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世人，兩兄弟（一）

?更新時間：2011-10-05

「這些異象是什麼？」

梁佑從小到大從未見過這種異象，似乎不像是玄門道家，也不是體宗魔門，但是這一聲聲的梵音，那些光頭的幻想，天龍、玄女，給人一種靜心安神的感覺。梁佑頭腦一片的清明，從未有過的放鬆充斥全身，彷彿所有的疲累一掃而空，整個人煥發生機。

梁佑猜測，這或許是那一頁道經中記載的經文引發的神宮虛空異象，反正沒有壞處，或許是一種強橫的道術，只是在皇武大世界中，梁佑從未聽聞過，就是方鄱陽的經驗之中，也沒有這些東西的存在。梁佑權當是自己孤陋寡聞，連帶這方鄱陽也陪著他一起孤陋寡聞。

數之不盡的罡氣好像一條條奔騰的大河，從那神通之門中傾瀉下來，狠狠的澆灌在梁佑的念頭上，一種從未有過的強大感覺充斥四肢百骸，現在的梁佑，感覺自己能夠生撕一頭斑斕大虎。

神通之門中，一道閃亮的如同流星般的東西降落下來，隨著那奔騰如大河的罡氣沖盪，筋絡、骨骼之間瀰漫出無盡的玄金之氣，將那道流星般的東西包裹住。

「罡清天第三重？」

天庭藏神，好比無盡虛空。罡元好像域外流星落進天庭，以這道罡元，煉化真氣，轉化成罡氣。人身是爐鼎，也是無盡寶山。要在自身中採得人身煉器材料，於偃月爐中煉成罡氣鐵甲，外方布成護身鐵甲。這就是罡清天的最後一重，煉化罡氣鐵甲的境界。

不知不覺，梁佑竟然衝擊到罡清天第三重！

這樣的精進速度，若是龍淵館中其他熱知曉，恐怕要把梁佑當做怪物來看待。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當風華園居所內的梁佑發出一聲大吼時，梁佑的周身瞬間被一層玄金之氣包裹，神光大放，將梁佑包裹嚴實，儼然好像一尊虛空大神。

「實在是令人讚歎。短短七天時間，你竟然修成了罡清天第三重，就是當年的崑崙元天書，也沒你這般恐怖的修鍊速度。」

「誰！」

梁佑睜開雙眼，瞳孔中射出兩道精光，一閃而逝。

「原來是你。」

站在梁佑居所之中的，正是那個天之驕女，澹臺凝。梁佑從沒想到，澹臺凝竟然會來找自己，以這樣近的距離，「你來，有什麼事？」

澹臺凝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來看看，能夠得到虛火龍的人，被囚禁之後的樣子。但是現在看來，你活的很好。」澹臺凝斜了一眼門口的飯菜。七天以來，梁佑沒有動過一口，全部都在修鍊之中度過。

「謝謝你那天為我說話，否則我很可能已經死了，」梁佑道，「我欠你一條命。」

澹臺凝絲毫沒有將梁佑的話放在心上，在她看來，梁佑雖然修鍊神速，但是以她的神通，這個少年又怎麼可能為自己做任何事情。入夢天境界的澹臺凝，可以笑傲皇武大世界諸多修者，梁佑修鍊天資再高，也不過是在她身後苦苦追趕的螻蟻而已。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殷殿決定在三天後，將你押解煌武堂前審問。若是你不說出是誰傳的你魔道法門，三天後便是你的死期。如果不想死，乘早找機會跑吧。」澹臺凝說完，轉身就走，不做絲毫停留。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澹臺凝的腳步稍作停留，「我只是不希望，一個有希望成就道基的苗子，就這樣斷送在龍淵館里。」

梁佑聽完澹臺凝的話，閉上了眼，直到過去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張開雙眼，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喃喃自語：「我究竟還要這樣，仰望你到什麼時候？」

大玄王朝統轄中部大洲十八州府，其中主城數量超過二十，其餘各小城更是不計其數。每一州府佔地極大，人口更是數億之數。

距離玄武城數萬里之外的白帝城蘇南街上的一家小酒館，此刻是極為熱鬧，雖然還沒到午飯的時間，但是這裡的生意已經好到快要爆館。

老春黃酒館，在這酒館門邊靠著一塊牌匾，牌匾上三個褐色大字極為醒目：老字號。

要說白帝城這樣極具規模的主城之中，上好的酒樓絕對不在少數，價值不菲的美酒佳釀也不計其數，但是要說哪家釀的酒性子最烈，當數老春黃酒館中盛名三百年的陳家老春黃。

「酒，就要喝這種口感的！」

一名道人模樣打扮的中年男子坐在老春黃酒館之中，一口老春黃下肚，感覺就好像是刀子滾過喉嚨，肚子里有火在燒一般。這種酒，給人一種燒心燒肺的灼熱，後勁也大，但是一口下肚，暢快感十足。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烈的老酒，但是許多修道人，比如那些道館之中的修鍊人，其中許多都好這一口。甚至於修鍊界中許多的大神通者，全都喜歡這裡的老春黃。

所以，這家酒館在世俗間並不有名，但是在修道界，卻享有盛名。

道人自顧自喝著酒，在他對面坐著一個青年，長得人高馬大，身材極為魁梧。酒館之中許多客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個壯實的好像小山包一般的青年，眼神中有驚訝，更多的是一份欣賞，好像是在看一件璞玉一般。可是青年的卻有一張和他的身材年齡極為不符的笑容。青年一直咧著嘴笑，如同三歲孩童一般，燦爛的就好像是野地里的一株狗尾巴草。

這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鐵牛。

道人一直坐著喝酒，鐵牛一直對著道人傻笑，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形成了老春黃酒館中一道極為獨特的風景線。

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時辰，只看到太陽從頭頂一直偏移西山，顆顆星辰掛上蒼穹，道人方才停下吃酒，言語簡單，只有一句話：「今夜，帶你回玄武城，見一個人。」

鐵牛點點頭，依舊傻笑，也不問是什麼事情。數天之前，這個道人將鐵牛帶離玄武城，兩個人便一直在大玄王朝疆域內轉悠，直到今天，道人帶著鐵牛來到白帝城喝了這麼一通酒後，終於提起回玄武城的事情。

梁佑這幾天的心情一直很平靜，一直閉著眼睛坐在床上，沒有修鍊，也沒有進食，甚至沒有喝過一口水，就這麼端坐著，心裡卻不清楚在想什麼事情。澹臺凝告訴梁佑，如果梁佑不說出是誰傳授自己魔門道法，龍淵館便要拿梁佑治罪，甚至，有可能將梁佑處死。

龍淵館做的很絕情，澹臺凝曾叫梁佑離開龍淵館，但是梁佑絲毫不為所動。因為梁佑在龍淵館里，還有一個和三皇子之間不成文的賭約。雖然只是爭一口氣，但是梁佑不想輸，只要一走，就等於梁佑自動承認在這個賭約里，他是失敗者。然而，在龍淵館里，哪怕是今天被龍淵館處死，梁佑也是最後的贏家。

今天，就是龍淵館公開審問梁佑的日子。

梁佑不逃，是因為他在賭，賭三皇子不會這樣輕易的讓自己死。

煌武堂前，大廣場上。

高高的台階之頂擺了數張椅子，殷殿等一眾龍淵館里極有權勢的掌舵人，看著下面被押解過來，卻始終不肯跪下的少年，心中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一天以前，乾帝曾經有話帶給龍淵館，梁佑可以被治罪，可以接受酷刑，但是，梁佑決不能死。

這是乾帝的底線，也是三皇子的底線。

皇室的人，要保梁佑，但是殷殿，似乎不想這麼早讓梁佑知道。因為殷殿已經開始懷疑，數天以前龍淵館針對方鄱陽的截殺事件中，梁佑是否在場，並且獲得了方鄱陽的傳承，是否服用了那一枚龍淵館犧牲了三名化神天境界強者的性命之後，依然沒有得到的純陽種子大金丹！

那一夜，三星機關戰熊硬生生奪去了三名化神天境界的絕世強者，殷殿每每想起這件事，心頭就是一陣肉痛。培養一名強者，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雖然最後剩下兩名倖存的修者帶回來一尊強大的機關戰熊，但是那死去的三名強者，卻再也回不來了。

殷殿不甘心。

純陽種子大金丹，可以造就一名五行天神通秘境大成、練就五氣朝元，人花大成的蓋世修者。一名五行天的強者，就算是對於道門六大正教中任意一教，都是相當於仙器一般可與不可得的存在。

梁佑之前和玄海的比試之中，顯露出太多的不同尋常。一名罡清天都沒有修鍊圓滿的螻蟻，不但阻擋了玄海的罡氣衝擊，甚至沒有在殷殿的「大雷音咆哮」中被當場震死，還有那強大的自愈能力，全部都讓人感到懷疑。

廣場之上，人數眾多，許多人都聽聞梁佑的大名，哪怕沒有親眼見過，此刻全部來到煌武堂前遠遠望著，想看一看這個將龍淵館鬧的雞飛狗跳、甚至擾亂了煌武堂正常開館的少年究竟是什麼樣的下場。

梁佑就那樣站在煌武堂台階之下，高高望著煌武堂前的殷殿，眼裡沒有因為殷殿差點將自己殺死的憤怒，而是像看待一個小丑一般。彷彿台上的都是戲子，戲其實早就已經演完，但他們還太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