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吃飽喝足以後，顧硯書在周亦棋的催促之下起身去洗碗，中途她又怕他洗得不幹凈，站在旁邊監督指揮，就那麼幾個碗和幾樣炊具，兩人說說笑笑硬是拖了半小時。

快要九點的時候周亦棋把顧硯書的電腦打開放在沙發前麵茶几上，又拿出今天下午在超市裡買的零食，要跟他一起看電影。他本來還有一點工作需要收尾，但說到底也沒多重要，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興緻，乾脆也就跟她一起窩在沙發里，權當放鬆。

室內溫度正好，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盯著屏幕一動不動，拿薯片的動作也隨著劇情的推進漸漸放慢，只剩下腮幫子鼓鼓的，時不時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

顧硯書一隻手撥弄著手機，一隻手放在她身後的沙發靠背上，懶散地半仰躺著，看一眼屏幕再看一眼她。他對這樣愛得死去活來的奇怪電影從來提不起興趣，只看到兩個主角上一秒還笑著擁抱在一起，下一秒就在哭天搶地地吵鬧，然而鏡頭一轉又和好了。

看得無趣，他索性將她摟在懷裡，摸摸她的頭髮，捏捏臉蛋。

周亦棋正看得起勁，顧硯書伸出手指推了推她的肩膀:「哎，你要不要去洗個澡？今天做了飯身上有味道。」

她拍掉他的手，有點不滿被人打擾:「衣服都沒有，洗什麼洗。」

「穿我的唄。」

「不。」她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許再說話打擾人看電影。

他剛安靜了一會兒，就在周亦棋又靜下心來接著看電影的時候，顧硯書卻越靠越近，將腦袋放在她頸窩處細細啄吻，手也開始不老實在她身上作亂，大手從她衣服下擺伸進去在腰背上摩挲，一邊輕輕嗅著她的鎖骨和肩頭:「好香。」

周亦棋艱難地往邊上躲，用兩根手指輕輕推著他的肩膀:「你剛剛還說有油煙味。」

兩人在推搡玩鬧間周亦棋後背落空被他推到在沙發上，兩人一上一下，一個仰躺一個俯卧，有綿綿的情意從雙眼中溢出，悸動的因子在空氣中流竄，緊密包裹著兩人。銀幕里的人物還在用心講述著那個愛情故事，另一個故事即將在這夜裡展開。

兩人對望著，沒有任何舉動眼睛里卻有藏不住的笑意。周亦棋定定地看著他，這個人曾經是好看的少年，如今是英俊的男人，無論何種面目，他一直在她青春里，以後還要互相扶持一輩子。她伸出食指沿著他英挺的鼻樑往下，途經鼻尖、嘴唇，然後惡作劇地撓了撓他的下巴。

顧硯書捉住她作惡的手送到唇邊親吻:「行嗎？」

這話中深意她一聽便知。

他眼底有星光，有期待。周亦棋說不出拒絕的話，輕輕閉上眼睛乖順地點點頭，然後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上衣紐扣被一顆一顆地解開，肩帶也滑落下來，有吻落在胸前。

她的手軟軟搭在他腦後，聲音柔軟地像是要滴出水來:「我有一點點害怕。」

顧硯書停下來，與她抵著額頭，雙唇輕觸慢慢安撫她:「放鬆，別怕。我會有分寸的。」

她撇撇嘴:「人家都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他也笑了，細細親吻她:「你得試過才知道我說的話能不能相信。」

相愛的人才做親密的事。周亦棋閉上了眼睛，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已模糊，唯有他的呼吸、體溫、重量真實可觸，密密的親吻與撫摸之間，她聽見了他拉拉鏈的聲音，還有皮帶上的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聲音......

因為我愛你，所以想擁你入懷；因為我愛你，所以想與你融為一體；因為我愛你，所以想讓你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被我擁有過的痕迹。

因為我也愛你，所以願意待在你懷裡；因為我也愛你，所以想接納你；因為我也愛你，所以我的身心都會有你的蹤跡。

兩廂繾綣，彼此情深。巫山的雲滴落成雨，在如此深夜緩緩來到情人枕畔呢喃，萬物虛空，浩瀚宇宙間唯有你我緊密相依。

周亦棋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久未褪去的情潮，有肆無忌憚的糾纏和顫動，更有一大片薔薇徐徐盛開。在至美的幻境里，愛與被愛的甘甜似高山流水清晰雋永，在一次次的探索中由身到心都是他。

窗外歡脫的鳥鳴聲入耳，周亦棋漸漸醒過來。陽光透過沒有拉全的窗帘進來，斜斜地在角落裡招搖，室內光線很暗，她有些恍惚。

「醒了？」

顧硯書不知什麼時候醒的，此刻正靠在床頭悠閑地看著手機。周亦棋抬頭與他視線相對，卻發現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低頭一看原來被子被她掀開一角，正好方便他的目光鎖定在自己胸前。

周亦棋白他一眼，迅速將被子拉起來裹住自己。

顧硯書放下手機笑著將她摟進懷裡:「還有什麼可害羞的。」

周亦棋生氣地掐他胳膊，他笑著去吻她，她卻一直將臉藏在被子里，不肯露出來。顧硯書看著懷裡這個小小的姑娘，昨晚她的每一聲喘息和低吟都是那麼惹人憐愛，刺激著他的神經。

昨晚衣服被他扔得到處都是，周亦棋今天只好穿著他的衣服，再將自己貼身的衣物洗了晒乾，直到晚上七點顧硯書才送她回出租屋。兩人一天只吃了一頓飯，大多數時間都黏在一起，摟摟抱抱，親親摸摸。

熱戀中的情侶總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待在一起，總有軟膩的不舍，只恐明日分離，所以只爭朝夕。

車子停在小出租屋樓下，他遲遲沒有打開鎖，周亦棋也並未催促，只是伸出手輕輕撥弄他車上那棵小小的薄荷草。

「搬來跟我一起住吧。」他眼睛看著前面，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方向盤。

周亦棋撥弄薄荷草的手指一頓緊接著耳根子開始發燙:「我這個月房租都已經交了。」

他沒有說話，從皮夾子里掏出一張卡遞給她，清了清嗓子:「我的錢都在這兒，密碼是電話號碼后六位。」

「幹嘛？」

顧硯書將卡放到她手裡，開了鎖:「給你了。」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氣氛陡然有些古怪。周亦棋摩挲著卡面上的數字，許久才輕輕說道:「要是我花光了它怎麼辦？」

他解開安全帶俯身過來，親了親她嘟起的嘴巴:「那我再賺。」

周亦棋拿著那張卡，任由他牽著上了樓，在出租屋門口兩人互相道過晚安她才進門。

何然正在敷面膜，周亦棋昨晚一夜未歸，此刻臉上卻又如此春色盎然，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是什麼樣的好事。

「被愛情滋潤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啊，過來跟姐說說唄。」

她小跑過去狗腿地替何然捏肩捶背:「哎呀，膩膩歪歪的事就不要污您老人家聖聽啦，」她想了想還是問出來，「那什麼，然姐啊，如果我說我要搬出去住的話......」

何然聞言猛然轉過身來看著她:「搬去跟你男朋友住？他跟你提的？」

周亦棋獃獃地點點頭。

何然氣憤地一把揭掉自己臉上的面膜，有些恨鐵不成鋼:「不是，你們這才認識多久啊，戀愛談了幾個月，他就這麼迫不及待？不會是個騙財騙色的流氓吧？雖說你的事我管不著，但還是想提醒你一下，被騙了跟誰哭去？」

周亦棋愣愣地看著何然，等著她像機關槍一樣發言完畢，才慢慢地說:「我好像忘記告訴你，我跟他已經認識二十幾年了。」

何然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說出話來:「靠，老娘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活的青梅竹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