許拍著黃瓜,說道:「睡不著了。」她說著看向了黎裴遠,問道:「你先坐一下,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黎裴遠原本是打算去吃食堂的,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裡,黎裴遠一直都有些不在狀態。話也很少說,多半時候都是埋頭工作。但誰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有事兒歷來都是藏在心裡的,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雖是從來都很尊重底下的人,但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連著走路也刻意的放輕腳步。
這天回到家裡,剛去洗手換了衣服,阿姨就在桌上擺好了晚餐。他剛坐了下來,阿姨就盛了一碗雞湯放在他的面前,笑眯眯的說道:「這是言小姐煲好送過來的,是老母雞燉的湯,可補人了。您多喝點兒。」
雞湯上的油沫以及被撇了乾淨,一看就知道是費了心思的。
黎裴遠這下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問道:「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阿姨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下午過來的,才剛走沒多久。我流利她下來吃晚餐,她沒留下來。說是好像有同事約了她吃飯還是怎麼的。」
黎裴遠點點頭,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在黎裴遠這兒做事,薪水開得高,事情卻不是很多。他平常雖是不怎麼說話,但每到過年過節,都會給上一個豐厚的紅包。
阿姨起先是有些怕他的,這些日子下來也不再怕他了。見他沉默著不說話,便試探著說道:「言小姐人挺好的,她好像喜歡您。」
這類事兒其實她是不該多嘴的,但見這兩人都是悶葫蘆,這才忍不住了。
黎裴遠的手微微的頓了頓,沒有說話。
他沒有任何的回應阿姨是有些兒尷尬的,也不再說了,進廚房裡去了。
今晚難得的不用去值班,但手頭還有些事兒要處理。吃過飯後黎裴遠就去了書房。本是打算處理事兒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動,拿出了一支煙坐在椅子上抽了起來。
即便是阿姨沒有提起,但他並不遲鈍,那天……后,他是知道了言許的心思的。
黎裴遠的思緒到這兒頓了頓,伸手揉了揉眉心。手中的煙已經燒到了煙蒂,他掐滅丟進了垃圾桶里,又拿出了一支抽了起來。
他這煙一連抽了很多支,最後公務也未處理,坐了很久之後回了卧室。
手邊兒的事情處理完,在不怎麼忙了之後黎裴遠在還未下班就開車去了言許的公司。他到時才剛好六點,正是下班的點兒。
他並沒有給言許打電話,而是一直就在樓下守著。
言許並未準時下班,六點半不加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這才從大廳里走了出來。
黎裴遠的車就停在路邊的,她一眼就看到了。微微的遲疑了一下,走了過來,叫了一聲黎先生。
黎裴遠下了車,繞過來打開了車門,說道:「今天剛好下了個早班,帶你去吃東西。」
他的語氣就跟以前是一樣的。
言許站了片刻,到底還是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倒是在等綠燈時言許看向了黎裴遠,問道:「您手上的傷好了嗎?」
黎裴遠唔了一聲,說道:「快好了,已經結痂了。」
言許這下就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車子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待到過了綠燈,黎裴遠看向了她,問道:「最近忙嗎?」
言許搖搖頭,說道:「還好,不忙。」
兩人的話少之又少,到了這兒就算是終結了。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頓飯去吃的是私房菜,是早經過了預約的。在到達之後侍應生便帶著他們往包間里。
仍舊是黎裴遠點了菜,這兒的菜味道都很不錯。言許吃了好些。
她原本以為黎裴遠叫她一起吃飯是有話要說的,但直到飯吃完,他都沒說什麼話。吃完飯也同樣是和以往一樣的,並未再去別的地兒,黎裴遠送了她回宿舍。
車子在宿舍樓下停下,她剛要打開車門下車,就聽黎裴遠叫道:「言許。」
言許這下回過頭,看向了他。
黎裴遠是要說什麼的,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隔了那麼幾秒鐘之後說道:「上去吧,早點兒睡。」
他明明是有話要說的,這下卻又不說了。
言許也沒有去問,說了句您也早點兒休息,便打開車門下了車。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廳內。
黎裴遠在車中坐著沒有動,過了好會兒,才將放在褲兜里的小盒子拿了出來,丟到了一旁。閉上了眼睛在車中坐了一會兒,這才驅車離開。
吃了這頓飯後,像是回到了以前一般。黎裴遠時不時的都會過來,帶上言許一起去吃飯。
兩人都非常的默契,誰也沒有提以前的事兒。
這樣吃了三次飯,言許便和上司一起出了差。這次的出差有些久,需要去一個來月。
事兒多,她也未來得及和黎裴遠打招呼。在去了外地的第五天晚上,黎裴遠打了電話來。
言許看了看號碼,接起了電話來。還未說話,電話那端的黎裴遠就問道:「還沒下班嗎?」
言許這才想起了他時不時過來叫她吃飯的事兒來。他幾乎都是不會打電話的,就將車停在路邊等著。他這會兒打電話,估計是在公司門口。一直沒見她下來才打的。
言許這會兒確實還在加班,伸手揉了揉眉心,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出差了,現在沒在虞城。」
電話那端的黎裴遠一時沒說話,隔了會兒,才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言許哪裡知道具體回去的時間,現在還未定下。這下便說不知道,預計是要出差一個來月。
黎裴遠這下便不說話了,讓她有事給他打電話就掛了電話。
言許拿著手機,站了會兒,去重新沖了一杯咖啡,這才繼續開始工作。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都是忙的。每天的事兒挺多,有時候還得跟著去應酬。好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是有好處的,提前一個星期她和上司就處理好了事兒。在這邊飲食差距和虞城的有些大,她和上司都不太習慣。這下晚上便買了機票回了虞城。
她回來是誰也沒告訴的,但知道第二天,黎裴遠的車就又停在了公司門口。
她的腳步微微的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
仍舊是和往常一樣的,黎裴遠帶了她去吃飯。不過這次吃的不是中餐,而是西餐。
她一直都是不太習慣吃西餐的,餐具用起來也並不得心應手。
她的生澀黎裴遠是看了下來的,將她的那牛排端了過去,切好了這才放回了她的面前。
他無疑是十分紳士的,言許有那麼些的不自在,低低的說了句謝謝。
原本以為,黎裴遠吃完飯後就會走的。但卻並沒有,吃完了東西竟然又上了甜點。言許沒吃了幾口,悠揚的小提琴聲就響了起來。
她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黎裴遠忽然就說道:「我們結婚吧。」
他顯然是有所準備的,說著便掏出了戒指來,單膝跪在了地上。
言許的腦子是有些發懵的,一時未有任何的反應。待到反應過來,她避開了黎裴遠的視線,匆匆的站了起來,說道:「黎先生……」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黎裴遠就說道:「言許,我是認真的。」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如果你現在還沒考慮好,你可以慢慢考慮。」
他的眸子是深邃的,言許幾乎看也不敢去看他,低低的說道:「先起來吧。」
黎裴遠起了身。
經過了這事兒,氣氛到底還是不如之前了。兩人也未多呆,在略坐了片刻之後言許便低低的說道:「我先回去了。」
黎裴遠點點頭,拿了外套起了身。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個字都沒有說,下了車,言許跟逃似的回到了宿舍。那會兒她還能勉強的鎮定著,這會兒卻是亂得厲害的。
她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但卻又完全冷靜不下來,於是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翻著身。腦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出剛才在餐廳里時的場景來。
她閉上了眼,剋制著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黎裴遠和言許這兒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隨著天氣慢慢的熱了起來,京都里程洝便帶著老婆和孩子回了虞城避暑。
虞城的夏天雖是熱,但到底還是不如京都熱,在這邊呆上幾個月挺好的。正好他也要在這邊呆上一段時間。
周合來這兒的第一個周末,就遇上了有人給程洝送了許多海鮮。他們一家三口短期之內是吃完的,她這下便給黎裴遠和言許打了電話,讓他們周末來家裡吃飯。
當然,這頓飯請的自然不只是他們兩人,程洝也給厲竟他們打了電話。
這兒雖是有阿姨在,但準備那麼多人的飯是挺麻煩的。程洝心疼老婆跟著忙,在電話里就吩咐了厲竟他們早點兒過來,幫著處理海鮮,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到了周末,不只是厲竟他們早過來,就連言許也早早的過來了。來得比較晚的就只有黎裴遠一人。
難得見一次面,他自然不是空手過來的。給小傢伙帶了玩具過來。
謝一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怕黎裴遠那張嚴謹的臉。因為給他帶了玩具的緣故,對他的印象也非常的好。一個勁兒的圍著黎裴遠轉。
他對言許同樣是有印象的,在從廚房裡拿了好吃的,便會屁顛屁顛的跑出來,分給言許和黎裴遠。
三人呆在一處,看著和樂融融的。
周合從廚房裡出來,就看到謝一一在圍著那兩人轉。她的腦子裡還什麼都未生成,後邊兒的程洝就走了過來,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小舅舅和言許好像挺熟的。」
他這話里是帶了些別的意思的,周合回頭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