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沈蝶煙越看越害怕,指著那東西對歡葉說:「你幹什麼,別過去。」
歡葉轉頭看了沈蝶煙一眼,然後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小心的靠近樹叢,然後蹲在一邊朝著那團肉色的東西伸出了樹枝。
從沈蝶煙的角度,可以越過蹲著的歡葉將一切能看到的東西都看的清清楚楚。葉片漸漸被撥到一邊,那團東西徹底的出現在沈蝶煙眼前。完全就是一個人頭模樣的東西,頭頂上與樹枝連接的位置就像葉子的葉柄一樣。歡葉手中的樹枝撥開了層層疊疊的葉片,現里整個樹上掛了好顆這種東西。真的很噁心很恐怖。沈蝶煙掩著口退後兩步,肩膀被一雙手扶住了。她連忙轉頭,現來人竟然是鍾離殷。
歡葉連忙就把手中的樹枝塞進樹叢中,然後飛快的站起來,立到沈蝶煙身邊。
「抱歉,在下唐突了,不過,本王的靴子可差點就報銷了。」鍾離殷笑眯眯的說著。
兩人離的比較近,甚至是非常近,鍾離殷就在沈蝶煙身後,沈蝶煙要是像剛才一樣,只要接著再退一步,肯定會踩到鍾離殷的綉著金色花樣的靴子上。
「我……對不起。」武清遙退了兩步,與鍾離殷拉開了一段距離,不至於太過靠近,又不會遠的讓人生疑不滿。
鍾離殷朝著那叢古怪的樹叢走了兩步,然後伸手摸了摸那只是比人頭略微小上一圈的果實:「這隻不過是普通的果子罷了,不過就是長的模樣怪異些。」
鍾離殷說著,手指移動到葉柄處,兩指一掐,那果實就落了下來。砸在地上的后,「咕隆咕隆」的滾動著,那圓球上的是鼻子是眼的,從葉柄處流下的汁液也是紅彤彤的,滾動的時候還有幾滴撒到地上,真跟血珠子一樣,看著沈蝶煙遍體生寒。
這塊地方靠著水邊,地勢稍高,那果實就這麼朝水裡滾去,最後「咕咚」一聲砸進水中。從葉柄中流出的紅色汁液漸漸的變淡了。果實隨著水波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可就是沒有沉下去。
鍾離殷只是看著水中的那顆果實,並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沈蝶煙雖然覺得那果實有些瘮人,但是也不至於是什麼危險的東西,於是也就努力忽略上面清晰的五官看向那片湖水。
只等了一會,沈蝶煙看到原本碧瑩瑩的湖水開始有了變化,雖然水面上沒有什麼大動靜,可是在那顆果實下的水域,湖水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隱隱約約似乎是一種墨綠色。
水面上開始有了動靜,果實周圍的陰影越來越大,那墨綠色越來越深。忽然,一個長滿白色尖銳利齒的大嘴從水下冒了出來,一口咬住那顆果實然後又迅的沉了下去。
水波上,有一些紅色的碎渣在水面上漂了幾下,然後就慢慢的沉了下去。沈蝶煙目瞪口呆的看著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水面,然後扭頭看向歡葉問:「歡葉,那是什麼,你可看清了?」
「一條魚吧。」歡葉也不是很確定的回答。
沈蝶煙並沒有看清那從水底冒出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一來是因為它竄出水面的時候,水波太大遮擋住了一部分視線,而來,那東西度太快,將果實一叼就沉了下去。即便如此——「怎麼可能,那東西要是魚的話,就不是人吃魚了。」那一口的獠牙,看的沈蝶煙怎麼也不能朝著它是一條魚的方向想。
「大人,這剛才是什麼?湖中若是有這種東西的話,萬一若是有人掉了進去可不就危險了?」沈蝶煙問道。
鍾離殷轉頭,笑著對沈蝶煙說:「這靈魚只吃這種果子,為了這幾尾靈魚,這湖邊種了不少。」
原來是吃素的。沈蝶煙為了臨月小榭或者整個奈何殿中的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有徹底吐出來,沈蝶煙又聽見鍾離殷接著說:「只不過,這湖中的赤炎蟒和藍虯是要吞活人的,運氣好的話,就是一口下肚,運氣要是不好的話,那隻能就是赤炎和藍虯各自一半。這血腸什麼的漂了一江,死的難看凄慘不說,到時候臨月小榭里的那些姑娘們也辛苦,要把那碎布殘渣的什麼都撈上來,免得髒了這湖水。」
沈蝶煙聽了鍾離殷說的這樣仔仔細細,忍不住不去想一個大活人被兩隻長滿獠牙的巨大怪獸撕成兩半的樣子,然後,湖水被染成血紅色,衣服的碎片漂的到處都是。
不過,沈蝶煙也慶幸——幸好沒有靠近這看似平靜無波的湖水,不然自己是被活吞還是撕成兩半都是說不準的事情。不過,這鐘離小姐竟然會在自己的居住的地方養這麼危險的東西。沈蝶煙忽然記起臨月小榭的平台下似乎也是湖水。自己坐在平台上的時候,那些怪物卻在自己的腳下游來游去,這樣一想,真的能讓人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鍾離殷看著沈蝶煙接著說:「難得宗主夫人來一趟,若是看上了什麼儘管開口,本王遣人送給夫人賞玩。」
沈蝶煙連忙回道:「多謝鬼王大人好意,這種靈物也只有在奈何殿這種人傑地靈的地方能養著,十三殿哪能養這些靈物?」
鍾離殷搖著扇子說:「宗主夫人客氣了,既然這些沒什麼真正用處的玩意入不了夫人您的眼,那本王就送您個能用的上的。」
說著,鍾離殷從袖中掏出一卷白色的絹布。沈蝶煙剛推辭了幾句,鍾離殷便說:「這上面記著的是宗主夫人您在人間諸位親友的生死壽限。雖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是也算是本王的一點心意。既然能親手交給夫人您,也就不用濮陽宗政轉帶了。」
記著生死壽限?沈蝶煙一聽這話馬上就不想在推辭矜持了。她朝著鍾離殷微微一笑:「這可怎麼的好,多謝鬼王大人費心了,沈蝶煙感激不盡。」
歡葉聽了沈蝶煙這般說,連忙上前將鍾離殷手中的冊子接了過來。
沈蝶煙只想立刻去看歡葉手中的那捲的絹布,鍾離殷又笑著說了幾句不要緊的話后,便告辭離開了。
歡葉看著鍾離殷的背影小聲的說:「他來究竟是做什麼?」
小姑娘再濮陽宗政身邊久了,對鍾離殷的防備心也不輕。沈蝶煙伸手就將歡葉手中的東西抓了過來,嘴裡同時說著:「這是人家的地方,我們到處亂看的憑什麼說人家主人。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剛才說那些赤炎蛇什麼的,都像是嚇唬人呢。」
說話間,沈蝶煙已經將捆在絹布上的繩結解開了,歡葉卻在此刻忽然按住了沈蝶煙的說。沈蝶煙奇怪的看著歡葉:「怎麼了?」
沈蝶煙這一看,正好又看到歡葉身後的那株詭異的樹木。
「夫人,這東西您還是等宗主大人回來后再看吧。萬一——」萬一是您不該看的或者是不能看的東西那且不遭了。
「我看自家人的陽壽時限為何還用濮陽的肯?我們先回去,我可不想一會兒又從這湖裡冒出什麼嚇死人的東西來。」沈蝶煙有些不滿道。
「不是,奴婢這是擔心鍾離殷大人,再說了,夫人您難道就不想想,如果您看了這種東西,然後就知道了自己親人的生死時限,那你就不會想方設法的幫助他們延命么?」但凡是歡葉開始自稱「奴婢」的時候,就是在認真說事的時候。
可是,沈蝶煙手中的這個東西比鍾離殷的防備之心要緊多了。沈蝶煙一邊往臨月小榭的方向去,一邊慢慢的拉開絹布。
歡葉見沈蝶煙並不聽自己的勸,於是就伸手將那絹布奪到了自己的手中。沈蝶煙立刻就瞪向她:「歡葉,別鬧了,快給我看看。」
「夫人,我們先回屋去吧,這東西看起來麻煩,要是脫繀了收都不好收。只不過就幾步路了,您回了房后在細細的看也不遲啊。」
「這又不是絲線什麼的,怎麼能脫繀?」雖然這麼說,沈蝶煙卻沒有再把東西從歡葉手中拿回來,只是快步朝臨月小榭走去。
歡葉手裡拿著絹布,心中念著,只希望宗主大人在臨月小榭,這樣夫人是看還是不看就用不著自己操心了。之前離開的時候,站在門口的那幾位女婢依舊站在遠處,看見沈蝶煙回來后齊刷刷的行了一個禮。沈蝶煙一擺手,然後就向歡葉伸出手。歡葉只好無奈的將手中的絹布交給她。沈蝶煙一進屋,立刻就撿了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了,然後就飛快的攤開絹布。
歡葉在屋子裡掃了一眼后,沒有現濮陽宗政的身影。再看沈蝶煙,已經看了起來,這時候連阻止都已經遲了。歡葉只好站在沈蝶煙身邊,同時也看了過去。
白色的特製絹布上,整整齊齊的寫著沈明廉、武業德、李越等人的生辰與陽壽時限。歡葉比較好奇的自然是沈明廉,畢竟傾葵小姐是在他那裡。
歡葉還沒有看清楚沈明廉的陽壽時限,沈蝶煙手一松,那絹布就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