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楊天炸了煙囪（4）

藍一說：「看得出來，你一定很想他們吧？」

「當然，我每天都在祝福他們，走，帶你去划船」。他突然牽住藍一的手說：「我們放這些貝殼回家吧」。

江水變淺了，顯得很清澈。江邊泵的泵壁上有江水退後的水漬印，斑斑駁駁像千姿百態的岩畫。岸邊泊著幾條小木船，是鎮子上小孩子們上學的船。望過去，有一對男女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男的在釣魚，女的在織毛衣，是剛出院的郭子和寡婦梅子。看見他們，郭子沖他們揮手，他倆笑著和他打招呼。江河熟練地解了纜繩拽緊讓藍一先上，船很小，大約二米長，很窄像一隻兩頭尖的鞋，藍一搖搖晃晃地跳了上去，船身也晃起來，江河說：「蹲下」。她聽話地蹲下，江河敏捷地跳了上來，船再度搖晃，他也蹲了下來，拿起木瓢划水，有兩個，藍一也拿一個划，但掌握不了平衡，江河笑，藍一索性一屁股坐在船艙里任他划。

他的技術真不錯，加上順水，船很快到了江心。江河停了手中動作，由著船順流而下。船舷離水很近，雙手在水裡遊走，清涼舒暢，一條小紅蛇從指間游過，嚇了藍一一跳，這麼美的一條小蛇卻註定是條毒蛇。他倆掏出貝殼一枚枚往水裡放，貝殼浮在水面晃一下慢慢下沉，似捨不得離去，江河說：「回家吧，小鬼們！」，一臉的輕鬆。

放完了貝殼，船到了一個江心島，江河靠了過去，這是個露出水面的小山包，上面的灌木叢曾經被淹過，被水沖得東倒西歪，掛滿了白色泡沫、塑料袋一幅遭受蹂躪得慘樣。幾隻白鶴悠閑地散步，長腿在裡面尋尋覓覓，尖嘴在草叢裡划拉著時而抬頭看天，並不在乎他們的出現。甚至有兩隻鶴旁若無人地引頸摩挲很親熱的樣子，遠處又飛來幾隻落下，白白的一片聚在一起，像一大團潔白的雲塊，他們有些看呆了。

藍一往江河身上撩水，他才醒悟過來，兩人開始相互攻擊，衣服頭髮上全是水，江河突然怔住不動了，他的眼光停留在藍一的身上。順著他的目光，藍一看到胸前濕了大片，白色襯衣緊緊貼在胸前，勾勒出挺拔的曲線，她臉一下子紅了。兩人都沒說話，這時遠處傳來喊叫聲，望去，岸邊站了一群孩子，學生們放學了。

「哎，回去了，一會兒要遭罵了」。江河掉了船頭飛快地往岸邊划。雙手齊下，船箭一樣地離了江心。一群孩子在江邊大呼小叫，看到船，才安靜下來，這些孩子每天都要乘船過江到對岸上學，然後再乘船回家，所以江邊的孩子們打小就會划船。

在廠後門碰到了門房老范，看見他倆忙不迭地彎腰撿拾路邊的枯樹枝，並沖藍一打招呼，藍一沒理他，徑直和江河往大門口走。這時，魯爾夾著包出現在他倆面前，說：「下河了？」他的笑看起來很勉強，像擠出來的：「玩的挺開心吧？」

藍一笑笑說：「還行」。知道他剛從城裡回來，腳上的皮鞋上還沾著泥。他對著江河說：「小江，今天的報表出來沒有，一會兒送我辦公室」。

「魯總，不都下班了嗎？」江河嘟噥一句。

「我晚上看不行嗎？」魯爾沒好氣地說。

藍一笑著說：「魯總今天中午吃辣椒了吧」。他沒吭氣，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