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命垂一線

第176章 命垂一線

第二日清晨,金風帶著許崇新前往岷山縣,從他們走後,不知怎麼的,如許心裡總是不安寧。

同樣不安寧的另有一人,雲安。

自從那天跟千奕攤牌后,她就一直待在軍候府。她心中在掙扎糾結中反覆拉扯,既為雲河的死揪心,仇恨著千奕。一面又知曉不可能報復千奕,若是弄巧成拙,落了個株連滿門的罪過,豈非得不償失?

她憂心之事另有一件。如許跟她提起了蕭提蘊,她心中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她當年打掉了提蘊的孩子,又毀了她的容貌,行事作風實在狠辣,如今想起來竟然有點不堪。

夜裡無甚睡眠,白日里自然蒼白憔悴,身體虛弱無力。李秀秀不知其中原委,擔憂雲安的身體,勸她回太子府。

雲安當即拒絕道:「我走到今日這個地步,都是拜太子殿下所賜。回去?我寧可不要孩子也不會再回去!」

「可不要胡說!你與殿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李秀秀問。

雲安不答,真相的壓力實在太大,她不想李秀秀像她一樣被這件事困擾於心。

「嫂嫂,你說這金如許究竟是何人?」雲安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李秀秀不解道:「神相怎麼了?為何這麼問?」

「我總覺得她絕不只是這麼簡單而已……」雲安道。

許府中,如許坐在屋子裡,她不便出門,便喚來了玉露:「你去告訴周自恆,可以開始了。」

「是。」玉露應了便離開了。

玉露剛剛走,錦瑟便踏步進屋道:「怎麼了?」

如許道:「可以把消息放給軍候府了,我雖然不會對雲安做什麼,但她不知悔改,我也不能輕易放過她,至少要讓她知道。」

「你不怕她把消息泄露出去?」錦瑟問。

「她倒是敢。如今我的身份遠高於她,就算她泄露,皇上也不會相信,就算相信了,又能拿我怎麼樣?她不敢動太子,難不成敢動我?」如許笑道,「更何況,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這樣冒險的事,她不會做。」

錦瑟點頭離開后,如許便坐在桌子前嘆著氣。她已命人將小桃花送往笑金山了,此時整個許府只剩下她一個人。

雖籌謀已久,卻仍也只有六七成把握,不知此次能否全身而退……但哪怕只有六七成把握,也值得拼一把了。

第二天,雲安便收到底下的消息,得知了如許的真實身份。聽到這個消息,雲安震驚了,隨後暈了過去。

李秀秀請了大夫來看,大夫皺著眉頭搖頭:「急火攻心本不是大事,只是她鬱結於心,加上體虛血虧,再這樣下去,恐怕傷及腹中胎兒。」

「那大夫有什麼法子嗎?」李秀秀聽到這裡忍不住垂淚了。

大夫沉凝片刻:「我只能開一味養氣活血的葯助她調理身體,至於……她心中的鬱結,還望夫人多費心了。」

雲安在昏迷中似乎也不安穩,額上直冒冷汗,眉頭時而緊蹙。李秀秀不明就裡,只能幹著急。

整個軍候府忙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早晨雲安醒來時,睜開眼看到窗邊淡淡的日光,她的眼角滑下了淚水,隨後就失聲痛哭起來。

「雲安?雲安,你怎麼了?」李秀秀在外間聽到了聲音,馬上跑進她房中。

「她竟然還活著!她還活著……可我多慶幸她還活著。當初是我錯了……不該那麼心狠手辣……」雲安摸著自己的肚子,淚眼婆娑哭道。

這時候,門外忽然來人報告:「夫人,太子殿下駕到,說是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來請雲夫人去宮中祭拜,現在正在正廳里等著呢。」

李秀秀看了雲安一眼,雲安抓住她的手臂,搖了搖頭。

千奕在正廳里等著,見到李秀秀進來立即起身相迎,卻沒看見雲安。

「太子殿下,您雖貴為儲君,可作為雲安的嫂子,我還是有幾句話要對您說。」李秀秀目不斜視,語氣很硬,「我雖然不清楚你與雲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不管如何,您都傷了她的心。現在她不想見你,希望您不要強求。」

千奕把頭低下:「本殿……我親自來接她,就表明了我的態度……希望您能理解。」

「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按禮制,您需要攜同太子妃去宮中先皇后的宮寢上香跪拜,是不是?」李秀秀問。

「是。」千奕答道,「今日是我母后的忌日,我府中現下也就只有雲安的品階能進宮……當然,這也不過是個由頭,藉以來見見她罷了。」

李秀秀嘆了一口氣,「雖說是如此,可是雲安……」

話未說完,便看見雲安已經梳洗打扮妥當,由婢女攙扶著緩緩走進正廳。

「雲安你怎麼……」李秀秀有些擔心。

「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若雲安不去,豈不是拂了太子殿下的面子,也是丟了我雲家的臉面。既然兩不得好,即便我不願前去,也是要去的。」雲安說話間,目光在兩人間流轉。

她為了雲家的門楣,捨棄了千霧的親事,捨棄了郡主的身份,捨棄了她引以為傲的尊嚴和自傲。這輩子,真的過的足夠糟糕,那麼就算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她這一進宮,就再也沒有出來。

李秀秀送雲安和千奕出門,再三叮囑陪同的丫頭婆子好生照看,兩人便上了馬車離開了軍候府。

去往宮中的路上,千奕也拉不下臉跟雲安說上兩句話,雲安本就身體欠安,加上對他怨念已深,更沒有心思理會他。

到了宮中,兩人便去了先皇后的寢宮祭拜。不想剛剛從寢宮裡出來,便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皇上召金如許進成陽宮,要毒酒賜死她。這一日正是周自恆當值,所以成陽宮的公公來取毒時,他便隨口打聽了一句,一聽說這個消息,立刻派人去通知千霧,又立刻想到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想必太子也在宮中,他雖不能阻止皇上,起碼可以拖一拖時間。

於是便有了這一遭。

如許跪在地上,因為心中鬱憤身體微微發著抖。她心裡其實也害怕,害怕自己死了,準備已久的計劃功敗垂成。只不過這害怕在剛剛與皇上的激烈爭吵后,轉變成了不可名狀的憤怒。

「朕再問你一遍,你的護衛為何會去岷山縣?」皇上氣的咳嗽。

如許譏笑道:「那皇上呢?呂大人為何時刻關注著岷山縣的一舉一動,您又為何這般在意岷山縣?」

「你知道了什麼,是不是?」皇上臉色很難看。

「皇上所說的是什麼,如許聽不懂。」如許道。

兩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殿中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一旁宮女太監大氣不敢喘。

此時小太監端了毒酒進來,皇上不適的坐在軟榻上揉著眉心。

「既然你不說,就休要怪朕心狠,實情不報乃是欺君之罪,理當如此。」皇上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由頭,給如許冠以一個欺君之罪。

小太監端著毒酒走過去,如許挺直著腰板,側臉上的魚鱗反照著殿中微弱的燭光,面色如同寒山尖兒上積年不化的冰雪,目光陰冷的看榻上的皇帝。

」這是怎麼了?何以至此地步!請父皇三思!」千奕先來一步,才踏進殿中便行禮跪下,後面跟著雲安,她已經懷胎將近四個月,肚子微微隆起,因身體不適,也跟著千奕艱難的跪下去。

「你來幹什麼!」皇上剛剛降下去的火,此刻又竄上來。

千奕道:「不管神相做錯了什麼,可她畢竟是神相,父皇難道要違背先祖的旨意,當真要賜死她嗎?如果當真如此,那麼天下人會如何看待父皇,朝臣又會如何看待父皇?」

「那又如何?她犯了欺君大罪,朕就是要賜死她!」皇上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被千奕氣的七竅生煙。

「兒臣能否問一句,父皇究竟是為了何事要賜死神相?」千奕冷靜道。

如許低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雲安和千奕:「還不是岷山縣……」

「你住嘴!」皇上三兩步衝上來,給了如許一個重重的耳光。如許跌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絲血跡。她心中的憤怒在這個時候竟然忽而緩和,瞬間冷靜下來,轉而變成了求生的慾望。

她不能現在把真相說出來,但是她可以以此要脅皇上。

雲安和千奕聽到「岷山縣」三個字,臉色俱是一變。千奕一面擔心當日的事被都出來,一面心裡又有所疑惑,當日呂高求為何帶著紅影殺手去岷山縣,多年來他一直想不明白。看來如許是知道了什麼。

「皇上究竟是為何這樣敏感……如許不過說了一個地名而已……」如許趴在地上喘著氣,笑著道。

皇上斜睨了如許一眼,又對著站在旁邊的小太監道:「她不喝,給她灌下去!」

「皇上且慢!」雲安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堅毅,「當日雲河軍候在岷山縣慘死,原因一直不明,兇手也一直沒有查清楚,既然神相知道了什麼,為何皇上不讓她把事情說出來?」

她知道如許就是提蘊,此舉算是報答了她幫助她找到弒兄兇手的恩情。千奕聽了轉頭看著雲安,覺得有點疑惑,姬娘已經被她手刃,為何她現在要轉頭幫助如許?

「她知道什麼!不過就是胡吹亂謅罷了!」皇上看著雲安的肚子,收住了一些脾氣,卻還是一意孤行,看了看小太監,「還等什麼!今日她不死你就要死!」

小太監聽了手裡一哆嗦,差點把酒灑出來。接著便招呼兩個宮女過來,把如許死死按在地上。他掐住如許的嘴,力道實在太大,如許掙扎著,痛得覺得自己臉上的皮就要掉了。

「父皇手下留情!」這時候,千霧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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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雪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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