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巾(一)

第一章 黃巾(一)

?更新時間:2012-09-15

漢光和七年(184年)二月,太平道唐周向朝廷告密,漢靈帝暴怒,大將軍何進捕雒陽馬元義等黃巾黨人,車裂之,天下大震。

陳留郡,「嘭」的一聲,房門嘎吱被打開了,來人氣喘吁吁,滿臉是汗,喊道:「不好啦!」張寶看著大哥有些愁苦的面色若有所思,事實上,早在前幾天晚上,三人夜觀天象時就發現天機又變,剛才張角卜了一課也是大凶之兆。張角放下龜甲,看著來人,說:「不用驚慌,即使是壞事,發生的也是幾天前了。」來人有些感激,恢復了幾下情緒,說道:「大事不好,叛徒唐周告密,雒陽整個分舵完了,大方首領馬已被朝廷車裂……」

「嘭」的一聲,卻是張梁氣憤之下,一掌把整個案幾拍成了兩半,喊道:「該死的小人!我……」張寶冷哼一聲,說:「我什麼我,難道你還想萬里之外取人性命?光那反噬就足夠你死上十次了!說不定事後人家還活得好好的!」張角怒喝,說:「夠了!」張寶說:「我只是給某人降降溫好了。唐周是肯定要殺的,不過當前之急則是我們要立即舉事!」

張角點了點頭,說:「二弟之言甚好。如今之計只得提前發動了。我親自去冀州,二弟鎮河南,至於三弟,罷了,隨我同去吧。到了所在,不可延誤,速攻虎牢直擊京師。隨後我等兩路取函谷,宛城出武關,攻下了長安,漢的氣數就徹底地盡了!」

張梁還想反駁,說:「大哥,我……」張角有些不悅,說:「你的性子若是能打磨一下,也就罷了,更何況冀州乃是我黃巾之本,多一員大將也是好的。」張梁想了想,又興高采烈的不吭聲了。張寶摸了把鬍子,說:「起義兵士少有精銳,恐怕行軍速度難以……」張角欣慰的點了點頭,說:「二弟所言不差,故此我軍就用增兵之法!」張寶一愣,說:「增兵?」

張角臉上有些猙獰,說:「事到如今,我們已無退路,世家大族肯定的不會支持我們,所以我們要一路殺,搶的糧食分給百姓,然後令渠帥率百姓佯攻,精兵則瞞天過海。」張寶有些猶豫:「這會不會殺之太過……」張角嘆了一聲,左手搓了幾下,說:「反正只是殺豪強,與平民無犯!」

張寶蹙著眉頭,說:「雖說是如此,但也與黃巾教義不符,恐傷我黃巾氣運!」張角擰了下眉頭,想了想,竟然出了門,向天禱告:「一切殺生皆罪於我,無關黃巾!」只是二月大晴天此時突然閃了幾下,傳出滾滾的雷聲,張角臉色白了幾下,看看兄弟的臉色,擺擺手,說:「事已至此,還是趁早前行吧!」張寶點點頭,隨後準備行裝,另外派人通知各路渠帥。

月底,雒陽皇宮,漢靈帝挺著肥胖的身軀,看著前方跪坐的幾排大臣,斥罵道:「區區太平道,你們還不能把他們鎮壓下去?朝廷養你們這個幾千石是幹什麼的?」北地太守皇甫嵩說:「陛下,非我等不利,實在是沒錢,兵無戰心,無可奈何!」漢靈帝紅著眼圈,伸出右手,指著皇甫嵩說:「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是不是看朕的金庫都眼紅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這群人出工不出力!一幫子蛾賊,全是泥腿子,竟然還弄出個天公將軍、地公將軍、人公將軍,還威震京師?朕養的一幫子嘴裡喊著天花亂墜的,碰上泥腿子就逃之夭夭的飯桶又有什麼用?等到如今,你們又打起朕的主意?」

皇甫嵩低下了頭,說:「陛下,慎言!」漢靈帝剛想再罵幾句,不過看到朝臣有些異樣的眼神,想了想前幾年冀州反叛,眼神有些冷了。看了看堂下的皇甫嵩,眼神又有些溫和,不管怎麼說,這個將軍還是保皇派的,不好寒了他的心!

不過想到金庫里的錢即將要花出去,漢靈帝肥厚的嘴唇又抽了幾下,最終以蚊子哼哼的聲音,說:「罷了,從金庫里拿出筆錢吧!」奇怪的是,其實是這麼小的聲音,群臣都能聽見,而且像提前綵排好的一樣,在原位磕了一個頭,嘴裡喊著:「陛下聖明!」聲音沒有一點雜亂,彷彿是打了同一個拍子。

漢靈帝有些厭煩,擺了擺手,現在他最想乾的就是去西園在賣點官,然後回他的酒林肉池,想到穿著開襠褲的女人,漢靈帝心裡又舒服了不少,當然也不能忘了去董太后那看他的寶貝兒子劉協,這不僅是因為他是愛妻生的兒子,最重要的是,他找相士看過,他的兒子可以登大寶在位很長時間,這使得漢靈帝覺得即使自己立即死了,也能和王美人說朕不負她!至於那個屠夫出身的何氏,漢靈帝早已經把她當死人看了,連帶著對長子也厭惡了起來,要不是他只有兩個兒子,說不得就要「虎毒食子」了。后族,也僅僅是對朝堂的妥協罷了,當然,也是對宦官的限制。

漢靈帝不耐煩的說:「還有什麼事么?」皇甫嵩說:「還請解禁黨人!」漢靈帝眯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皇甫嵩,整個朝堂剎那間冷了好幾度。皇甫嵩面不改色,只是在皇帝的注視下,又低下了頭顱。漢靈帝如同平常說話的語調,不緊不慢地說:「皇甫嵩,你大膽!」皇甫嵩沒有抬頭,說:「臣問心無愧!」漢靈帝甩了下袖子,說:「無愧?哼!」

漢靈帝忽然又想到,官員一路潰敗,八成就是報復自己當年的「黨錮」。中常侍呂強上奏,說:「黨錮之士,若不赦,恐怕聯合蛾賊,倒是社稷危矣!」漢靈帝轉過了身子,閉上了眼睛,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說:「罷了,准奏!還有什麼事么?」太尉袁隗說:「今黃巾勢大,可請大將軍率軍出虎牢……」漢靈帝惱怒轉了身,說:「不準!大將軍何進應率禁軍守衛京師!」漢靈帝狠狠地瞅了太尉一眼,心裡暗自盤算著該給他動個位置了,士族都是養不熟的狼!

漢靈帝沒有注意到袁隗低下頭時嘴角露出的笑容,想了想說:「皇甫嵩出兵河南,朱儁擊宛城,至於冀州……」宦官張讓上奏說:「奴婢舉一人,河東太守董卓!」漢靈帝伸出個笑臉,說:「阿父所薦之人雖好,不過今年西涼不是很安分,董卓還是呆在河東吧。」漢靈帝想了一會,說:「冀州黃巾交給盧植,阿父與尚書台替朕擬下聖旨隨後發出!沒事了吧?散了!」漢靈帝肥肥的身軀走在前面,沒有管跪了一地的官員。漢靈帝走到皇甫嵩身前時,又狠狠的瞅了一眼,「哼」了一聲,就離開了宮門。

皇甫嵩站起了身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每一次去朝堂總是這麼驚心動魄,看看門外那早已不見的肥肥的身影,不禁苦笑了起來:都說皇帝昏庸,可哪一次不都是皇帝在耍著臣子?皇甫嵩突然醒悟到為什麼靈帝不喜愛長子了,其深在原因並非因為何氏,而是因為長子太老實了,將來肯定會被臣子耍的團團轉,而次子則是和靈帝初登基那般有靈氣!帝王帝王,只有帝王去耍別人才是好帝王!

深夜,太尉府,袁隗和一幫子大臣舉杯慶祝今天的勝利。袁隗哈哈大笑,說:「要不是張角那廝,恐怕我士人如今還翻不了身!陛下終究是陛下,好不容易才扳回了一局!」王允說:「太尉今天的那次進言才是妙棋!」袁隗哈哈大笑,說:「不敢,不過聰睿如陛下,肯定馬上就醒悟過來!說到底,還是可用的武將太少,這才有我們士人出頭的機會!」王允說:「如今盧子干去了冀州,我們也得好好準備一下!」袁隗嘆了一聲,有些苦笑:「雖說有了兵權,可也不見得穩當!」士孫瑞說:「太尉可說的是盧子干出兵不利?」張溫說:「太尉之意恐怕是冀州兵精將廣更有張角張梁坐鎮,盧子干可能會佔據守勢,從而被陛下剝掉官爵。」袁隗苦笑著點點頭,說:「陛下這是陽謀!」王允說:「不管陽謀陰謀,如今拿了兵權至少士人出頭又有了希望!」

袁隗哈哈大笑:「子師說得有理!」王允有些陰狠,說:「反正我們也忍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幾年了!哼哼!觀今天子如此行為,還不知能撐……」士孫瑞一把捂住嘴,說:「子師慎言!」袁隗玩味的看著王允,他當然知道王允素來與同族王芬交好,黨錮錮了王芬十幾年,王允想報復也是理所當然。

王允抓開了士孫瑞的手,冷笑的說:「不管如何,一定要把那位扶上去,屠戶家裡又有什麼見識,到時候,哼哼!」張溫舉起了銅杯,說:「今日只為歡慶,不談國事!」王允冷笑一聲,說:「難道還有何說不得?」張溫笑得有些冷,說:「有些話在心裡就行了,用不著擺在桌面上!」王允惡狠狠盯著張溫,張溫冷笑一聲,說:「多謝太尉招待,今日有所不適,告辭!」

一時間,宴會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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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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