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豐源村
葉寒此刻還在一條幽靜的小道上走著,漸漸地已經踏上了大道。
穿過這條大道,再往前走,他便走進了一個村莊。
國家給每一個村莊的福利是,免費給每個村民的房子再往上蓋一層樓。
因此這個村子家家都是大別墅。
有房有田還有車,這似乎是農村人最值得自豪的事情。
可是葉寒卻全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別墅,而是一股勁兒地往前走。
在這個村子的不遠方,有一棟房子,卻只有一層,而且很破舊。
如果沒有國家的福利的話,恐怕這棟房子里的人還在睡著茅草屋。
天氣漸漸變涼,茅草屋裡面肯定擋不住這樣的寒冷。
這裡是哪兒?
這裡就是胡聶的家。
這個村子就是豐源村!
由於這幾天,葉寒一直忙,所以,他幾乎已經忘了在心裡頭還壓著一件事。
——那就是來探望胡聶的父親胡哲,並順便查探一下胡哲是否真的吸毒。
他深知給胡哲供應毒品的商販,極有可能和胡父的殺父仇人有關。
因此,等到捕蛇忙完了以後,他便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裡。
這裡的風景依舊是那麼凄涼。
葉寒看到了這裡,便想起了這家人的悲慘,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孩子胡聶。
這麼晚的時間,胡聶想必已經睡著。
可是胡哲的房子里的燈,還依舊開著。
葉寒嘆了口氣,隨後一個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在一邊的牆面輕輕地一點,便掠過了這三米高的房子,抵達屋頂。
然後,他還是像上次那樣,趴在房頂上,探出頭去,俯視著胡哲家窗戶里的情況。
房間里還是那樣的陳設,雜亂不堪,角落裡有一個浴缸,浴缸的旁邊放著一個冰箱。
冰箱裡面放著的是什麼,葉寒心想一定是冰塊。
胡哲的毒品吸光了之後,不夠錢買,最直接抵禦這種毒癮的方法,自然就是躺在冰水之中。
胡哲此刻則坐在床頭,頭靠著牆,靜靜地帶著,什麼也不做。
他清癯消減,臉上已經毫無二兩肉了。
他坐在那裡,幾乎就像是個死人、殭屍。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一個吸毒的人,他可以想很多事情,而且想的事情一定都不會是常人能夠想出來的。
葉寒一直在房頂上靜靜地望著,忽然他看見胡哲開始躁動起來。
他的兩個拳頭攥得靜靜地,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又撓著自己的大腿,一會兒又撓著自己的脖子,然後又攥緊了拳頭。
葉寒看到此處,似已入了神,他知道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什麼。
這就意味著胡哲的毒癮又犯了,卻沒先到這種事情竟然又被自己給碰到了。
他左思右想,很快便跳下了屋頂。
風更冷,如刀!
寒刀!
葉寒站在門口不知呆了多久,隨後走上前去,準備敲門。
卻就在此時,一隻黑手朝著他的臉部抹了過來。
葉寒立即做出了反應,右手臂一檔,左手習慣性地朝著自己的另一邊一揮。
黑衣人立即往後跳了幾步,一下越出幾米之外。
隨後黑衣人又沖了上來,朝著葉寒的左臉嚯嚯發出一拳。
葉寒沒有動,直到這一拳貼近自己的臉,黑衣人的手便瞬然停了下來。
葉寒此刻已擒住了這隻黑手。
隨後,他又迅速地打出右拳,朝著黑衣人的下脅打去,他的速度已經夠快,卻沒想到在貼近下脅的那一瞬間,他的手也瞬然停住。
黑衣人也已擒住了他的右手。
是什麼人能夠有這樣的反應,能夠擋住葉寒這麼迅捷的攻勢?
葉寒忽然怔了怔,這時候才把目光看向這名襲擊他的男子。
滿是皺紋的眼眸,近乎花白的頭髮,還有熟悉的身影。
葉寒看了許久,卻沒有發一句言語。
因為他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
隨後,只聽這名帶著黑色口罩的男子說道:「跟我走!」
聲音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就是胡祥。
葉寒不知道胡祥是什麼時候跟來的,他卻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他頓了頓,便問道:「去哪兒?」
胡父慢慢道:「你跟我走就對了!」
葉寒遲疑了一會兒,便跟著胡父離開了這裡,到了一個比較幽靜的地方。
這時候,胡父才摘下了口罩,盯著葉寒,質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葉寒淡淡道:「看看胡哲!」
胡父繼續質問道:「胡哲怎麼了?」
葉寒凝視著胡父的眼眸,慢慢道:「我運氣比較好,我來的時候,好像看見胡哲的毒癮犯了,所以我想要去看看他。」
胡父卻嘆了口氣,笑道:「這種事情早就見慣不慣了!」
胡父忽然睜大眼睛,厲聲道:「不行,你絕對不能去幫他!」
葉寒立刻怔住了,這彷彿是胡父第一次發脾氣,他發脾氣的時候,是那麼有魄力,就連葉寒都覺得不可思議。
很難以想象,一個做了二十年輪椅的人,居然能夠發出這麼氣勢如虹的聲調。
只聽胡父緩緩道:「你如果去幫他,胡哲以後吸毒一定會小心翼翼的了,到時候,我們想要找到線索,那就跟難了。」
葉寒似乎聽懂了什麼,揣測著說道:「你的意思是,放著他不管,等他把那一包毒品吸完以後……」
胡父點了點頭,接著道:「等他把那包毒品吸完以後,他一定會再去購買。那時候,我們在暗地裡跟蹤他,便能夠知道他是從哪兒買到的毒品。我們便能夠查出一切,甚至是我的殺妻仇人。」
葉寒點了點頭,卻順下眼去,說道:「你有沒有看過最近的新聞?」
他說的話,似乎與這件事無關。
可是胡父卻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答道:「當然知道,清江市有一名男子吸了*后,將自己的女兒和母親殺死,並剁成幾截,用麻袋包裹著扔到了糞池裡。」
葉寒點了點頭。
胡父凝視著他的眼眸,說道:「你是害怕胡聶受到傷害?」
葉寒垂首道:「剛才胡哲的舉動,已經令人感到可怕,我擔心再這麼發展下去,他會產生暴力傾向,到時候,胡聶就麻煩了。」
胡父的拳頭捏得咯咯直響,他何嘗不為胡聶著想,何嘗不擔心胡聶的安危。
可是隨後,他又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道:「如果現在把胡聶弄出來,胡哲也可能會產生懷疑,如果他產生了懷疑,那麼他就一定會小心翼翼。」
葉寒的心似在收縮,如同被什麼東西壓著一般,幽幽地閉上了眼睛。
胡父卻嘆息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只能派個人暗中保護胡聶。」
「派個人?」
葉寒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他的心裡忽然又怔了怔。
自從來到胡氏診所,胡父給他的驚喜是越來越多。
他想不胡父這麼一位胡氏診所的大夫,究竟有多大的權利,能夠指使別人為他辦事。
但是既然胡父話語一出,那他就只剩下相信,因為從胡父那堅毅地眼神中,他無法產生任何的懷疑。
因此,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暫時放心了。」
胡父也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夜空,說道:「現在我們最該擔心,還不是這個問題。」
葉寒擰著眉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胡父又看著他,慢慢道:「你跟我來。」
……
治川鎮外的一條小河,叫做連江河。
也就是胡靈汐每次傷心難過的時候,經常會去散心放鬆的地方。
河岸的兩旁有很多樹木,可是樹葉卻已經枯黃。
秋風卷得樹葉颯颯作響,伴隨著水聲,在靜謐的夜空中久久回蕩。
在河的一岸,有一名老人,在抽著旱煙,可是旱煙裡面卻沒有絲毫火星。
從他的嘴裡,也沒有看見有任何地煙霧吐出來。
他並不是在抽煙,他僅僅是在模仿抽煙的姿勢。
他並不是沒有帶煙袋,而是因為他此刻不敢抽煙。
這裡又不是什麼公共場合,他為什麼不敢抽?
因為他有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
這項任務他已經跟了幾天,他不願意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失手。
他清癯的臉上有很多黑色的雀斑,他頭頂上已經只剩下光禿禿的頭皮,四周烏白的頭髮將他光禿禿的頭皮包裹了一圈。
誰也不會想到,他只有五十九多歲,比胡父大不了多少。
可是他的樣子,卻比胡父要老上十幾歲。
因為他每天都在忍受著難以隱忍的煎熬。
他忍受的煎熬是什麼呢?
他的眼睛漆黑如驢的眸子,似乎可以看穿黑夜裡任何一個人的行蹤。
他粗糙的兩隻手掌磨起了很厚很厚的老繭,這是長期持握著某種東西時,才會有的樣子。
他持握的是掃帚,因為他的身邊就放著一把與他時時刻刻形影不離的掃帚。
他就是那名治川鎮新來的老清潔工。
他此刻坐在這裡,就像是一塊朽了的木頭,他似乎已經呆在這裡許久。
他到底在幹些什麼?他在執行什麼艱巨的任務?
此刻已是深夜,這條河的兩岸絕對不會有人會走。
因為這裡不僅沒有路燈,而且,曾經還有人掉下去溺亡。
因此,正常人,絕不會在如此凄清黑暗的夜晚,選擇走這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