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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沅芷心裡陰雲密布,她看看天色已晚,就讓冷香先回家,看看小紅有沒有回去,然後再做進一步的打算。冷香見到處找不到小紅,也只好先回家去看看。
冷香走後,陸沅芷又帶著觀里的道眾里裡外外的查找了一遍,依然是一無所獲,無奈她只得拿出自己使用的物品,讓人把方丈室鎖了,保持著小紅失蹤時的樣子,以備官府查看。鎖好門后,她又問眾道士,白天都來了什麼人?誰去過方丈室?眾道士說白天就前殿來了些香客,燒了香就都走了,沒留意到有人去方丈室。陸沅芷見問不出什麼,也只得讓他們散去。而冷香回到家后,卻發現朱萬寶正焦急萬分的在四處問小紅的去向,見到冷香,他高興萬分,忙問她去了哪裡?小紅為什麼沒和她一起回來?冷香本來還希望能在家裡見到小紅,可見到朱萬寶這樣問,就知道小紅肯定沒有回來,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朱萬寶見她痛哭,心裡劃過一絲陰雲,他急急的問她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小紅沒有回來?冷香就把如何去了空谷觀,她如何跟暖香一起出去玩,回來如何到處找不到小紅的事情說了一遍。朱萬寶聽完,心裡更加陰沉了起來,他又想起了當初因一個小小的誤會,陸沅芷就對小紅的那頓毒打,這次小紅自己送上門去,會不會被醋意大發的陸沅芷打死後拋屍?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他想立刻就去空谷觀質問陸沅芷,可是天色已晚,城門已經關了。沒有辦法,他只好焦急的等待天亮,
秦雄慌慌張張從空谷觀逃出來后,和史為訓兩人連忙就回了皇都,史為訓倒不像秦雄那麼驚慌,他反而有些慶幸,有了這次的事情,他和秦雄有了共同的秘密,以後自然就會成為他的心腹。相當於給自己的前程鋪了條坦途。
回到皇都,秦雄和史為訓回了京兆府,進了秦雄的書房,他屏退所有的僕人,慌忙問史為訓怎麼辦?史為訓說:「先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燒了,滅了去空谷觀的證據。」秦雄忙換下了去空谷觀時所穿的衣裳。史為訓把兩人換下的衣裳放入到一個火盆中,點起火燒掉。秦雄看著火盆里燃燒的衣裳,又問史為訓說:「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下一步要怎麼辦?」史為訓說:「府尹切莫慌張,今天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們不說出來,誰也不會知道。若那女子家的苦主不追究最好,若追究了,肯定會去京兆府報案,到時候找個由頭,就說是被空谷觀里的人所殺不就得了。反正那女子是在空谷觀里出的事。」
秦雄說:「若能那樣,倒是最好,只是今天某等去空谷觀,楊安國也知道,那小子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的事情不知道他看見沒有?」
史為訓說:「楊安國倒的確是個問題,不過他一進觀就被許多道士纏住,料他一時應該也難以脫身,明日某去找他試試他的口風。府尹您就留心這幾天有沒有人來報失蹤人口的案子。」秦雄答應著,兩人又密謀了一番,各自散去。
次日天一放亮,一夜未睡的朱萬寶就帶著冷香去了空谷觀。空谷觀中陸沅芷也是一夜未眠,她只盼望小紅是因等不到冷香就先回了家,故意讓自己虛驚一場。但又覺得那樣的可能不大。她一直在思考,是誰在床檔頭上留下的兩條衣帶?又為什麼會留下那兩條衣帶?如果沒有人進到方丈室,怎麼會憑空在床上多出兩條衣帶?她越想越覺得可怕,一大早道士們剛一起床,她就到大殿上問在殿里洒掃的李道婆:「昨日大殿上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
李道婆想了一下說:「昨天有個常來找住持對詩的青年男子,不知為何,總在殿上搗亂,他先要請香,好好的香給了他,不知道怎麼就弄上了水,香點不著他就來吵鬧,後來老道給他換了一束,一轉眼又被他弄濕,他就又來吵,於是老道也就和他吵了起來,吵了好半天,他看觀里道士們都來七嘴八舌的說他,他招架不住,就溜走了。」
陸沅芷聽她這樣說,又問李道婆那青年男子的相貌,李道婆詳細描述了一番,陸沅芷按她說的樣子猜想,搗亂的人可能是楊安國。她想:難道是他在那裡吵鬧的時候,有人趁亂溜進了裡面的方丈室?如果真是那樣,他是故意幫人打掩護,還是湊巧了呢?又會是誰進來的呢?
就在陸沅芷苦苦思索的時候,朱萬寶帶著冷香進了空谷觀,陸沅芷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小紅沒有回去,一定是出事了!朱萬寶一見到陸沅芷,就紅著眼睛走到她面前,揪著她的衣領問她:「小紅呢?你把小紅藏到了哪裡?」眾道士見朱萬寶揪住陸沅芷,都趕緊過來把他從陸沅芷面前扯開,幾個人把他緊緊的抱住。
陸沅芷看著昔日那麼愛她、崇拜她的情人,如今像仇人一樣用滿含怒火的發紅的雙眼緊盯著自己,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她只好解釋說:「昨日貧道和小紅在房中說話,因言語有些不和,貧道生氣就撇下她離開了房間,等到冷香再去房間找她時,不知道為何就沒了她的蹤影。貧道和觀中道士也都把觀里觀外都仔細找了,著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朱萬寶氣憤的說:「定是你看到她心裡不順,又痛打了她后怕被人見,藏了起來。」
陸沅芷無奈的說:「貧道真的沒有打她,也沒有藏她,昨日貧道聽她說話心中生氣,因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所以才撇下了她離開了房中。春花、秋月、夏雨、冬陽都一直跟在貧道身邊,可以為貧道做證。」
朱萬寶被幾個人牢牢抓住,動彈不得,他滿心悲傷,滿臉是淚的對陸沅芷說:「她們做證有什麼用?她們都是你身邊貼心的人,你讓她們說什麼,她們豈不就說什麼。你現在把小紅交出來,萬事皆休,若不交出來,莫怪朱某去官府告你。」
陸沅芷看著朱萬寶憤怒、悲傷的樣子,心裡滿是傷心和無奈,她為他竟然這樣誤解她而難過,她凄然的說:「貧道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某等確是不知道小紅去了哪裡,為了找她,從昨日下午到現在,貧道與眾道士觀里觀外不知道找了多少遍,朱郎若要報官也好,既能還貧道一個清白,也能讓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朱萬寶在憤怒和傷心的情緒下,已完全聽不進陸沅芷的話,他見陸沅芷情願讓他報官也不願意交出小紅,心裡氣憤之極,他一邊使勁甩開那些抓著他的道士一邊對著陸沅芷恨恨的說:「既然你不交人,那就只好公堂上見吧!」然後甩脫眾人,帶著冷香憤然離去。陸沅芷凄然的看著朱萬寶離去,想到他一去報了官府,自己肯定脫不了干係。於是她又一次給劉源寫了封信,詳細描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並重點寫明了楊安國在大殿鬧事,及回去后發現變的凌亂的床,和床檔頭兩側的兩根衣帶。她擔心若案子落到秦雄手上,他定然忽略證據誣陷自己,所以請求劉源若能讓三司好好查一下楊安國和那兩根衣帶的歸屬。給劉源寫好后,她又抄了幾份,分別寄給和她關係較好的其他官員。請他們幫她多加斡旋,以儘早查出事實真相,還她一個清白。
回到皇都,朱萬寶立刻寫了份訴狀,交到了京兆府的公堂上。秦雄收到訴狀,一見是控告空谷觀藏匿前去進香的小妾的事情,就立馬讓人把史為訓叫來,他則假模假樣的詢問朱萬寶事情的經過。朱萬寶從在青州時陸沅芷就曾經因誤會妒打小紅講到來皇都后兩人如何繼續保持了私情,小紅如何私自去了空谷觀,全都詳細的說了一遍。大堂上的秦雄和一旁的史為訓彼此對望一眼,露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