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恢復的可能性
就在顏以曦隱隱有種絕望的感覺,想要休息時,門外傳來了吟霜和容青的低呼:
「主子,您——」
亓瑾言雖然走路已經有點搖搖晃晃了,卻還是擺了擺手,用沉穩的聲音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對夫人說。」
容青雖然有點不放心,卻還是被吟霜拉走了。
亓瑾言靜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以曦,是不是我不承認自己是懦夫了,你就要走?」
良久,房間內沒有任何回應,空氣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
「你真的會走嗎?」
亓瑾言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是。」
顏以曦終於說話了,「這一次我是認真的,如果你不來,我明天天一亮就走。」
「就真的這麼狠心嗎?」
亓瑾言別過臉,臉上滴落一滴淚。
「亓瑾言,你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到底誰錯了?」
面對這個問題,亓瑾言沉默良久。
就在顏以曦以為,亓瑾言不會答覆的時候,他終於道:「錯在我。」
「我以為,只要我不表示出來,你們就不會有所察覺。我確實害怕了,看到有弟子離開,我覺得自己很失敗,甚至有點害怕,如果暗閣就此解散了,我們該怎麼辦。」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因為我是暗閣之主,我過去的驕傲都告訴我,我必須要展示作為主子的風範,所以,我一直都在故作堅定。」
「以曦,你能理解那種落差嗎?以前的我,是一種保護人的姿態,不止保護你,還要保護整個暗閣;可現在,我不僅不能保護你,居然還需要別人來保護。」
顏以曦打開門,看著月光下淚流滿面的亓瑾言,哽咽道:「你還害怕我會離開你,對不對?」
「是。」
這一次,亓瑾言不再有所隱瞞,「我擔心,終有一天你會覺得我是個累贅,累了,倦了,就不要我了。」
「武功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顏以曦走過來,站在他面前。
「你是知道的,我所在的那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武功一說,所有人都很平凡,都是一樣的。可你有看到,沒有武功的人就活不下去了嗎?沒有吧。」
「在我們那個時代,可能跟你們現在並不一樣,畢竟你們崇尚武力,而我們則是追求智力。但是也沒有太大的差異吧。」
「那些老百姓,不也是沒有武功嗎?他們照樣活得有滋有味,倒是你,為什麼就如此執著於武功呢?」
「世間萬物有失便有得,你失去了武功,難道就沒有得到什麼嗎?你得到的,是暗閣眾弟子發自內心深處的尊重,這就是他們為什麼知道你失去武功卻沒有選擇離去的原因,不僅如此,你還獲得了久違的安逸,你覺得,這不好嗎?」
顏以曦的話,讓亓瑾言身子一震。
「亓瑾言,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失去了武功,你是不是失去了全部?」顏以曦輕聲道:「等你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后,再來找我吧。」
隨著房門的關閉,顏以曦屋裡的燈也滅了。
在門外站立許久,亓瑾言這才回了書房。
……
清晨。
顏以曦醒過來的時候,吟霜還沒有來。
自己起身收拾好衣物,吟霜這才推門進來。
「夫人,您已經起來了?」
「你今天晚了些,是去做什麼了?」顏以曦抬眼看著她,「你從來都不會遲到,今天這還真是破天荒了。」
「早些時候,容青喊我過去幫忙,我就過去了,誰知道竟然花費了那麼長的時間。」吟霜吐了吐舌頭。
「看來你是忘記了你的主子是誰。」顏以曦突然自嘲一笑,「是啊,你的主子,從始至終就只有亓瑾言一個人,我竟然給忘記了。你當然是唯他命是從了,我還真是可笑。」
「夫人!」
吟霜突然跪了下來,「吟霜很清楚自己是誰的人,從主子把吟霜交給夫人的時候起,吟霜就只聽夫人一個人的話,吟霜絕對不敢忘記的!」
「那容青喊你你就過去?」
顏以曦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氣,怒道:「既然他說了你就聽,你何不直接去跟亓瑾言說,讓他把你要回去算了!」
「夫人,吟霜真的沒有這樣的念頭,從來就沒有!」吟霜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顏以曦耳邊響起:「容青來找吟霜的時候很著急,他說主子那邊很缺人手,他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就來找我,想讓我過去幫幫忙。我想著時候還早,就答應了。誰知……誰知道竟然是那麼大的事情……」
顏以曦狐疑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吟霜垂下眸子,不敢跟顏以曦對視。
見她這副模樣,顏以曦心裡一沉。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吟霜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難不成,真的要我逼你你才說嗎?」
顏以曦大怒道:「還不把你知道的從實招來!」
吟霜忍不住大哭,「夫人,您就別逼問吟霜了,吟霜真的不能說啊。夫人,您要是真的想知道,何不過去主子的書房親自看看?」
難道,是亓瑾言出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顏以曦頓時有些心焦,急忙沖了出去。
眼見顏以曦離開了,吟霜這才擦去臉上的淚水。
「嚇死我了,夫人好凶啊。」吟霜抽泣了一下,「主子,我只能幫你幫到這裡了,剩下的,吟霜真的無能為力了。」
……
顏以曦飛快地跑到亓瑾言的書房,只見周圍很安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顏以曦走過去,一把推開書房的門,只見裡面空無一人。
「夫人,您怎麼在這裡?」
容青搬著一摞書走了過來,「您不是要回浮生樓了嗎?」
「亓瑾言呢?」
顏以曦揪住容青的衣領,「你不是貼身伺候他的嗎?你怎麼在這裡?亓瑾言人呢?」
「主子出門了呀。」容青欲哭無淚,「主子知道您在生氣,也不敢面對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至於去哪裡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出門,你們都沒有一個人跟著嗎?要是出事了怎麼辦?誰來負責?」
顏以曦氣不打一處來,「而且,他人都走了,你們也不說派個人跟著,他現在沒有武功,你們就這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嗎?」
「這……」容青就像是快要哭了一樣,「夫人,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嗎?主子說不讓跟著,難道我們還能違抗命令不成。」
顏以曦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就要往外走,「你總能告訴我,他是朝哪個方向走的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容青眨了眨眼睛,「主子是自己離開書房的,沒有主子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探主子的行蹤,這是暗閣的規矩,從來沒有人敢違背。」
「你說,我要你何用?」顏以曦停下腳步回過頭道:「容青,你最好祈禱亓瑾言沒事,否則,我讓你脫三層皮還被打斷筋骨!把你丟進刑堂,呆在裡面別出來了!」
說罷,顏以曦就氣呼呼地朝著大門而去。
容青將書放在書桌上,都快要哭出來了。
他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呢?
先不說亓瑾言是怎麼威脅他的,就單單說顏以曦說的這些話,要是被主子聽到了,為了討好自己的媳婦,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把他丟進刑堂去。
「唉,如今也只能期待主子能消了夫人的氣,不然,整個暗閣的人都要跟著主子受苦了。」
……
顏以曦飛奔到門口,拉住一個守衛就吼道:「亓瑾言呢?他跑哪裡去了?」
守衛何時見過顏以曦如此模樣,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說!」
「夫人,暗閣有規定,任何人不得打探主子的行蹤……」守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顏以曦打斷了。
「我知道,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他朝著哪個方向過去了,別跟我說你沒有眼睛,什麼都沒看到。」顏以曦眯了眯眼睛,「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不介意讓你真的失去眼睛。」
守衛抖了一下,趕緊用手指了一個方向,「夫人,雖然小的真的不知道主子去了什麼地方,但是主子確實是沿著這個方向離開的。」
「他走了有多久?是騎馬嗎?」
「沒有,主子是走路過去的,沒有騎馬。」
守衛的話還沒有說完,顏以曦就已經一路飛奔過去。
……
沿著守衛指的那條路,顏以曦走了很久,才看到了一個外衫。
顏以曦很確信,那就是亓瑾言的衣服。昨天晚上他們見面的時候,亓瑾言身上穿的就是這一件。
「亓瑾言——」
顏以曦急忙跑過去,從地上撿起那件衣服,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聲音里頓時帶上了哭腔,「亓瑾言,你在哪裡?」
「亓瑾言,我不生你的氣了,你現在出來好不好?如果你還在這裡,你回答我一聲啊!」
可是,不管她怎麼喊,始終都沒有人回應。
就在顏以曦有些絕望地倒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以曦,你怎麼在這裡?」
顏以曦急忙轉過身,就看到亓瑾言有些狼狽地站在她的身後,看到她時,眼裡滿是驚訝。
顏以曦鼻子一酸,衝過去緊緊抱住他。
「以曦,你這是……」
亓瑾言對於顏以曦的反應,有些不太理解,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亓瑾言也沒有過多地追問,只是緊緊抱住了顏以曦。
「亓瑾言,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良久,顏以曦在亓瑾言懷裡悶悶道:「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麼事?」亓瑾言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就算我現在失去了武功,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來這裡?而且你還不讓任何人跟著,你知不知道,我一聽說你一個人離開了,魂都快要沒了。」
顏以曦看著他,「你老實告訴我,不然,我現在就回娘家去!」
亓瑾言愣了一下,「我沒事,我只是來這裡練武罷了。」
「你在這裡練武?」
顏以曦看了看周圍,這裡是懸崖峭壁,可以說是附近地勢最險要的地方,亓瑾言為什麼要選這麼一個地方來練武呢?
難道,亓瑾言是真的打算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裡是練武的好地方。」亓瑾言點了點頭,「因為這裡的士炫耀,所以很少有人會來這裡,也就不存在被人看到的風險。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確實很擔心他們會因為我失去武功而生出別的心思,所以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儘快恢復武功。」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都還沒有調養好,這麼急著練武,對你來說百害而無一利啊。」顏以曦心都揪起來了,抓緊亓瑾言的衣領,「而且你怎麼可以選擇這麼一個地方呢?如果……如果你真的出事,那我怎麼辦?你讓我去哪裡找你?」
說著,顏以曦突然哭了起來,「我知道,我昨天說的那些話有些重了,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知道,所有人都在你背後支持你,並不是所有人都放棄了你。沒有我們不可怕,最可怕的事,你連生存下去的心都沒了。」
亓瑾言摸了摸顏以曦的頭髮,「我都明白,只是,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恢復武功。我已經問過莫桑了,我並不是完全被廢了武功,正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武功使不上來。這段時間,我一直按時吃藥,身體已經調養地差不多了,只要從現在開始慢慢地練武,總有一天我的武功會完全恢復。」
「真的嗎?」顏以曦心裡一喜,「你確定你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而且用這件事情來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呢?」亓瑾言輕笑道:「我知道你的一片心意,但是在沒有完全恢復之前,我不希望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因為我害怕,如果最後真的失敗了,你也會因此而沮喪。我已經情緒很低落了,你可千萬不能這樣,否則我的世界就要完全頃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