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誘惑

「哐當」的一聲，眼前緩緩合上的蓋子，四周什麼也看不見，她腳下傳來兩個生物的大聲尖叫，「嗚嗚哇哇的在黑暗裡聽得分外明顯。

一腳踩空是什麼感覺。彼得現在知道了，他還沒來得及抓住扶手，就被接踵而來的重量給砸下去。兩人的聲音像是有鉤子把嗓子從喉嚨里扯出來，耳膜被風壓鼓得生疼。他開始後悔自己善做主張，他不應該偷偷的到這裡來。下面真的會有惡魔嗎？

彼得沒有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摔死，而是懷疑起下面到底有沒有惡魔。

他的尖叫音效卡在喉嚨里，直到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揪住了他的後頸，硬生生的將他停在了半空中。接著，他就聽到一種像是尖銳的物體刺進磚塊里的聲音，這個聲音非常刺耳，伴隨著碎石木屑滾落到地底。彼得嚇得都不敢再往下看。

路海遙看到這個長長的甬道也是愣住了。隨之而來就是后怕。她貼著牆壁，踩著光滑的石頭爬上了隧道口。也就是進來的位置。兩個孩子被重新扔回草坪上，只看到一個黑影閃過。就再也沒看到任何東西了。

地上的草葉沾著凝聚的露珠。他們兩個人渾身都是泥土，瑟瑟發抖。

「剛才那個，你看清楚了嗎？」他膽戰心驚的問道。

短髮男孩埃希搖了搖頭，滿臉的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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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清理過的地下池裡。水花不斷的從牢籠外湧上來。路海遙把人扔到地上以後，她就幾乎是失去意識的掉下來。視線模糊中只有水花，從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唇，里鑽進去。在高處落下來的衝擊足夠她撞在池底。背部的無力感傳遍了四肢，緊接著，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前一秒她的瞳孔還有彼得的影子殘留，后一秒，這隻瞳孔就被另一個更加濃烈的黑色物體佔據，安靜的水面就像燒烤的沸水那樣翻滾起來。伴隨著含糊不清的低語，那個聲音是從掐著脖子勉強擠出來的音節，破碎的水泡衝出池面，只發出了「啵」的微小聲音，比灰塵更微弱。

在不遠處，黑色的柵欄後面，破爛的披風布料有些許從裡面鑽出來，依稀的能看的一個身軀有些嬌小的輪廓，長長的頭髮像是拖把一樣分散開來。仔細看去，頭頂做托舉動作的晃動壁燈，燭光晃動著輕輕撫弄著雕像上的衣褶。那個身影就這樣呆愣的看著水面。

剛才….是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吧？

水下的池底能看的黑色的鐵柵欄，因為腐蝕而變得發黑，銹跡斑斑。路海遙一隻手抓住了欄杆。粗糙沙子般的質感在她手裡隨著上下水流的顛簸而刮出碎屑。她的臉孔朝上，另一隻青灰色的手指收緊，指甲稍微收緊，就扎進了她的皮肉之中。艱難的喘息都是奢求。她又一次的聽到了那個聲音，上一次…..她腦子裡慢慢的回想起在榕樹村看的那片黑霧。

是那個聲音。

她目光里明顯帶了一絲哀求，在水下短短几十秒過去后，每一秒都像是有刀子在她胸膛劃過。這種眼神沒有任何重量。她聽到憤怒的呼吸，在她背後，彷彿只隔著一層薄膜，就能感覺到起伏的呼吸。視線中是支離破碎的橘黃色暖光在水裡的倒影，攪合著無邊的漆黑。水面中，她似乎看到自己的身影映襯在水中，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形正在注視著她。

那個倒影嘴唇一張一合。

路海遙一窒。

她聽不見，她什麼都聽不見。

肺里是火辣辣的疼。像針扎，像火烤。她憤怒的瞪大了眼睛，卻看到對面的人影清晰起來，那雙眼睛是和她一樣的狹長，只是眼眸是幽暗的藍光。相同的長相，對面的臉孔蓋上一層陰影顯得格外的陰沉。他的牙齒張開，可以看到清晰的類似金屬的色感在口腔里活動。他在憤怒什麼？

路海遙肺都炸了。她甚至有一種自暴自棄的錯覺。等著那個相同的影子把自己的掐死。可是等了幾秒，漫長的跨越了痛苦的場合，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正在閻王頭那裡報道。不對，這裡應該是地獄。她寧可下地獄也不會比這難受了。她正這麼想，忽然看到對面那個影子臉上也露出了與自己相似的神情，只是從眉毛間看得到忍耐掙扎的痕迹，己一樣正在遭受痛苦。。

她心裡一喜，惡狠狠的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麼我拖也要拖著死在你後面！

「奪走……容器..」

」我要殺了你！「

對方身後和她背上的黑霧交融在一起。她幾乎是被拖拽過去，兩個影子被綁在了一起。她貼著這個半透明的模糊影子。在水花拍打聲中清晰起來：「你以為這樣能打敗我嗎？卑劣的蟲子，可恥的小偷。我要把你的靈魂揪出來塞進矮人的爐子里去。」

她幾乎貼著鼻尖，看到一排泛著冷光的森森獠牙因為憤怒而張開。黑色的霧氣在兩個身影中間纏繞。她抽出一隻面前能動的手死死的抵住虛影的臉。聽到他嘴裡吐出一串晦澀難懂的詭異音節，然後就感覺到一股灼燒感從手指上蔓延開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尖叫。就看到虛影的手臂也開始燃燒起來。對面的人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咒語只念到了一半就被遏制。

趁著這個機會，她終於掙脫出水面。一隻手費力的拍打水花。金色的髮絲絲絲縷縷貼著皎潔的皮膚上。晶瑩剔透的彷彿一席捲入水中的金色細紗、她趴在池邊拚命的咳嗽起來。那個黑霧卻像是粘住的口香糖，死死的扣著她的後勁。「你逃不掉了，小傢伙。」黑霧扣住她那隻被咒語燒的焦黑的手。一隻金色的羊皮紙飄在半空中。緊接著，是一串黑色的文字在上面浮現出來。他喉嚨的低語里包裹著愉悅感「交易內容，把你的名字給我…..」

一隻黑色的羽毛筆塞進了她的手心。路海遙看到自己那隻手被按在了羊皮卷上。她嘴唇不由自主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