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不過這麽一笑,她心裡的不安倒是消散不少,她對陸晉可不曾說過一句謊話……哦,或許有半句,她此次進京,主要是為了投奔自己嫁入長寧侯府的生母,不巧,她母親有兩個繼子,居長的那個就是陸晉。

陸晉喚過掌柜簡單詢問兩句,得知這位韓姑娘確實是與鄭老三一同進店的,和楊洪升同坐一桌實屬偶然。

韓嘉宜聞言又放心幾分,心想,這樣總能洗脫同黨嫌疑吧?

命手下帶走早已被制住的楊洪升,陸晉低聲吩咐高亮,「我先進宮覆命,你帶這位韓姑娘去……」他回首掃了一眼,見她正眼巴巴地瞅著自己,他眸光輕閃,飛速收回目光,「梨花巷,看緊一點。」

高亮大聲應道:「是!」他摩拳擦掌,越發篤定這個韓姑娘身分可疑,心想,你也不打聽清楚,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我們大人只有一個兄弟,根本沒有姊妹!大人說了看緊一點,那就是必須嚴加防範。

韓嘉宜也有點懵了,梨花巷是什麽地方?

很快,她就知道了。

【第二章世子帶姑娘回府】

韓嘉宜隨著高亮進了梨花巷後,在一處宅子前停下,她看著「陸宅」二字,暗忖:這就是陸家?陸晉已經相信了她的說辭?她是不是很快就要見到娘親了?

一想到即將看見那闊別十年的生母,她期待又不安。她四歲那年,娘親就離家,也不知娘親還認不認得她?她是不是應該換下身上的男裝?

她心緒如潮,沒注意到高亮斜睨了她一眼。

梨花巷陸宅是錦衣衛指揮使陸晉的一處私宅,陸晉偶爾會在此地留宿,高亮也時常來這裡,此地的僕從對他並不陌生,他敲響門後,便領著韓嘉宜入內。

韓嘉宜漸漸意識到不對勁兒,這宅子若是侯府,也太小了些吧。她略一思忖,含笑問道:「高大哥,這就是長寧侯府嗎?」

「哼!」高亮重重地哼了一聲,「長寧侯府?當然不是。」

果然要小心提防她,才多久時間,就開始喚他高大哥?須知他可是排行第二。

「不是嗎?那這是哪裡?」

高亮卻不肯回答她,他抱著刀站在她對面,神情嚴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韓嘉宜沒來由地一陣心慌,略微動了半步,就聽到「唰」的一聲,高亮竟拔出刀。

陽光照在刀刃上,反射的光芒有些刺目,韓嘉宜飛速地移開著視線。

高亮手握著刀柄,如隼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慢吞吞道:「你知道錦衣衛的十八種刑罰嗎?」

眼皮跳了跳,韓嘉宜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她悄悄後退幾步,「不、不知道。」

為什麽要跟她提這些?陸晉在搞什麽名堂?

錦衣衛聲名遠播,他們的一些懲罰,韓嘉宜自然是聽過的,不過陸晉讓高亮把她帶到這裡,不會就是為了讓她見識錦衣衛那些殘忍至極的懲罰吧!

韓嘉宜微微皺眉,陸晉沒相信她的說辭?

雖然今天是初次相遇,可她對陸晉並不算陌生,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母親沈氏嫁到長寧侯府,長寧侯的長子名喚陸晉,是今上的親外甥。兩年前陸晉武舉奪魁,被皇帝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年紀輕輕,身居高位,除卻他是皇帝的親信這一點不提,他本人頗有些本事。

如果不是跟陸晉勉強沾親,她肯定不敢跟他有什麽牽扯。

回想起那些傳言,韓嘉宜心頭突突直跳,一陣驚慌。

高亮眼睛盯著手裡的刀,眼角餘光卻在留神觀察她,見她有些失神,他輕嗤一聲,心想:就這膽量,也敢假裝是大人的親眷。

他慢吞吞道:「哦?是嗎?那你不用感到遺憾,今天大概就能知道了。」

韓嘉宜頓時臉上血色盡褪,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聲音微顫道:「什、什麽?」

高亮抱刀而立,不再搭理她。

韓嘉宜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她發覺自己只要身形略微一動,高亮就會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看著她,且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他的刀上打轉。

威脅的意味這般明顯,欲哭無淚的韓嘉宜哪敢輕舉妄動,她只是拿了個假路引而已,有這麽嚴重嗎?

過了好久,她才努力穩住心神,思忖,高亮大概是來看守她的,真正決定她生死的恐怕還是陸晉,她得好好想一想,如何應對她的那位兄長。

反正她的身分是真的,也有證據可以證明,陸晉只要肯跟她好好談一談,沒道理真把錦衣衛的十八種刑罰全用在她身上。再說,他如果真不相信她,興許直接就將她帶到詔獄去了,如今她人在這裡,說明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清早沒吃東西,腹中空空,此時越發飢餓。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聽到高亮略帶驚喜的聲音道:「大人!」

韓嘉宜精神一振,立刻抬頭,撞進一雙幽深的黑眸中,她怔了一瞬,便移開視線。

來者正是陸晉,他進宮向皇帝覆命後又去了趟詔獄,在已經用過刑的楊洪升那裡再一次證實「韓嘉」並非其同黨。處理完公事後,他才回到梨花巷陸宅。

陸晉長眉一挑,將眼底的訝然藏下,不過幾個時辰而已,這小姑娘怎麽瞧著不安了許多?

「大人,屬下幸不辱命。」高亮躬身行禮,臉上滿是笑意,他按照大人的吩咐,將人看得很嚴。

陸晉只點了頭,「嗯,事情辦得不錯,回去領賞吧。」

這次緝拿楊洪升,高亮出了不少的力。

「是!」高亮神情飛揚,施禮離去,他把這人看得很嚴,看來大人很滿意。

此地沒有第三人了,陸晉這才將目光轉向韓嘉宜,神色淡然道:「你說,你是沈氏的女兒,有什麽證據?」

「這裡。」韓嘉宜向他伸出手。

陸晉眸光輕閃,望向她白嫩的手心裡躺著的一枚玉佩。

「我母親閨名是玉蟬二字,這個蟬型的玉佩她戴了許多年。我四歲那年,父母分開,她走的那天清晨給我梳了頭,又把這個玉佩戴在我脖子上……」韓嘉宜聲音很輕,帶著若有若無的悵然。

她當時年歲小,很多細節並不大記得,只是後來曾聽家中長輩講起,那些畫面便像是生了根一般,印在她腦海深處。

面前的小姑娘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懷念,睫羽輕顫,水眸微閃,可惜陸晉不為所動,他似笑非笑的道:「就憑一枚玉佩?」

他雖這麽問,可心裡又信了幾分,沈氏的閨名他也是偶然才得知的,在長寧侯府恐怕沒幾個人知曉,她居然也知道。

「還憑我這個人。」韓嘉宜收回手,神情坦然,「我娘懷胎十月生下我,我身上哪裡有痣,哪裡有胎記,我娘最清楚不過了。」

陸晉輕嗤一聲,不置可否。

韓嘉宜有些急了,「我說的是真的。」

陸晉哂笑,「路引都能造假,怎知其他的就不是假的?」

韓嘉宜被他的話一噎,小聲道:「我也不想用假路引,我是被逼得沒辦法,真的路引……我、我沒有真的路引,才自己做了個假的。」

完了完了,他不會懷疑她連身上的胎記都是假的吧?

忽聽陸晉道:「收拾一下,隨我去見一個人,你是真是假,一見便知。」

「嗄?」韓嘉宜一愣,才意識到自己聽見了什麽,心中滿是不可置信,然而卻不由得歡喜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只要能見娘就好了,娘肯定能認出她來。

見她瞬間喜笑顏開,陸晉黑眸沉了沉,沒再說話。

「我、我還有一件事……」韓嘉宜面露躊躇之色。

「嗯?」陸晉冷眸微眯。

「能不能借我一個地方,再給我半刻鐘,讓我去換一身衣裳?」韓嘉宜一臉懇求,「我包袱里就有,我不能穿成這樣去見我娘。」

母女重逢,她穿著男裝,算什麽回事?

陸晉眼神晦暗不明,良久,唇角輕揚,牽起意味不明的笑。這小姑娘很會順桿爬。

韓嘉宜話一出口,就有些懊惱了,見他神色轉冷,她更是後悔不已。

現在是講條件的時候嗎!當務之急是趕緊去見娘。

然而下一瞬她卻清楚地聽到對方說:「快一些。」

韓嘉宜漂在半空中的心倏地落了地,她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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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財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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