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娘化燦爛,無處左右 第八章：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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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對光源處的生物好奇，稚嫩羽蛇奮力鼓動背翼，嘶鳴著曲盤蛇項靠近。
它的飛翔動作既不同與鳥，又不像與蛇，卻包涵有一種獨特難言的魅力，始終拽握住周圍眼神。
抽吸聲低響，瘦長臉漢子立即做出他自以為聰明的打算，側身嘀咕說：「快，你快去把探靈法陣關閉，我好拍上飛空符去把那蛇兒捉來！」
一邊說著，他還將手探進腰囊內儲物袋，妄圖從中翻出些方便捕捉的道具來。
「可是……」黃臉修士面泛難色，猶豫著躊躇不定。
他師尊碧塵子早有言明，探靈法陣必須時刻開啟，等閑疏忽不得。要是照師兄的話去做，將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倆人怕真要被師尊抽筋扒皮了不可。
剛翻出張捕蟲網兜，那師兄見自家師弟仍沒動彈，不由加緊催促說：「你傻了啊，還不快去把法陣關閉！？」
「可是，可是……」左邊是師尊明言，右側是師兄焦音，真叫黃臉修士「左右為難」，他不由得僵立當場。
也就在此時，雪亮羽蛇像是被話聲驚動，陡然朝深淵黑暗處稍退卻數尺，轉又做懸停回首狀。
看天上掉下的美味餡餅即將消失，瘦長臉漢子不由急了，他一把扯將起師弟衣帶，恨恨教訓道：「可是，可是，你就會說個可是！可是個什麼啊？」
張望幾眼甬道深處，再打量遠處白影，瘦長臉修士小心壓低嗓音，紅著眼膜提醒說：「你搞清楚了，眼前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逮住這條幼生羽蛇，咱倆可就大發利市了！」
在妖蛇類屬中，羽蛇屬於少有的上階荒脈古種，遠非鉤蛇等中下位異種可比。它們生而有慧根，性情溫順，且兼具多種神通異能，最適合充當靈獸培養。
更何況，羽蛇種即便不締結出內丹，亦能在成年後邁入七品妖獸行列。換句話說，蓄養一條羽蛇做靈寵，保質期足可上延三千歲，還沒有渡千年劫淬鍊內丹失敗的風險。
是矣，極少數幼生羽蛇往往會成為炙手可熱的坊市賣品，修士相互競價數千丹靈石亦為平常，不足言怪。
甚至還有一本《玉函山房輯佚書》曾作言，說羽蛇卵倘能配「漱舌下泉咽之，則名曰胎食，得道者生六翩之臂，長毛羽於腹，飛無階之蒼天，度無窮之世俗」。從該經卷記敘看，恐怕當年雷震子童鞋吞肚裡的不是仙丹異果，而是某條羽蛇產下的精卵。
因為羽蛇如此珍貴，瘦長臉師兄才泛起熏心利慾，不願此獵物為師尊碧塵子知曉，欲獨吞重寶。
「但是，但是……」抽動數下臉皮，黃臉修士喃喃作聲說：「但是要被師尊覺察的話，我們倆可就……」
「就你個榆木腦袋！」瘦長臉修士恨錘師弟肩膀，咬牙切齒道。「只要我們捉著這條羽蛇，別說沒被師尊發現探靈法陣有關閉，就是被師尊發現了又如何？只要將那條白飛帶交上去，保準是有功無過，獎賞大大的！」
當然，某人完全是忽略掉「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之類的警句名言，在他看來，上天既然掰開張金餡餅丟他面前，那撿起來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哪會有失手這類可能。
待厲害分撥清爽，黃臉師弟終於被師兄說服，他急轉向拐角石門，企圖拔出陣勢中心的供源靈石，停止法陣運作。
才一會工夫，籠罩穴口的無形探波就徹底消散無蹤，誰想碧塵子精心謀划的預警防線，會被如此簡單伎倆攻破，恰如某兵家先賢「在德不在險」的告誡。
彷彿預感到即將面臨的麻煩，白色羽蛇不再懸停，它猛地甩偏長尾，低掠向地峽黑暗處。
「你守住這兒，我去將那條幼生羽蛇逮著，到時候平分……」
拍上飛天符，瘦長臉師兄直握住兜網，也跟著竄向黑暗深淵。
望著兩者消失的方向，黃臉師弟心懷惴惴，不時回顧甬道深處，唯恐有人音傳來。
「小白娘，Nice_boat！」
運起隱身術法，秦夢琉在心中大聲讚揚她聰慧異常的靈寵，越過再不起分毫作用的防禦體系，緩緩邁向甬道深處。
在吞服坊市購入的蛇珠后，除了扮萌蹭蹭就別無它長的白蛇妖獸，總算也抖起了一把威風。它經過半個月沉睡休眠，幸運蛻化蛇軀，從原體五分之二處，新長出兩扇羽翼。
儘管妖獸品級依舊是原來的二品，可性質卻大不一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說別的，光是蛻身後新獲得的神通異能，便叫秦夢琉坦言兩千丹靈石真沒白花。
所以少女並不擔憂靈寵安全，在她看來，一介練氣九層都不到的雜魚修士，想捉住小白娘無疑是天方夜譚，除非他頭上頂著「主角」兩字。
自甬道前進十數丈，道路旋做兩分，一條向上蛇攀，一條向下垂延，像天堂與地獄的分隔符。
「可惜這裡不是煉獄……」秦夢琉調侃著張望數眼，暫選上線。
這種拋硬幣的選擇，根本沒有理由可言，但順著蜿蜒斜坡上行，女孩越來越覺得自個的第六感沒錯。
因為，她隨後遇見到一名端著酒食急急上趕的年輕修士。
能讓尋常修士做小廝打扮的，除了該地主宰碧塵子外，又有何人？秦夢琉於是小心跟上那修士，順著對方經過的路徑，快速尾隨，倒也省去許多麻煩風險。畢竟，不是誰都喜歡在家裡裝滿殺人機關，然後不小心讓手槍連桿擊錘，打爆自己腦子。（註：一千種死法里的某美國工程師。）
終於，該送酒食的修士已然走到上頂盡頭，他輕敲數下石門，喚聲道：「師尊，弟子已將酒食送來，請您享用……」
秦夢琉並沒跟進，她就像一名隱身潛伏的盜賊，細心挑剔著目標動作，計算該修士進去和出來的時間步驟。
越是即將勝利的時候，就越需要冷靜和沉穩，不焦躁，也不該不放縱。從年輕修士送來的伙食計算，碧塵子應當沒有會客，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一個人獨處！
很快，離開的腳步聲已然無尋，現在隔著一道石門，秦夢琉與此趟潛伏的終點，近在咫尺！
少女稍稍後退半步，輕將阻礙呼吸聲的梟鷹喙罩取下，然後她緩慢邁向石門的另一側，並且越走越快。
臨近門窟時，秦夢琉的速度已近乎賓士，她像是要把整個人撞上去一般。
轟隆一聲，少女力將右拳如炮衝出，彷彿無堅不摧的猛獁坦克，徑直碾壓過去，把岩石阻礙什麼的，全數摧毀殆盡，一個不留！
潛行的目的不是為玩刺激，而是為避免敵人狡兔三穴玩逃跑，既然確定目標就在前方，那又何必故做縮卵狀，當然要氣勢洶洶打上門去！
薄薄光膜亮起，旋生旋滅，在排斥五行的元磁陽向面前，它們就像是五光十色的肥皂泡，或許看著很華麗，可卻起不到半分延遲懈怠作用，只有被強橫蠻力統統碾碎的份。
你縱有千般禁制，萬般陣法有如何，我就憑這雙無堅不摧的元磁剛拳，將一切阻礙轟殺到底！
碎石塵煙，伴著澎湃昂揚的戰意，旋沖滾出避讓直線。
石門背後，是一間長寬各十餘丈，高三丈的大廳。
丈許高青銅葯鼎擺在大廳中央，爐火常燃不息，而在這葯鼎背後數丈，有一名碧色眉發的男修正面露驚詫，筷奢叮鈴墜地。
男修便是碧塵子，他剛結束九九八十一套紫合車的葯煉，準備待用完午膳后，將紫嬰返華丹的其餘原料處理配齊，預備明日開爐煉丹。
只不過，或許碧塵子的明日，永遠都不會到來。
秦夢琉不再說什麼廢話，既然容貌特徵與資料無異，那便戰吧！盡情地戰吧！
破碎的巨響還沒停息，入口塵煙卻已被人形拉扯出纖長眉線，伴隨驀然提升的速度，少女將縮地化作瞬間移動的本能，閃沖向高處。
重瞳急轉，彷彿三維坐標軸系的鎖定，印刻出腥紅微芒，倒視低瞰。
「什麼人！？」男聲驚呼開口。
「是殺你的人！」冰冷音階響起，紫色雷霆瞬間裂做閃電劍鋒，從穹頂處無情劈落。
激蕩的元磁暴虐，旋與防禦法器的盾光碰撞，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氣流狂瀾，橫掃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