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渂獸

「吼！」

天空中，渂獸驀地狂吼，雙翼撲扇，身影如風暴般席捲向憑虛御空的楚無欲。楚無欲面色微寒，大袖一揮，袖袍內黑色的氣霧瀰漫，無數點點飛劍如從寒夜星空里飛出一樣，飛刺向渂獸。

渂獸亦在同時大口一張，口中噴薄吐出濃郁的藍色液體。藍色的液體與無數飛劍撞在一起，帶著腐蝕性的液體一遇到飛劍，就將之阻斷，憑空融化。

然而那一瞬之間，天空中卻已經失去了楚無欲的蹤影。渂獸狂吼一聲，驀地在空中飛舞盤旋。

陡然楚無欲的身影出現在渂獸的背後，用那人類小小的雙指，悄無聲息夾住了渂獸背後的一塊肌肉。

渂獸驀地吃痛一般狂吼起來，翅膀撲扇，雙瞳紅脹，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它飛快在空中盤旋，似乎想要將身後的楚無欲甩下來。

然而楚無欲的雙手就如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下去吧。」楚無欲語調微微一冷，手上用力往下一墜，渂獸龐大的身軀如遭受重擊一般，轟然向下墜落，猛一下砸在了地下的神武坪上，一時天搖地動，塵土飛揚。

「不好！」這邊水宗諸多高手看到渂獸落敗，紛紛幻出飛劍，向著楚無欲飛攻過去，一時間天上漫天劍光。

楚無欲只是冷冷笑道：「螻蟻雖多，又有何用？」大袖一揮，足尖一點，迎著那些劍光而上。

……

謝犀在王叔他們的劍上，遠遠看著剛剛那驚天動地的一戰，幾乎呆住了。

王叔三人對視一眼，道：「少主，事不宜遲，現在就送你過去渂獸那裡。」謝犀只得無奈苦笑：「去吧。」

偷偷看了一眼系統的倒計時時間，還有九個半個小時，要是渂獸現在就攔不住楚無欲的進攻，他確定等楚無欲收拾了渂獸，他們這些火宗的人一定會把選擇水宗陣營的人收拾得乾乾淨淨，其中也一定包括他。

媽蛋，早知道就選擇火宗了啊，瞧你這渂獸濃眉大眼的，怎麼就這麼不禁打嘞？

劍飛如電，頃刻間飛到了墜地的渂獸跟前，站在那巨大詭異的邪獸面前，一股恐怖而威嚴的氣息撲面而來。

謝犀從劍上跳下，站到渂獸面前。渂獸大如車輪的眼睛，原本已經因為受傷而失去了光彩，但是在看到謝犀的這一瞬間，忽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這時，陡然上空楚無欲一聲暴喝：「都下去吧！」

耀眼的赤色光華在頭頂忽然爆炸，轟鳴的真元爆炸聲里，交錯的劍光和跌落的人影在空中來回交錯。然後在密集的「咚咚咚」聲中，數不清的水宗高手的身影從天空中重重跌落下來，散落地摔落在渂獸附近的神武坪上。

楚無欲冷眼看了腳下的未死的渂獸一眼，驀地直撲過來。

謝犀面色一冷，手中星痕劍驀地握緊，就算楚無欲再強大，他也不是束手就擒的軟蛋。星痕劍一瞬間似乎有所感應，光芒暴漲。

然而下一瞬間，渂獸的身軀陡然一動，巨大的雙目對著謝犀，陡然張嘴暴吸，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將謝犀吸入了它的嘴中。然後它雙翼一展，身影驀地再次靈動起來，在楚無欲還沒有攻到的一刻，飄飛而起，向著天際飛去。

楚無欲冷哼一聲，緊隨其後。

謝犀身處在渂獸的嘴中，只感覺一股腥臭撲面而來，四周漆黑，腳下的粘液也噁心巴拉的。忍不住苦笑：「喂喂，我是知道你想保護我啦，可是也不用把我吃進來吧？」

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他神識深處響起來，一字一頓，不是人類的聲音，更好像是合成音一般：「事有緊急，顧不了那麼多了。」

謝犀愣一下，抬頭看向四周，沒有人，這是除了元邪外，第二個在他神識深處與他對話的聲音。

那個聲音繼續道：「我是渂獸。」

謝犀愣一下，然後笑道：「好吧，原來邪獸是可以說話的。大佬，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事先說好，要我去打楚無欲，我肯定打不過的，但是如果有什麼我力所能及、能幫你的，我肯定責無旁貸，誰讓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渂獸平靜道：「你打不過楚無欲的，我也打不過，這個遊戲出問題了。」

遊戲？

謝犀又愣住了，你一個邪獸，為什麼會知道這是遊戲？你也是玩家變的嗎？

忽然間，他明白了，渂獸是所有在靈溪仙宗水火之爭中死去的元魄的集合，這個元魄每一個單獨看，可能很弱小，都是Lv10左右的小人物，但是集合起來，變成這麼一個大傢伙，就是超過了Lv50的存在。

而Lv50以上的存在，比如楚無欲，比如姨父，都多多少少可以抗拒加在身上的NPC封印，回憶起本來玩家的身份。

果然，如謝犀所猜測，渂獸繼續解釋道：「我是所有的，曾經死去的遊戲玩家的集合。曾經的我們，都是遊戲公會『玩家聯盟』的成員，分屬開放派和壟斷派。隱藏在玩家聯盟的神秘組織『秘雪』，挑撥了我們，我們兩派在這個D級副本里打了一場仗，最後兩敗俱傷，而後『秘雪』出現，我們全部遭受了NPC封印。」

謝犀深吸一口氣，沒錯，這跟姨父留給自己的信里說的一模一樣。

「既然這樣，楚無欲也多少該想起些什麼了吧？那就讓他不要再打了，開放派也好，壟斷派也好，大家的敵人，應該先是『秘雪』吧？」

渂獸繼續道：「我試著跟他溝通過。我們只要繼續按照劇本演繹，時間到了，遊戲結束就好。」

「所以？」

「他出問題了。遊戲已經全亂了。」

「全亂了？」

「上一輪的玩家本來不該死的。這個劇本本來很簡單的。」

謝犀愕然抬頭。

「為了讓更多的人類有力量對抗『秘雪』，我和楚無欲儘可能的讓進入這個劇本的人類玩家輕鬆地通關遊戲，快速升級。在之前的三千輪遊戲里，我們演繹著系統給定的劇本，在系統規則之內，有意地幫玩家快速完成任務。」

「任務一成為仙訣弟子，我們會收束好所有的妖獸，不讓任何玩家受到攻擊，並且順利幫玩家湊齊七枚雲鸞戒，任務二更是我和楚無欲演一場戲，看似水宗火宗激烈大戰，但是玩家絲毫無損，拖到時間計時結束就好。」

「卧槽，這也太福利了，NPC幫玩家作弊過任務！難怪這個劇本被評定為D級難度……」謝犀聽得目瞪口呆。

渂獸頓了一頓，語氣忽然變得陰沉，似乎有些煩躁不安：「但是後來，出了問題，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下了。我們作弊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