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是他那天留在我那兒的』說得像被臨幸了一樣,什麼玩意兒啊。」李田田看著姚希的背影,模仿著她剛剛嬌弱的語調,頗有感慨地說道。
別說,還真挺像。
周亦棋緊緊攥著那件外套,心裡突然有點狐疑,搞什麼啊,原來顧硯書根本不需要她當紅娘牽紅線,早就自己勾搭上了嗎?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偏偏這個王八蛋還擺出一副「老子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這棵瞞著她偷偷開花的鐵樹實在是背信棄義,實在是不講江湖道義和兄弟之情。
周亦棋一回到家,發現那個敗類正在自己家跟周知康下棋。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坐在他倆旁邊,劈手就將外套扔在他頭上:「您的沾染了花香的龍袍回來了。」
舉棋不定的周知康跟端著水果正往這邊走的陳靜對視一眼:「什麼情況,丫頭你瞎說什麼呢?」
顧硯書將衣服拿下來放到一旁的沙發上:「該你了,周叔。」
「哦哦。」周知康低著頭繼續研究棋局。
「我說顧大少爺,您待會兒有沒有空幫小的看一道題?」她用手肘捅捅他的腰,笑得很陰險。
顧硯書往旁邊一躲也不去看她:「周叔,舉棋不悔啊。」
「我剛才眼花看錯地兒了。」原本以為他沒發現,周知康剛剛偷偷地將自己的「帥」換了個位置。
吃過晚飯後周亦棋在自己房間里翻漫畫書,顧硯書一走進來就將它沒收:「什麼題啊,給我看看。」
她伸出腳對著他的方向虛晃一踢:「能不能敲門?這樣擅闖女子閨房擱古代是要浸豬籠的你知不知道!」
「門大開著,站客廳一眼就能看見你在幹嘛,有什麼好敲的?還有,浸豬籠的是紅杏出牆,不是擅闖閨房,白痴。」
「行行行,我不跟你爭。本姑娘可是有正事要跟你說。」她從椅子上蹦下來關上了房門。
「你要幹什麼啊,孤男寡女的。」顧硯書把那本收繳的漫畫塞回她平時用來糊弄陳靜藏亂七八糟雜誌的角落裡。
周亦棋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擠眉弄眼地說:「你跟姚希,怎麼個情況啊?」
「什麼怎麼個情況?能有什麼情況,沒情況!」他惡聲惡氣地。
「喲喲喲,還跟我橫上了,該不是聰明如我看穿了你的陰謀面子上掛不住吧?」她顯然還沒有感受到他即將暴走的情緒。
「懶得跟你扯,我回家了。」他站起身來欲走。
「別啊,你幹嘛去?」周亦棋將他拖回來坐在椅子上,「你要是有什麼計劃可以跟我說啊,咱倆有妞一起泡,瞞著我幹什麼?我一不嘲笑你二不跟你搶,況且我身邊有李田田那個八卦婆你要什麼情報我都知道。」
那我想泡你這個情報你知不知道?
以顧硯書的個性自然是不會將這句話說出口的,他瞅了她一眼:「說完了?我能走了嗎?」
看樣子還不心動?周亦棋決定搬出殺手鐧:「我還可以給你們送信,只要你帶我一起玩兒,本小姐就任你差遣。那古代書生和小姐通姦不還得要一個跑腿的丫頭嗎,那個姓張的跟姓崔的不就是這麼瞎搞的?」
「你自己玩兒去吧,我可沒工夫跟你瞎折騰。」說罷氣沖沖地出門了,這人的腦袋是什麼品種的木頭做的?竟然能夠蠢到堅不可摧的地步?
算了,他勸自己說她還小,心思也不在這方面,人也傻乎乎的不成熟。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會明白他的心意,會明白他的在乎和關心,她也終將會為他心動,為他而感動,真正來到他身邊。
他不怕那天來得晚,有生之年都能等。
三月份來的時候,太陽又開始在天上露全臉了,最早發芽的樹是周亦棋家樓下那棵李子樹,嫩白色的花一朵挨著一朵。電線杆子上總停著些花花綠綠的鳥,在人說話的時候拚命插嘴,嘰嘰喳喳。
這學期的課,周亦棋在假期里跟著顧硯書自學了一部分,雖不至於說是得心應手,但是再聽老師講一遍之後也有了個七八分。
「行啊你,這作業是你自己做的?」李田田翻看著周亦棋剛剛拿到手裡的作業本,上面老師批改過的題目,僅僅錯了一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跟誰混的。」周亦棋有些得意洋洋。
「顧硯書?」李田田將課本放在桌上,用手肘碰了碰周亦棋:「哎,你跟顧硯書你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就算是鄰居也沒有這麼要好的吧,你媽來學校送飯做的菜永遠是雙份,他爸開車來接他也總要等你一起,兩家人都神神叨叨的,難不成訂了娃娃親?」
周亦棋白她一眼:「電視劇看多了吧你,神經病。」
「那你對他真的就沒有感覺嗎?長得那麼帥。」李田田不死心地湊到她跟前。
「每天對著吳彥祖也會審美疲勞吧,更何況一個顧硯書,時間長了也就那樣,看不出什麼。」她不耐煩地將她推到一邊去,低下頭在抽屜里找東西,卻又不知道應該拿出一樣什麼東西。
「既然你跟顧硯書是真的不會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我可想出手很久啦,一直礙於你的面子不好意思行動。」
周亦棋拿鉛筆盒的手微微一頓,看著李田田一臉期待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好笑,說得好像只要她採取行動就一定能摘下那多高嶺之花一樣。此道難,難於上青天吶。
跟顧硯書這樣的人在一起有什麼好,別人通通被他良善的外表欺騙,只有她才知道內情,顧硯書一點不像表面這樣友好溫和。他極度霸道不講理,成天擺著一張臭臉教訓人,眉毛一挑就在看不起人,嘴巴一張就要管東管西,反正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周亦棋小學的時候喜歡的男孩是新一,初中喜歡的是不二,都是溫柔愛笑的男生,跟顧硯書這樣生人勿近,驕傲自滿的人,很不一樣。況且跟自己的好朋友談戀愛會不會很怪異呢?一定會的吧,她是無法想象自己和顧硯書交往的,一想到無話不談稱兄道弟的兩個人要以一種扭扭捏捏迂迂迴回的方式相處,還有跟顧硯書牽手,擁抱,接吻的畫面……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腦子裡怎麼盡想這些不著調的東西?
「我說你聽沒聽見我說話?發半天呆。」李田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你說什麼?」周亦棋如夢初醒。
「唉,」李田田嘆口氣,「我說,你去幫我問問顧硯書,能不能幫助一下我的學習,比如晚自習下課留下來單獨幫我輔導,或者周五放學以後一起去一家咖啡廳或者奶茶店探討一下學習方法之類的。」說到「單獨」,「一起」字眼的時候,周亦棋覺得她的眼睛都在放光,就像餓急了的狗突然看到一塊肉骨頭。
「他的答案一定是『不能』,重新琢磨一個方法吧。」周亦棋摸摸她的頭,有點鄙視,這方法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顧硯書又不傻。
切,真小氣!」李田田瞪著眼睛吹著自己的劉海。
「對啊,他就是很小氣的,我就沒見過比他還小肚雞腸的人。」周亦棋贊同地附和道。
「你有沒有搞錯,我說的是你。」李田田鄙視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