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龍洞盟約（3）

「那白龍馬真傻，東海多好玩，山珍海味有的吃，珊瑚貝殼多漂亮，跑這傻站著」。萬一女兒語出驚人、表現出她的不屑，一群人跟著大笑。

萬一搖搖頭說：「完了完了，傳統教育的失敗，慚愧，慚愧」。

車子一頭栽下去，沿山而行，到了白龍馬的下面。依崖而建的鎮子自然叫「馬岩」鎮了，鎮子緊挨著錦江，恰逢今天趕場，人山人海，到處是瓜果、蔬菜、雞鴨豬狗、農副產品，將那條唯一的路堵塞得嚴嚴實實。江面上泊著無數機帆船還有小搖船，爛菜葉子、樹枝、塑料袋、果皮、糞便塞滿了船與船間的縫隙，人聲鼎沸，似乎隨時會爆炸。終於有一個挽著褲管，歪戴帽的警察出現了，掂著腳尖，擰著褲腿，像玩雜耍似地挑乾淨的地塊跳來跳去，嘴裡呵叱著讓山民們後退讓出道來，山民們嘻里哈啦，退進去，又拖出來，樂此不疲。大約四十分鐘後路才通暢，司機馬山罵了聲：「媽了個巴子、這破地方」，踩了油門。

九龍洞口彷彿一隻蛤蟆嘴，扁平細長，似乎若干年前，正打一個大哈欠，被一股神力凝固了，半張著嘴迎接著來客。進得洞去，一股涼意襲遍全身，剛才爬山汗濕的身子不由打了個寒顫，餘光里，藍一感覺到了魯爾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沒有理會，跟著導遊往前走。洞里卻是別有洞天，即高又大、空曠無比，向前向四周無限延伸……

導遊說：「這洞里同時駐紮三個軍團沒問題」。

萬一叉著腰說：「乾脆我們把辦公室搬到這，冬暖夏涼」。

馬山四處睃一眼說：「只怕過一夜全給嚇死了」。

魯爾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冷不丁站在路旁邊，然後跟在了藍一的身後，藍一的後面是一片黑暗。這是新開發的洞，沒什麼遊客，為節約，導遊走一段開一段的燈，接著滅了後面的。藍一卻是喜歡黑暗的，「黑暗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來尋找光明……」，她很喜歡顧城的這首詩。有時,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屬於這陽光世界，經常處在人群中魂靈已不知游弋於何處了，空有一個殼在人間遊盪，機械地做著常人的事，具備常人的舉動，卻不知心歸何處。

前面是大片鐘乳石地段。頭上倒掛著，地上林立的全是千奇百怪的鐘乳石，在燈光的輝映下更顯詭麗。有的還在生長，依然千百年來滴答著水。有一對天上、地下的僅差那一指頭便能牽手了，但也只能深情對望，脈脈含情不得相握。導遊說他們至少還得生長800年才能相遇，結合在一起。天，真是海枯石爛的愛情，終要等到地老天荒。

這是個超自然的神奇之手諦造出的充滿**的夢幻世界，鐘乳石們像極了男性生殖器，龐大、健碩，以最原始的狀態呈現在你的周圍，脅迫著你的視線，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它們表面光滑、潮濕，手及觸之有深入骨髓的涼、直達你的魂魄，感覺渾身有無名的燥動，那是**之力，大家穿行其中無聲無息。「媽的，真他媽象那玩意兒，瞧那**，」馬山終於沉不住氣吼了一聲，沒有人理會。

走出洞口，陽光穿過高大的林木刺的人睜不開眼，有瞬間的眩暈，藍一仰頭喝了大口礦泉水。女人、孩子們坐在石椅子上歇息吃東西。洞口左前方，一個仙風道骨的白眉相士在論人斷相。萬一對江湖術士頗感興趣，見相士不像開口麻衣、閉口柳庄的土相士，倒有點像懂得師門三寶的江湖派弟子，便踱了過去,魯爾不假思索地遞過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