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三骨奇案之藏寶圖
楚痕界的鎮定顯然有些出乎修威塔的意料，他微微一愣，心道：「好你個小子……年紀輕輕，有點兒門道……」繼續緩緩道：「這兩人決心要拿我做第一個實驗品，我自是竭力反抗，不過這兩人既然有把握攬這瓷器活兒，當然是備好了金剛鑽----他們隨身的十五、六樣頂階的定心類圖兵寶器，竟是讓我的念能毫無用武之地……」
楚痕界與葛夫拉聽得入神，齊聲道：「後來呢？」
修威塔依舊緩緩道：「說來也巧，一位路過的女性人類陣法師聽到此處的打鬥聲前來探視，卻因時機過於湊巧，被作賊心虛的兩人誤以為是要來作收漁翁之利的第三方，橫豎他們自認有能力收拾我，便一同合力對付那女陣法師……」
楚葛兩人登時訝然輕呼……卻又不敢打斷他。
「女陣法師見與兩人說理無用，一怒之下，將兩人與我一道封印至此一法陣當中……」修威塔一副遙想當年的語氣道：「那兩人這才發現對方是名陣法師，登時焦急了起來，然而兩人本就不懂陣法，更何況是如此龐大的幻陣？當下便瘋狂了，幾欲針對女性陣法師一輪急攻，但女性陣法師並沒有回擊，只是冷然表明道，此一法陣是她無意之中得來，也無破法，要不就眾人合力破陣，要不就一同死在陣里。」
修威塔冷哼一聲道：「兩人惡性重大，根本不信，登時對女性陣法師展開種種威逼利誘，甚至**凌辱，但均是毫無所獲，卻又不敢真的殺她泄憤，只能鎮日在法陣邊緣橫衝直撞，仗著一身玄術想要破開幻陣，卻是全無效果，終於在第十三天的晚上，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其中一人戰敗身死，另一人則是打算對女性陣法師下手作最後的脅迫……」
楚痕界在一旁聽得義憤填膺，質問道：「好歹這女子也幫了你脫離困境，你怎地就這樣一直袖手旁觀？」前輩兩字則是自動省略了。
修威塔卻是冷然道：「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當那傢伙在幻境東北角一座湖中小島上找到女性陣法師的時候，才發現她竟是已然自盡一段時日，連一身的血肉也早被野地里的玄獸啃食殆盡，僅僅剩下一堆的骸骨……」
兩人聽到這裡，雙雙色變----卻不盡然是為女子的遭遇，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是如此，這下子豈非是出不去了？
修威塔並不在意兩人的神色，繼續道：「那傢伙眼見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消逝，便完全地瘋了，耗盡渾身玄力在幻境中狂砸猛轟一番，導致氣血逆運，最終七孔流血而死……諷刺的是，這兩個傢伙死的位置恰好一個在我古堡東門，一個在西門，死後還得以遙遙相望……」
頓了頓，又道：「其實，女性陣法師自盡之前，曾經來找過我……」
這句話一出，立刻說得幾乎要面如死灰的兩人重燃起一線生機。
「……她向我懺悔，說她之所以會來到此地，也是為了想測試這個法陣的威力……」修威塔的聲音說著漸漸轉為一種刻骨的恨意：「事實上，自從我也被困入幻陣中，我便開始感到自身種種的古怪，念能的所有消耗皆是呈幾何倍數地增加，但我找不到原因。而那女人向我懺悔時，一開始，我甚至聽不懂她在說的是什麼，便徹底問了個詳細，這才明白，她早就知道這法陣是一種專門用以封印神獸魂的法陣……也就是說，她來到此地，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打聽到我的存在，特意而來！」
他越說越是氣憤：「這個法陣的封印效果無他，便是把封印其中之神獸魂的念能不斷地化為幻象！也就是說，你們現在眼前所見的整座幻境，整座古堡，全是用我所剩無多的念能換成的！它的任何損壞與能源支出，全都在耗用我的念能……而我，身為念能的主人，卻是完全無法控制它們的流失！甚至，我也不能夠離開它最核心的大殿，因我只要離開得越遠，念能就會消耗得越快，直到我修威塔徹底泯滅為止！」他幾乎是吼了出來：「任一個神獸魂淪落到似我如今的境地，它還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么？」
「顯然這是一種玄星歷史上對神獸魂最惡毒、最褻瀆的法陣！」修威塔怒不可遏：「不論任何原因，那女人施用此一法陣，便是對玄星所有神獸魂的宣戰！」
他雖然說得充滿激情憤慨，但此時楚痕界當然沒心思聽他的討伐檄文，只是委婉地道：「前輩，這個女人臨終之前，就只是和你道歉而已么？」
修威塔自知他想問什麼，平息了下怒火，道：「不要擔心，我還沒說完呢……」看來這些日子他也是憋得狠了：「那女人看上去應是你們人類的九十多歲，但是實際上她那時才五十歲上下而已……」
這句話登時說得令兩人愕然不已。畢竟，在玄星只要不是得了什麼怪病，上百歲看著一副三十齣頭歲的樣子，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當然是楚痕界的標準）----但這女人竟是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老了三十多歲，在非玄界都可說是不可思議的奇聞了，更何況是出自體質普遍極佳的修玄者中？
是什麼緣故，讓她如此早老憔悴？
「她顯然因為某種緣故，已然喪失了活下去的意志，否則以你們正常修玄界的生理狀態……五十歲看起來像三十歲少女的機會還是相當大的。」修威塔一副很懂行情的語氣。
聽著修威塔若無其事地說出「三十歲少女」，楚痕界雖然知道精靈壽命長，但還是只能苦笑……
修威塔繼續道：「不論如何，雖然究竟要如何讓你們出去我並不很清楚，但我想，第一，她既然準備好了要用上這一法陣對付我，那麼，她身上絕不會沒有破陣的法子，她之所以不願出去，只怕是因為某種原因，讓她根本不想活了……第二，她在臨走之前，也給了我一句話----要是有人被困在這裡，便給他一句提醒：『山谷之間』四個字，會對他們會有所幫助……」頓了頓，又道：「不過，她也就這麼一說，並沒有其它的輔助說明……」
楚痕界與葛夫拉兩人聽到這裡，黯淡已久的雙目終是亮了起來。
同時，也長長吁了一口氣……
經過這許多波折后，他們離出洞的一刻，終於露出了第一線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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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和修威塔聊了幾句，便歸心似箭地從古堡離開。
只是兩人歸營的路上，葛夫拉卻是突然冒出了一句：「神獸魂，還有一個很主要的能力。」
楚痕界一愣，右手擺出「請說」的姿勢，等著他說下文。
「那便是統領該區域所有的孤魂野鬼，讓他們走上正軌，不讓它們干擾人世間的正常運作……」葛夫拉說到此處，便不再說話。
楚痕界聞言有些疑惑，卻又不知從何問起，隨即追問道：「你的意思是？」
葛夫拉淡淡道：「我沒有什麼意思……你自己想想便是。」話一說完，竟是就這樣自行飛往營帳處了。
楚痕界聽聞這話不禁再一愣，就地沉思了起來。
依他的話意……是想說修威塔還另有隱瞞么？
不，這樣，對它並沒有什麼好處----
既然葛夫拉知道此點，那麼這樣的隱瞞只是徒增我們的憤怒而已，要是我們一氣之下又去破壞它的古堡呢？這對它可是一點兒好處也無……要隱瞞，也得挑個有隱瞞價值的不是？
那麼，難道它是想……
暗示……
暗示？
嗯，葛夫拉方才說……它能統領孤魂野鬼……
咦！
等…等等！
楚痕界倏地渾身劇震，喃喃道：「那女人如今身死未久，若有殘魂存在，豈非就是個標準的『孤魂野鬼』？！……也就是說，修威塔就很可能和那女陣法師有著一定的聯繫方式！」
「我懂了……我懂了……」楚痕界恍然道：「什麼女人自盡前找過它懺悔云云，只怕也未必是真，試想那女人在那樣的情境下，一定是躲那兩人躲得越遠越好，怎可能高調地跑出來懺悔？而修威塔方才告訴我們的話，應是利用神獸魂的能力，從她的魂魄口中問出的答案！」
「既然它能夠和她溝通，為何卻又不直接告訴我們正確的答案，而採取暗示？……」楚痕界接著往下想：「……不對，現在它的能力受限在古堡中，對周遭鬼魂的約束力恐怕要大幅減弱，是以，不正面答覆我們，恐怕不是修威塔的意思，而是那女陣法師魂魄的意思！」
楚痕界一拍大腿：「那麼，這句『山谷之間』便不是一句提醒，而是……」
「她給我們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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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有找到出谷的關鍵，但明白女陣法的魂魄很可能還在，總是讓他們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定，彷佛真的解不出答案，還有解答本可以翻看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種感覺，理智上他們還是明白，女陣法師可不像修威塔對他們有所忌憚，若是沒能想出這「山谷之間」與出洞之間的關係，她硬是不讓自己等人出去也非不可能。
不過，楚痕界把消息帶回給眾人的時候，眾人還是十分地興奮，畢竟不論如何，出洞的可能性確實存在，對他們而言已是足夠美好的答案了。
只是，很快地，問題來了……
楚痕界他們找遍了幻境之中，卻發現雖然有的是樹林草地，也有大小湖泊、小島，但是，顯然並沒有「山」。
沒有山，自然也就不會有「谷」。
楚痕界與眾人皆是犯難了，只好把幻境中任何長得像山谷的小丘地形，甚至是石塊都一一編號研究，直到編到一千三百六十七號仍是依然沒有成果的時候，終於苦嘆放棄。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乾脆不理什麼山谷山腰的提示了。
「耐耐的，她在那樣的時候，哪會有什麼心思遊山玩水？！」楚痕界半腹誹半光火地想著：「一個身懷秘密，卻可能隨時要面臨死亡的人……當她的秘密又不願被要殺她的人得知，她該怎麼做？」
但楚痕界很快地無奈發現，這答案還是挺具有開放性的，彷佛怎麼想都有可能。
「嘖……」楚痕界想得有些發昏：「她被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具白骨了……連點線索也沒有啊……」
當楚痕界有些想要暫時放棄，打算先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咕嘰卻是自覺動腦方面沒牠什麼事兒，在一旁丟著石頭玩，丟著丟著，就丟成了一堆小山。
楚痕界看得很無趣，隨口消遣牠道：「你把你丟的第三百二十六顆石子找出來我看看？」
咕嘰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中彷佛浮現了「腦殘」兩個字，便別過頭去搖頭晃腦地抓了一顆石子，朝他「休」地丟了過來。
楚痕界一把接住，笑道：「你以為我這麼好呼嚨么？要是你這麼神，讓你去找那『山谷之間』的物事得了……」
突然間，一道靈光從他腦際閃過……
「是了！我懂了……」楚痕界兩眼放光：「在一具白骨身上，最難找的東西當然便是其中的某一塊骨頭！……」
「至於是哪一塊……」楚痕界叫跳道：「天，『山谷』只怕不是山谷，應是『三骨』！答案，必然就在他們三具骨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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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威塔幫助之下，楚痕界等人很快地找齊了三具骨骸，平擺在一起。
甚至連他們還散落著的頭髮也帶來了----那女陣法師是黑髮，另兩人是金髮與紅髮。
楚痕界也在那兩名修玄者身上找到了一塊應是『凝魂截念晶』的戰晶，隨手收了起來。
葛夫拉在一旁看著，並沒有說話……這兩日，他是一日，比一日低調，一度有些狂妄的他不復存在，和一開始他假扮的「青木岸」倒有幾分相似。
只是，問題再次出現。
假如他的推理沒有錯誤，那麼答案應該就在在某一塊骨頭中。
當然，沒有意外的話，在女陣法師身上是最為合理的……然而，既然這樣，又為何要找來另兩具骸骨呢？
另兩具骸骨都是在她之後而死的，他們身上，難道還能被她留有什麼痕迹或記號么？
「耐耐的，不會是詛咒那一套玩意吧？」楚痕界腹誹著，卻是面對著三具骸骨，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現在已算是身為圖刻師的他，不到真的絕境，他是絕無可能拿自己玄力輕易探入任何一種可以承載玄圖的東西的……海小富給他的教育很深刻，圖刻師要玩死一個想要盜版或非法侵入的傢伙，方法實在多到光聽數字都能壓死人。
「楚大哥，現在，我們只有兩百零六分之一的機會……」伊凡蘿薇有些擔心地道：「會不會太低了點呢？要不，想想別的辦法吧？」
她也是家學淵源，自然清楚別人的圖晶，特別是圖刻師的圖晶沒有把握千萬別亂玩的道理。
楚痕界卻是被她這句話說得突地一震：「兩百零六？你說的是兩百零六？」
伊凡蘿薇一愣，說道：「人的骨頭不是兩百零六塊么？」
楚痕界臉上喜色漸漸浮現，突然跳了起來，抓著伊凡蘿薇的手開心地道：「我懂了，我懂了……」
伊凡蘿薇臉很快地紅了，卻又不便……或者說並不是很想把楚痕界的手丟下，只得接著道：「楚大哥，你懂了什麼啊？」
「人的骨頭，並不絕對是兩百零六塊！」楚痕界中小學一併猛讀的結果，就是他對玄星的教育脈絡也相當清晰，只聽他斬釘截鐵地道：「那是學校教學便利上的教法……每個人依發育情形的不同，會有相當的差異；而黃種成人更是大多只有兩百零四塊！」他在今年的上半年還做過相關的通識報告，印象深刻；當時還對兒時的教學水平腹誹不已，不料到了玄星學到的依舊如此，曾對此頗為感嘆哩。
雲蜜蜜對此也有所了解，登時反應過來，驚叫道：「我懂了，楚大哥，你是說，那出陣的關鍵，就在那雙第五趾骨上？！」
「沒錯！」楚痕界笑道：「黃種人的第五趾骨和白種人的三塊不同，許多只有兩塊……於是總數上變少了兩塊骨頭……」
「女陣法師之所以要三具骸骨一併列入考驗的內容，可見她也知道這一點，否則無法解釋令兩具骨骼和她的差異……」楚痕界如釋重負地輕聲道：「想必，出陣的關鍵，就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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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楚痕界玄力探入，一個中年女子的影像，很快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雖然在玄星上這是九十歲左右的形貌，但在地球上看來，大約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她的輪廓清麗，體態勻稱，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幾許風華。
「你好，我叫梅繓……這是一個已經被人忘記很久的名字，你想必也沒聽過吧？呵呵……當然，你也不會對一個老婆子的故事有興趣的，是么？」她的語氣之中，儘是蒼涼。
「別的就不多說了……我想，修威塔在我死後，一定透過某種方式會找到我……就算沒有，我也會自己去找它，告訴它出陣的條件。所以不論你是誰……能看到這個影像，想必修威塔已認可你們的能力與心性……」
這話卻是說得楚痕界有些慚愧，他的「心性」來自於牧師琺．麓嵐半交易式的強迫贈送，「能力」來自於強拆人家賴以為生的古堡加以脅迫，似乎來源都不怎麼光明。
「『山谷之間』的小謎題一定難不住你們多久，但真正的考驗是你們在猜出這個謎題之後，面對三具骸骨，能不能夠設身處地地想到，我會把『鑰匙』藏在哪裡，並運用縝密的推理與足夠通達的常識找到它……
當然，你已經找到了，但容我蘿唆一句，縝密心思與通達的知識，是昔年我師父告訴我的，成為一個陣法師最重要的兩樣素質……若你已經是位陣法師，那就當我老婆子沒說，若你不是，在這圖晶之中還有我畢生的陣法心得，希望你可以把它發揚光大……」
楚痕界聽得心中一喜，心道：「耐耐的，此行還是有些收穫的嘛……」
梅繓幽怨地聲音繼續播放著：「……我一生之中，除了他，唯一的寄託就是陣法了……當年我為了他，早已叛離師門，這裡面沒有我師門的任何玄術與陣法，你可以放心……至於破陣之法，也並不難，你只需把這段趾骨帶入你進來時的小坑洞即可，陣中的機制自破……
不過，老婆子多嘴一句，此陣有傷天和，出陣之後，最好立即毀去，否則只怕遲早有一日總會給你帶來麻煩，就像今日的我一般……」
她頓了頓，又道：「具有智慧的朋友啊，你當知『凝魂截念晶』此物危害之大，出陣之後，務必要……」
楚痕界聽到這裡，臉色登時一變，卻是再沒有心思聽下去，毫無猶豫地把影像掐斷。
眾人見他陡然色變，卻不知為何，引發一陣輕聲的驚呼。
掃視著他們訝異的眼光一眼，楚痕界強行壓下被梅繓一句話喚起的洶湧情緒，淡淡道：「咦，你們瞧著我做什麼？讓我們破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