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選擇與家庭變遷
在這一講所要討論的眾多主題中,一個基本的主題是現代美國家庭正經歷一個深遠且迅速的變遷。這不是簡單地由於一些團體密謀想要摧毀美國社會,也不單是由電視、道德的衰退或是學校影響力的弱化所造成的。另外,這種變化也不能簡單歸因於家庭重要性的喪失。真正的變化是趨向去機構化(趨向生活在其中的個體按照自己的需要做出選擇的這樣一個社會)而不是趨向家庭本身的一種終結。人們決定他們生活中所要做的事情——在婚姻之前和之中——而不是去做社會所要求他們做的事情。現在正有一種逐步增加的選擇合理性而不是簡單地去遷就一條規則。對於中產階級來說這一點尤為正確:
婚姻現在必須和多種選擇競爭,比如說在學校待的時間更長些以獲得更高的學歷,花更多的時間來發展職業,未婚同居,或者未婚生育孩子。在眾多中產階級的年輕成年人中,這種競爭越來越多地是由單一的標準所決定:自我實現。基於這個標準,婚姻並不是總有勝利者。大多數美國人仍然想要結婚,但是對結婚的需求已經減少了。多數人想要孩子,但是他們同時也十分看重花在其他方面的時間和金錢。還有很多人對婚姻非常矛盾,會被婚姻的承諾和約束之中的親密感與謹慎的保證所拖累。
(Cherlin,1997,8)
墮胎、同性戀、離婚和未婚同居這些都影響著選擇,並隨著其關注點在個體上而成為了現代工業社會的一個必要組成部分。沒有一個是完全自由的選擇,這是因為總有強迫力來限制選擇,但社會也在逐步為人們創造更廣泛的合法性選擇——讓個體更容易做出選擇。我們現在正逐步遠離傳統和社區勢力,對家庭更少的承諾可以成為家庭本身結束的一個標誌,這種標誌也可以是對其他人一致性期待的降低。個人主義的增加在很大程度上聯繫著工業城市社會,這一點即使不是不可改變,改變起來也是相當困難的。
對於很多批評家而言,這些趨勢對個體和社會都是有害的。毫無疑問,這些變化意味著新的心理壓力和疾病,另外也許會帶來社區的衰退。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些趨勢會引起自私和享樂主義的增加;對於社會,它們則會帶來法律和規範的作用減弱。然而,我們不能忘記這種趨勢也意味著個體更多的自由,對其一生可以有更多的主宰權,對如何生活有更多的選擇。這也同時意味著對於婦女和孩子有更多的權力,有更多的機會來離開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這種家庭的變化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也會帶來多種幸福。家庭變遷是因為社會變遷,反過來家庭的變遷也會帶來社會的變遷。我們這一代對性、家庭、婚姻以及孩子的想法是獨特的;我們的孩子則在處理這些問題上不會和我們一樣,這是因為我們看不見他們,如同我們不知道先於我們的前輩是如何處理的一樣。沒有人可以在總結家庭變遷方面的重要性和複雜性上面做得比阿琳和傑羅姆·什科爾尼克更好:
在20世紀末,我們所處的世界會和20世紀初甚至中葉都有很大的區別。家庭正努力適應新的現實。但是有關家庭歷史的知識揭示了這些當代問題的解決方法不會在一些遺失的黃金時代里被找到。家庭總是在和外部環境與內部衝突進行鬥爭。我們現今家庭的困難,無論是內在的還是外在的,都是真實的。但是我們絕不能忘記我們所面臨的大部分煩惱問題都會隨著現代化的利益而展現出各種不同的形式,很少有人會想著去放棄——舉例來說,長時間的、健康的生活,以及選擇養多少孩子,什麼時候生孩子。對於過去,沒有什麼老齡化的問題,因為大多數人都不會活到年老,他們在年老前就去世了。青春期也不會是個困難的時期,因為那時的孩子們都已經工作了,教育是富裕階層的特權,一個人所處的社會地位是由「遺傳」所造成的,而不是選擇。並且大多數人都是文盲,只有貴族才會為性滿足和自我實現而操心。
總體來說,懷舊沒有什麼意義。家庭渴求的黃金年代一去不復返,甚至都不會有一些過去的行為和信仰的模型可以確保我們能生活得和諧與穩定,除非我們有意識地去改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