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中秋節（1）

中秋節到了，那天晚上公司餐廳免費聚餐，豐盛的晚餐上每人可以領到兩瓶啤酒外加兩個月餅。梅次、魯爾他們沒有參加，受市政府的邀請到城裡參加中秋茶話會了。人們酒足飯飽后，帶著微醺的心四處地遊走。明月當空掛，無一絲雲彩，把四野照的如同白晝，仰望蒼穹，勾起人們無限的思鄉之情。有的人坐在月色里繼續喝，「身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和著清淚喝下一杯思鄉的酒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滋味。烏鐵局指揮部食堂殺了只羊，這隻羊兩天前就被買回來拴在那顆宿舍樓前的桂花樹下，一隻肥碩的大山羊，曾經白白的捲毛變的髒兮兮的，似乎知道自已即將成為人們嘴中食的命運，不停地圍著桂花樹轉圈圈發出孩子般無助地叫喚聲，搖落一地的桂花，白色的小花瓣隨即被羊踩成了泥，晚上羊有一聲沒一聲的悲凄地喚叫引來眾狗的回聲更覺糝人，藍一捂著被子很難眠，只好坐起來抽煙，聽到外屋的床也在吱咯吱咯地響，知道宋芙蓉也醒著。

羊終沒逃脫悲慘的命運，被宰殺了。廚師胖大張花了半天的時間切肉，切成嬰兒巴掌大小的肉塊打算做燒烤吃。他們從家鄉帶來了全套的燒烤裝備，一個長條的大烤爐架在鐵架子上，串肉的鐵釺怕有一尺長反射出凜冽的光亮，至少不下於三十根，烤爐設在桂花樹下。藍一從車間里給他們弄來一紙盒子木炭，她成了理所當然的客人。十幾個人圍坐在爐邊等著，宋芙蓉應王工之邀自然參加，紅紅的炭火上，肉烤的滋滋地冒油，炭火映照的人們紅光滿面，幾十雙手不停翻烤，他們有上好的孜然、糊椒粉、椒鹽還有芥茉。胖大張從廚房拖出三大箱啤酒，豐盛的中秋烤肉宴開始了。

烤肉的香味和著桂花樹的清香四散里飄去勾引著滿院子人們的嗅覺，人們不好意思聚來，倒是那些狗聞香而至，在人們的胯下竄來竄去。毛絨絨地從裸著的腳腕上滑過撩的藍一一陣癢。皓月當頭，丹桂飄香，肉香四溢，酒激起了人們潛藏的情緒，抑或思念家人抑或是戀人還有親愛的朋友們，同在明月下卻只能隔著天涯思念。

什麼時候王工吹起了口琴，吹奏的「草原之夜」，一群人跟著哼唱，接著胖大張又唱起了那首著名的「達坂城的姑娘」，老工程師唱起了「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藍一此時想起了她遠在那個西北城市的母親和弟弟，自從外婆死後他們帶著外婆的骨灰回到了那個母親從小生活的地方。接著想起了她在景城的已成為別人爸爸的父親，她平時很少會想起他們，想起他們就會想起他們的爭吵，她的不堪去想的童年往事，她不想讓自已去回憶。她只會想念她的外婆，那個帶給她家的溫暖的外婆。大約這種氣氛勾起了她的想念吧，畢竟他們是她在這世上的親人。藍一聽著歌感覺眼睛潮了，抬頭月亮誇張地笑，笑的滿臉褶子像朵木棉花。

江河什麼時候來了坐在藍一身邊喝酒，一群人鼓動江河唱一首，江河唱了那首由蘇軾「水調歌頭」改編的著名歌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厥，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而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藍一第一次聽江河唱歌，竟然是不錯的男中音，低婉的歌聲里充滿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