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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雄和史為訓聽了朱萬寶的描述,不由得心中大喜。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由得想: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竟然不用自己找事由,被害人的苦主就一口認定了陸沅芷藏匿了小紅。他立刻接了訴狀,讓朱萬寶回家等候消息,又命差役做好準備,次日一早就去查抄空谷觀。
朱萬寶回到家中,看看到處空空落落,再沒有了小紅的身影,心裡非常悲傷。他越是悲傷,就越加恨陸沅芷。本來從在青州那次毒打小紅事件后,朱萬寶就一心認定了陸沅芷心狠、嫉妒心強,但後來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陸沅芷表現出的柔弱淡泊又慢慢沖淡了當初他心中那個不愉快的記憶。如今小紅失蹤,被暫時忘掉的記憶就又清晰的浮上了心頭,他恨自己又被陸沅芷貌似柔弱的表象所蒙蔽,在小紅的傷好后又開始憐惜她,同情她,到皇都后竟又背著小紅和她重續舊情,以致讓小紅又涉險去找她,才導致了小紅現在的下落不明、生死難定!還有小紅懷了數月還未曾謀面的自己的骨肉,也因自己的不慎,把他推入了險地。他恨自己,更恨陸未免芷,他恨她強烈的貪慾,恨她為獨佔她所喜歡的,甚至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在他的回憶中,小紅對他點點滴滴的溫柔,善解人意,都一一浮現出來,還有她低頭時的淺笑,靠在身邊的輕唱低吟……他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思念過小紅,那種痛徹心扉的思念瞬間漫延到全身的每一處毛孔,讓他痛苦的想要呻吟,他祈禱官府能儘快找到小紅,把小紅平平安安的救回來。
因為是太樂署官員小妾的失蹤案,秦雄就表現的極其負責,接到報案的第二天,他就親自帶人去了空谷觀,進行了一場掠奪式的搜查后,空谷觀中所有值錢的貴重物品都被洗劫一空。陸沅芷面對如狼似虎的公差的搶掠,她也無計可施,只盼望劉源等人收到她的信后,能及時對這個案子干預,替她討回公道。
能搶的地方都搶完后,公差來向秦雄稟告說四處都已經搜查過了,但沒有找到小紅。秦雄一臉得意的轉向陸沅芷說:「陸住持,請屈尊跟秦某走一趟吧!」說完一揮手,讓一幫衙役押解著陸沅芷就離開了空谷觀。空谷觀的眾道士一見住持被帶走,觀里又出了無故失蹤人的蹊蹺事情,都慌了手腳,他們議論紛紛,有些年齡大些的人就說是陸沅芷雖然出家,卻不守出家人的規矩,以致遭了天遣,才遇到這樣蹊蹺的事。他們跟著她留在觀中,只怕以後也會受到懲罰,不如分了觀里的東西大家各自散去,再另謀出路。這些傳言一出來,觀里眾道士都人心惶惶,紛紛想要離去。好在空空子及時出來對眾道士說:「各位道兄請勿慌亂,如今觀主雖被官府帶去調查,但卻並沒有定罪,況且出事那日春花、秋月、夏雨、冬陽四人一直未離觀主身邊,可以替觀主作證。官府調查幾日,或許就脫清了干係,把觀主放回來。在觀主放回來前,某等只要香火和法事照往常去做,維持住觀里道眾吃喝日用,料也足夠。況且在觀主被帶走前,觀里近幾個月的吃喝用度,都是來自香火、法事還有觀田裡的收入。」
眾道士聽空空子如此說,心裡總算勉強安定了下來,又各自按原來的方式繼續生活。暖香繼續教那些年輕的道士們讀經識字,春花、秋月、夏雨、冬陽也都散入到了眾道士中。空空子重又擔起了觀主的責任,因本來陸沅芷在觀里只是掛個名,觀里事務全都是空空子操持,所以這次變故后,觀里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道眾也很快就安定了下來,只是暖香心裡著急陸沅芷的情況,不時下山去京兆府的牢中去看看。空空子有時也不時下山去打探一下情況。
陸沅芷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杜宇飛和方群玉那裡,他們聽說后心急靈焚,怎麼也不相信陸沅芷能做出那種事情,但對於朱萬寶的為人,他們也無法懷疑,不相信他會無中生有的誣陷陸沅芷。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人之間會出現這種事情?當初曾經相處那麼融洽的朋友,如何會走到這一步的反目成仇,他們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於是就一起去朱萬寶的府上拜訪。朱萬寶料定他們是為陸沅芷的事情而來,對於方群玉,他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們曾經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可才一分開,自己就和他的女人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對杜宇飛,他不知道如何解釋,如果把造成這種尷尬關係的責任都推到陸沅芷身上,顯得既沒擔當,也與事實不符。但是如果說怪自己,也太過違心。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先對她產生了情愫,只怕也不會有後來的一系列事情。既然和他們不能面對,那就索性躲開不見。
從朱萬寶家吃了閉門羹后,杜宇飛和方群玉又去了空谷觀,空空子和暖香給他們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他們又問了春花、秋月、夏雨、冬陽,確認小紅失蹤時陸沅芷的確不知道后,兩人又下山去京兆府的大牢里去看望陸沅芷。想見到她並不容易,因為秦雄專門交待,說陸沅芷是重犯,不可以讓她與外界溝通。兩人花了重金,才買通一個獄卒,在他的安排下進入獄中,見到了羈押中的陸沅芷。獄中的陸沅芷頭髮散亂,形容憔悴。身上到處是被拷打后的累累傷痕,看到杜宇飛和方群玉,陸沅芷流下了眼淚,兩人看她被折磨成那個樣子,也都忍不住淚濕衣襟。獄卒在旁邊催促,讓他們別只顧哭,有話趕快說,不然耽誤久了被人發現,會給他帶來麻煩。於是陸沅芷只好抹去淚痕,長話短說的告訴他們說:「若要給奴洗冤,必須找到揚安國,問清他那天和誰一起去的空谷觀。」兩人點頭答應,陸沅芷又說已給朝中幾個官員寫了信,詳細描述了事情經過,希望他們能去拜訪一下那些官員,讓他們盡量在三司里幫她據理力爭,好洗涮她的冤曲。說完又給他們把那些官員的名字都說了一遍。這時獄卒又在催促,兩人只得在陸沅芷哀傷不舍的目光注視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大牢。
按陸沅芷的說法,兩人去尋找楊安國,可此時的揚安國早已離開皇都,不知去了哪裡。那天從空谷觀回到家后,他一直猶豫不決,不知道到底是明哲保身,裝作沒看到空谷觀發生的事,還是藉此機會敲秦雄一筆竹杠,讓他給自己把進士科考試的事情給辦了。就在他權衡不出究竟怎樣對自己更有利時,史為訓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來找他。一見面他就問楊安國說:「昨日楊賢弟去了哪裡?某與秦府尹等了許久都不見你來。」
楊安國假裝無辜的樣子說:「唉,昨日為了讓府尹快活,小弟被一群道士糾纏,還被幾個老道婆拳打腳踢了一番,落下了好多傷痕。好容易擺脫了那群道士的糾纏后,小弟再去方丈室已不見了秦府尹和史兄,於是小弟只得獨自下山回了家。不知道秦府尹昨日可曾得手?」
史為訓說:「唉,得什麼手,昨日溜過去后,那陸觀主又沒在觀中,愚兄與秦府尹坐著等了一會,總不見賢弟過來,於是某等就先行離開了空谷觀。」
楊安國見他如此說,知道他一定是想開脫,就故意說:「哦,這麼巧,可昨日小弟似乎看到陸觀主在觀中走過。」
史為訓不想總糾纏在這個問題上,他只想試探一下楊安國有沒有看到他們捂死小紅那件事,若說多了,反而有可能別人沒看到,卻被自己不小心說走嘴透露出來。他從楊安國說的話中猜測,他似乎並沒有看見。但不管他看沒看見,現在讓他離開皇都都是最安全的策略。等案子判定了死刑,把陸沅芷咔嚓了,再讓他回來就沒什麼問題了。想到這裡,他就轉換話題說:「秦府尹最近在外地有個差事想讓賢弟幫忙去跑一趟,來回所有的吃喝用度,全是府尹出,除此之外,事情辦成了,府尹還另有一筆不菲的獎賞。
楊安國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們是想把自己支走,好斷了審案的線索,既然這樣,何不在走之前讓秦雄幫自己把考進士的事情搞定。想到這裡,他假裝為難的說:「史兄有所不知,小弟已報了明春的進士科考試,若此去幫秦府尹辦事,必然會影響到小弟考試的成績。……」
史為訓聽他這樣討價還價,心裡有些反感,但想想秦雄的交待,只要他答應離開皇都,不管他提什麼條件,都答應下來。於是他就對楊安國說:「賢弟若能把秦府尹的事情辦好,讓秦府尹高興了,還用擔心考不中進士嗎?區區一個進士科考試,還不就是秦丞相一句話的事。」
楊安國得了史為訓的許諾,心裡高興了起來,他立刻答應了史為訓,答應馬上就動身離開皇都。看著楊安國收拾了行裝,並把他送出了城外,看他走遠,史為訓才回去給秦雄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