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拚（二）
「去門衛那拿泡沫滅火器！」他大聲對著後面跑過來的十幾個身影說道，老龍已經一個人跑進了著火的樣板間，張小凡帶著其餘的人緊緊跟在身後。邊跑邊吩咐道：
「你們兩個去最後一個樣板間看下情況，就在那邊看著，別過來了。還有，這邊再留兩個,草泥馬的東湖地產！和老子玩孫子兵法！」
剛進屋，只覺一陣陣熱浪劈頭蓋臉撲了過來，這種危機時刻，多想一秒鐘都是錯的，門口有的是空的材料桶，順手拎起一個進了廚房，其餘人不用招呼，各拎一個跑出了門去其他別墅拎水......
並肩作戰的老龍喊道：「要不要報火警？」
「不報！報了消防就有得拖了，發現及時，火勢不大，應該能控制的住！」張小凡撕聲回道。
這地方太幾把恐怖了，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提防，消防隨意使個跘子要求施工單位重新整改就能把江南別苑的預售日拖到地老天荒地久天長。
「轟」的一聲巨響，張小凡猛然回頭看去，客廳靠窗戶處火花四濺，無數火星四散開來，有幾人靠在附近，衣服上已是著了火！
「散開，速度把衣服脫掉，趕緊去屋外取些黃沙過來，那邊是起火點，應該是汽油，水沒有用！」張小凡駭的心膽俱裂，高聲指揮道，不是擔心火勢，而是擔心有人受傷！
「有人傷著了嗎？嘛的，笨手笨腳，注意安全！」老龍在那邊已是敞開嗓子罵了起來。
......
人多力量大，剛開始的慌亂過後，蔓延開的火勢用水，起火點用黃沙，最後滅火器的泡沫錦上添花。火勢漸小，熄了最後一點點掙扎的念頭.....
客廳的地磚被燒的一片漆黑，剛打好的多寶槅隔斷破破爛爛，原本雪白的牆面好似花臉.....
雙腿不由地輕微顫抖，張小凡木然看著眼前這一切，緊緊握著拳頭，指尖捏的發白！
東湖地產，欺人太甚！
......
「警察同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了，前前後後有四次了吧，一次比一次情況嚴
重，昨晚要不是我們保安人多即時把火撲滅，會有什麼後果我相信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秦晴面容煞白，杏目圓睜對接警的110民警喊道，
「秦總，我們還要技術鑒定部門的最終結果才能做進一步的判斷，根據目前現場的勘察情況來看，暫時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是你們的隔壁東湖地產所為.....」民警耐心解釋道，
扯皮的事情由著秦晴去做，施工現場的返工由著安怡高奇去加班加點，而張小凡另有安排，警察來了也沒用，他不過只是想要個出警記錄。雁過留痕，人過留名，聊勝於無罷了。
......
東湖房屋開發建設總公司坐落在青輔區中心的一條寬約6米左右的小巷子里，單行線，青輔小學後門斜對面，四層樓房，三樓四樓辦公，辦公入口在樓房後面的院子內，一二樓的沿街店鋪則出租給了國美電器。
東湖地產老闆董建國的賓士S600早上八點半準時從主街優哉游哉開進小巷，門口的保安到了時間眼睛就瞅著小巷的入口，見著自己老闆的大本駛來，摁下了伸縮門的遙控器按鈕，仿若一切如常。
忽然大門一側的林蔭深處竄出個身影，急匆匆從車前跑過，
司機猛的急剎！
那人的背影倏忽不見，司機嘴裡的國罵還沒來得及出口，只聽見後面一聲巨響，賓士車身強烈震動下，驚魂未定的司機鬆了松腳下的剎車，車頭的方向已是歪了，「砰」的一聲，衝出去撞上了後院大門的門柱......
司機打開車門，衝到追尾車前大喊道：「怎麼開車的，眼瞎了是吧，跟這麼近沒看見我在拐彎嗎？」
開車的張小凡不樂意了，走下車指著司機高聲罵道：「草泥馬！你會不會開車？老子開得好好的，你他嘛突然一個急剎車是幾個意思？」
司機愣了愣，細想之下好像對方說的有幾分道理.....
張小凡心裡冷笑了聲，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依舊不依不饒：
「哪裡的豬頭老闆招了你這麼個豬頭司機，就你的開法，估計送你老闆西天取經指日可待！」
叔可忍叔不可忍！司機也是個血性漢子，一步上前拎住了張小凡的衣領，貼著他的臉火冒三丈的喊道：
「你他媽哪根蔥，敢在東湖地產門口大呼小叫，活膩歪了是不是？你再罵一句試試！」
壓了好幾天的怒火終於爆發了，張小凡一把推開面前的司機，小臉緊挨過去，一字一頓的說道：「哪裡的豬頭老闆招了你這麼個豬頭司機，就你的開法，估計送你老闆西天取經指日可
待！豬頭老闆的豬頭司機，我說的清不清楚，你聽的清不清晰？來呀，有種來打我呀.....」
沒等張小凡說完，司機已經一拳呼了上來！
估計是退伍軍人出身，拳腳功夫著實犀利，張小凡起初還能招架兩三回合，但漸漸沒了反抗的餘地被打翻在地上......功夫比不了，但他嘴上可沒閑著，一邊護住腦袋一邊盡往董建國和他的妻子兒女身上招呼，叫罵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難聽，記憶里在電影電視上、街坊大爺大媽吵架時看到過聽到過的所有的惡毒語言都使了出來。
真是暢快淋漓！
「夠了！住手！」從車的另一側傳來一聲怒喝聲，於此同時，一輛警車也慢慢悠悠開了過來。
張小凡入戲已深，嗓音立馬拔高了八度，哭爹喊娘趴在地上不起來，警察也拿他沒辦法，誰讓現場模樣最慘的那人好像是他。
交警先定責，怎麼著也輪不到張小凡全責，雖然引起撞車事故的人已經跑了，但附近是學校，肯定有360度全景探頭呀，扯到最後五五開，各打五十大板。
事情還沒完，交通事故處理完畢幾位交警準備走人的時候，張小凡胡攪蠻纏、強烈要求去醫院驗傷，董建國本已被張小凡耽誤了好些功夫，拔腿要閃，被地上驢打滾的張小凡一把抱住了小腿，要死要活不讓他離開，非要董建國陪他去醫院檢查......
圍觀的群眾漸漸圍成了一個圈，沒人議論張小凡，都是講的某人的為富不仁，
董建國額頭青筋隱現，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真是灰頭土臉，有辱斯文！最後實在沒得辦法，讓秘書下樓陪張小凡去醫院，開的當然是張小凡的破車。
......
秘書付完所有費用后先行離開，張小凡從醫院裡磨磨蹭蹭出來時天已黑了大半，沒有開車，就這麼一瘸一拐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青輔本就是個古鎮，小巷窄道四通八達，不知是張小凡貪念風景還是排解抑鬱，越走越是行往了巷尾偏僻處......
身後傳來了細碎急促的腳步聲，張小凡嘴角不禁撇了撇，停下腳步，慢慢轉過了身。
「我一守法良民，長的不帥，也身無分文，你們跟著我有何貴幹，難道是準備送點錢給我花花？」
昏黃的燈光穿過眾人在地上拉出四五道細長的影子，只聽為首一人拍打著手中的長條狀物件桀桀笑道：「我們本無冤無仇，可是，小兄弟，你今天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他拜託我們弟兄打斷你一隻手，見諒了！」
不容張小凡分說，細長的影子由長變短，如天空中由遠及近的利箭，射向孤立無援的張小凡！
張小凡搖搖頭，譏諷地笑了笑，手臂抬起，遙指眾人，
領頭之人此時也突然感覺到不對勁，獵物太鎮靜了！彷彿他才是獵人而他們是獵物！
四周黑暗深處紛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響起，他下意識回頭望去......
咂了咂乾巴巴的嘴唇，喉結上下微微抖動，
無數的人影或持棍或拿磚已是圍到了他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