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周亦棋搬家的那天天氣很好,四月份的天空高遠中總是帶著溫情,人們也減少了衣裳的數量,皮膚細細密密地貼著陽光。一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可是這漫天漫地的春色卻不被輕易阻擋,樹梢、鳥鳴、牆角、街頭,都或多或少藏著些許溫柔。

出租屋面積雖小,但是卻被兩個女孩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周亦棋的東西尤其亂,一張桌子上放著工作用的資料,隔夜的茶水,還有吃剩下的半包鳳爪,衣服更是揉作一團塞進衣櫃便了事。

顧硯書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幾十平米的小屋竟然能堆這麼多東西,這個家搬了整整一個下午。後來為了答謝何然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顧硯書和周亦棋決定請她吃晚飯,雖說這是小事一樁不值得說道,但見兩人堅持何然也就不便推脫。

到飯店的時候顧硯書去停車,兩個姑娘手挽著手在工作人員的指示下走進包廂。

「哎,我說你這釣凱子的功夫還蠻不錯的嘛,人長得帥,還有我看他開的那車,應該也挺有錢的吧?」何然附在周亦棋耳邊,自以為很小聲地說著。

周亦棋白她一眼,「沒辦法,命好。誰讓我跟這凱子一塊兒長大的呢?這樣的情分可是一般小妖精比不了的。」

何然擰了一把她的小蠻腰:「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隨即又頗有感慨地說道,「說來也是,這都是命啊,有的灰姑娘能遇到王子,有的燒火妞一輩子都特么是燒火妞。」

「那個,聲明一下,我比較像豌豆公主,不是灰姑娘。」周亦棋弱弱地舉起了手。

「......」

誰說不是呢,愛一個人與被一個人愛都是普天之下最難得的緣分,那麼多人中偏偏是我,於千萬人之中也只有你,除卻命中注定,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晚飯結束時七點不到,何然很識相地借口離開不做電燈泡。顧硯書跟周亦棋也沒有其他活動,直接驅車回了家,今天下午搬回去的東西還都大包小包堆在客廳里呢。

衣櫃里突然多出來顏色鮮艷的衣裙,與他淺色的襯衫緊緊挨在一起,原本空空蕩蕩的洗漱台也瞬間被各種瓶瓶罐罐以及粉紅色洗漱杯佔領,玄關處也放上了白色小布鞋和高跟鞋。而那個終於走進他生活的姑娘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抱怨地喊累。

月明星稀,萬家燈火。春天的時候蟲兒總是叫得特別歡,藏在草叢裡聲浪卻一浪高過一浪,這是戀愛的季節。

顧硯書走過去輕輕踢了一下她晃蕩著的小腿:「去洗個澡吧,舒服一點。」

周亦棋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放在電視柜上的小鍾:「才八點四十五分,你想幹嘛?」

「嘖,」他雙手抱在胸前坐在她身邊,一臉鄙視,「我說你這人,思想真齷齪,只是讓你洗個澡而已,你在想什麼?」

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跟他頂嘴:「我在想少兒不宜的事情又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樣?笑什麼笑,不準笑!」

他握著她塗上紅色指甲油的腳,眼底儘是挪喻:「我能怎麼樣?我能滿足你啊。」

「流氓!」她狠狠踹他一腳朝洗手間跑去。

住在一起的這些時日,周亦棋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耍流氓也是一門學問的話,顧硯書一定是個中翹楚。他簡直隨時隨地都能調戲她,這跟她的設想完全不一樣。多年前她曾嘲笑顧硯書是書獃子,哪怕跟漂亮姑娘談戀愛也只曉得跟對方講電磁場法拉第,而今她「親身實踐」過後才懂得,他耍流氓的本事竟然像天賦一樣,信手拈來,據此推測,他從前極有可能是假正經。

四月底的時候顧硯書開始變得忙碌,雖說沒有去外地出差,但總是晚上十點之後才到家,周末時間大多也花在了工作上。自從到了B市以後,周亦棋再不如從前那般得領導器重,派給她的人物也都是不輕不重的,工作不如其他人投入,收入自然也不如其他人可觀。好在她也樂得自在,本來她也就不是余恩那種用身家性命拼事業的個性,下班了之後窩在沙發里,吃著零食看看電視劇才能感覺得到生活的美好。

她的經濟狀況從來都是入不敷出,從前在C市工作的時候余恩待她不薄,薪水待遇都很優厚,況且家裡也有陳靜督促,她不太敢大手筆花錢。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過著這樣沒人管束工資又低的日子,很快就出現了財政赤字,上個星期的時候她已經刷了顧硯書的卡。

對於花男人錢這樣的事,她是極不擅長的,畢竟她只花過周知康的錢,雖然說小時候也壓榨過顧硯書的壓歲錢買裙子,但跟眼前這個卻不是一個性質。她從前大學談戀愛的時候,充其量只是兩人在外吃飯時對方付錢,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花過他的錢。不過很快她就想通了,這卡是顧硯書主動給她的,如果不用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況且那裙子實在太漂亮了,服裝店的所有店員都說簡直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她幾乎每晚都窩在沙發里一邊看電影一邊等他回家,廚房裡時不時會放點宵夜,有時是她從外面打包帶回來的,有時在顧硯書洗澡的時候給他煮上一碗面,然後兩人說說話,偶爾一起看個電影然後再睡覺。

這樣的生活又持續了一個星期,周四下午,周亦棋在下班之前接到他的電話,說是在餐廳定了位子,讓她下班以後先自己過去。算來兩人已經許久沒有一同在外面吃過飯了,下班以後周亦棋還特地在洗手間補了妝才出發。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鐵車廂內擠得水泄不通,多是穿著正裝的上班族,還有幾對帶著孩子的父母,人聲車聲一時雜亂無章。

她坐在餐廳里等了許久,顧硯書才姍姍來遲。

「路上很堵嗎?遲到了這麼久。」她將杯子倒滿水推到他面前。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是,我們公司有人鬧事兒,堵住了大門。」

她翻菜單的手一頓:「怎麼回事兒?」

「我們一個同事有了外遇,他老婆到公司鬧事。」

她好奇道:「那個smallthree也是你們公司的?」

「嗯,他們同一個部門。」

「切,不是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嗎,他怎麼還挑熟人下手呢,人多眼雜,多尷尬。」

顧硯書動作一頓:「你也是找熟人下手的吧,咱倆多熟啊。」

「瞎說,明明是你對我下手的!不許狡辯!」她舉起手中的叉子對他比劃,大有「再說就扎死你」的意思。

他笑笑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又逗她:「哎,問你個問題,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出軌了你會怎麼做?」

周亦棋挑高了眉毛,端起橙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說:「那我就用你的錢去找小白臉,拿你的錢給他花,跟他一起出去旅遊,告訴所有人他是我的新歡,氣死你。」

他嘴角一抽,沒說話。果然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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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經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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