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攜屍逃跑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我竟然看到蔡微微的眼睛睜開了一下,雖然稍縱即逝,可是我完全可以確定,自己是沒有看錯的。我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
卻說此刻我已經跑到門口,望著床上的蔡微微一時之間已是沒有了主意。是走,亦或是留,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
我急得跺了跺腳,點了一根煙衝出旅店。
來到大街上面,熙來攘往的人群瞬間將我淹沒。我一頭凌亂的長發隨風亂舞,背對著艷陽,心中一片黯淡。
馬大娘一遍又一遍地給我打電話我都沒有接,正在我游移不定的晌兒,突然看到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年夫婦迎面走來。
他們兩個人是那樣恩愛,雖然是滿臉皺紋,但是歲月的風霜彷彿從未在他們的臉上留下痕迹。
卧都河距離鄉鎮的時間大概是將近一個小時,馬大娘此刻決計是在趕回來的路上。
我將煙狠狠扔下,轉身折返回旅店當中,將蔡微微的屍身裝進蛇皮袋當中飛速沖了出來。
是的,我打算私自帶著它離開。
背著馬大娘不會告訴她,因為我知道,馬大娘的意圖是要將蔡微微的屍身徹底燒毀,而論心機城府,只怕是我沒有馬大娘的十分之二三。
半路攔了一輛計程車,掏錢包的時候發現錢包竟然不見了,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面錢包竟然不見了!
我所有的錢全部都裝在錢包裡面,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這可該怎麼打計程車呢?
倉促間猛然想起,吃早餐的時候錢包放在餐桌上面忘記拿出來,於是便小心翼翼地將蔡微微的屍體扛在肩上,依靠步行,連忙往車站跑。
居住的旅店距離車站不算是很遠,馬大娘一定是從相反的方向而來,估摸著等到她抵達旅店,我已經走出鄉鎮了,我應該會趕在她之前離開,那樣子,她決計找不到我。
於是我便開始爭分奪秒,我扛著一個蛇皮袋,路人紛紛異樣地看著我,他們不會猜得到蛇皮袋裡面裝得居然是一具已經死去整整十年的屍體。
四十分鐘之後,我還是沒有走出鄉鎮,心裏面難免開始恐慌,生怕著會別馬大娘追上來,而這個時候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之前與蔡微微的鬼魂相處的時候我有所留意,蔡微微的身高大概是在一米七二,體重大概是六十公斤左右,我身形單薄,背著它很快就無法負荷了。
我在心裏面給自己打著氣:王傑,你一定要堅持,如果這一次失手了,那麼,蔡微微的屍體你都無法留得住,馬大娘一定會活生生的燒掉它的。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我已是筋疲力盡,但還是一路狂奔,終於在最後的十分鐘逃出鄉鎮。
來到鄉鎮外面的荒郊野嶺,綠樹成蔭,野草漫地,我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了,回頭望著身後已經看不到一丁點影子的水泥馬路,一頭栽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我氣喘吁吁的,將蛇皮袋打開,望著被我放在裡面的蔡微微屍體,我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自從我應聘4號樓的這份電梯管理員的工作之後,蔡微微的冤魂應該是一直都在纏著我,很多的時候我都在懼怕著它。
然而後來,當它的冤魂找到我之後,並且與我相處,我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對它產生如此深厚的感情。
對我而言,的確是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就連這一刻帶著它的屍身逃跑躲避馬大娘,我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快走!」我一驚,耳邊聽到了蔡微微那熟悉的聲音,嚇得我一身冷汗,這是怎麼回事?
蔡微微的屍體近在眼前,就在蛇皮袋裡面,我怎麼會聽到她的說話聲呢?
我連忙掀開蛇皮袋的一角,將頭伸到裡面看去,只見蔡微微的屍身依舊是躺在裡面,一動也沒有動過。
但是即便如此,我身上的汗毛也已經倒豎起來了,先前在旅店當中我親眼看到蔡微微睜了一下眼睛,在這荒郊野外又聽到了她的說話聲,簡直是毛骨悚然!
然而在下一秒鐘,令我更加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前方不遠處行駛而來一輛摩托車,摩托車的後座上面正是坐著馬大娘。
看來,馬大娘已經趕回旅店,發現我並沒有在旅店裡面,於是連忙找了一輛摩托車一路尋找我。我慌得不行,帶著蔡微微的屍體彎著腰跑到前方的橋洞下面。
為了不讓馬大娘發現我,我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為了能夠躲到橋洞的更深處,我順著河流便是趟了進去,水直接淹沒了我的腰。
「傑子!傑子!」我聽到馬大娘的摩托車已經在橋上面停了下來,她正在呼喚著我的名字。
合著衣服呆在水裡面那真的不是人能受得了的滋味兒,我將蛇皮袋舉過頭頂,咬緊牙關支撐著。
良久,摩托車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摩托車行遠了之後我才離開橋洞,坐在草叢裡面,這時我全身上下已經全部都濕透了,襪子都能擰出一斤的水。
此時,我已經不敢再走公路,無奈之下選擇走公路下面的土路。
土路崎嶇不平,而且又有樹木和草叢,稍有不慎就會跌在地上,輕者也是崴了腳。我簡單收拾完了之後連忙前行,一分鐘也不敢耽擱。
就這樣,一路向北而行,越是往北,越是看不到有車輛經過,硬生生地行走了一天,走到最後,天也黑了,星星也出來了。
我有些崩潰,再這麼走下去,估摸著今夜就徹底完蛋了。
附近除了黑壓壓的森林就是冰涼的土路,看不到一線生機。
我對著蛇皮袋說:「完蛋了,看來今天晚上只能是睡在荒郊野嶺了。」
由於這時是夏天,蚊蟲特別多,身上的衣服又單薄,一宿下來,我鐵定是淪為了盤中餐。
仔細想下來,蔡微微雖然是一具屍體,但是保存如此完好,細皮嫩肉的,蚊蟲定然也是不會放過它。
正在我萬般鬱悶的晌兒,扛起它又往前行了幾里路。
走到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看到有一戶亮著燈的人家屹立在前方不遠處。我急忙走了過去,只見這算是一座大莊園,來到門前用力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年歲已近花甲的老頭,我氣喘吁吁地看著他,我知道這個時候我的樣子已經差不多是一個孤魂野鬼了,完全沒有一丁點的人模樣。
我說:「大爺,我是外地來到咱們這裡打工的,一不小心坐車坐過了點,下車之後走迷路了,實在是沒有地方可住,想求求您,讓我在您的家裡面住上一晚。」
老頭子聽了之後撓著頭說:「這一帶是非常偏僻的,根本就沒有人住,你這麼一個年輕小夥子如果讓你睡在荒郊野外的,很容易就被兇狠的野獸吃掉了。我這裡剛好有很多空閑著的房屋,我給你收拾一間出來你就住下吧。」
我開心歡喜得不行,連連道謝,差一點沒跪下來一頭嗑在他的面前。
我走進去之後,發現老頭子的家裡面還有一個妙齡女子,年紀約莫不過才二十歲而已。
我問老頭子,這位是?
老頭子警惕地看著我,介紹道:「這是我的外孫女,本家姓陳,由於她爸媽很早就離異了,所以從小到大她都在我身邊長大,這不,現在上了大學,放假之後說是想我這把老骨頭了,就來陪我住一段日子。」
我扛著蛇皮袋,伸出手對她說道:「你好美女,我叫王傑。」
老頭子的孫女對待我有些冷淡,很是乖巧地說道:「你好,我叫陳一淇。」
走了一天的路,累得我全身上下都像是癱瘓了一樣,老頭子為我整理出左手邊的一間小屋子,我便走了進去。
屋子的後面是一片爪哇野地,透過窗子向外面看著,大片積水的上空有各色蚊蟲飛舞著,看上去非常可怕。
我將窗子緊緊關上,躺到床上,蛇皮袋放到一旁,立刻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忽然一陣陰氣邪風將我吹醒,定睛一看,窗子不知什麼時候開了,天空當中陰沉無比,黑咕隆咚地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