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話 怪人
?更新時間:2012-10-29
群狼突然前腿趴下,令幽嗣感到空前緊張,他暗自背過手,推動了離魂勾的背囊。
哪知,那些狼並不是要襲擊幽嗣,而是恭敬地施了一禮后,再次挺立起來,什麼也沒有做。
那個怪人此刻又說話了:「無赦叔叔還好么?」
幽嗣見情勢緩和,心裡踏實了不少,回答道:「還好吧,請問我該如何稱呼你?」
怪人齜著大牙一笑,說:「俺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銅頭大傻。」
「這個……那麼你又是怎麼和我的師傅無赦相識的吶?」幽嗣聽這個「銅頭大傻」的名字就可笑,只是他並不想以此取消眼前這個怪人。
銅頭大傻頓了頓,便將和無赦認識的經過告訴了幽嗣。
原來,銅頭大傻是個野孩子,有一次被老虎追在青丘,一個路過的黑衣人救了他,並給他吃的喝的,還教了他幾個防身招式。
那個黑衣人後來告別了大傻,說如果有困難可以去西海地罪島找他,他叫無赦。
大傻怕自己頭腦笨,就將地罪島無赦這幾個字一遍又一遍地念給從山坳里撿來的受傷小灰狼崽聽。只要他一想不起來了,小灰狼就會「嗷嗚~嗷嗚~」地叫幾聲提示他,一來二去,大傻不但學會了狼言狼語,還將「地罪島無赦」牢牢地記在心裡。
不久,小灰狼傷好了,它回到了狼群。
過了一年後的有一天,一隻雄偉的大灰狼率領幾十頭灰狼前來大傻的住處,把大傻嚇了一跳,他還以為狼群餓極了,要將他作為晚飯。
但,那隻頭狼突然對著大傻前腿一屈,便深施了一禮。大傻嚇一跳,自己觀看,才發現那灰狼腦後有一撮白毛,正是他救過的那隻小狼崽。
之後的事情,幽嗣就知道了,所以大傻哈哈一笑說:「就這樣,地罪島無赦這五個字傳遍了俺的狼群,想忘記也忘不了了,哈哈哈哈!」
幽嗣感到很有意思,少頃,他對銅頭大傻說:「你看我都被你的故事迷住了,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們找個背風的地方,仔細說說,好不好?」
大傻一卜楞大腦袋說:「那敢情好啊,走,去我的窩裡。」
幽嗣聽到「窩」這個詞,心裡覺得好笑,他努力忍住,跟著大傻走向深山裡。
說是窩,其實更像是一個洞,很大很暗,唯一的好處就是背風且附近有水源。
大傻點亮一堆篝火,幽嗣看了一眼那些灰狼,居然沒有嚇得四散逃竄,就問:「誒,大……哦,銅頭,這些狼居然不怕火啊!」
大傻笑著說:「沒事,那頭狼和俺過慣了,他知道咱們不會傷害它們。你說你有什麼事?」
幽嗣從懷裡拿出那塊不死山藥典,銅頭接過來一看,便說:「我不認字啊,但我感覺這裡邊一定有文章。」說完大傻回頭對狼群叫了幾聲,頭狼便走了過來,將爪子按在樹皮書上,來回摩擦,不一會兒,頭狼便煩躁起來,並嗚嗚地對著大傻訴說。
大傻聽完頭狼的嚎叫后,煞有其事地轉告了幽嗣道:「哦,原來這本書是用鳳凰血寫的,所以他們狼族才會如此視若珍寶。此外,這本書記錄了許多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的藥方,好在這本書啊,完全沒有被翻看過,上面的符號才會鮮亮如初,要不然啊,這就是個廢舊的干樹皮了,一點用也沒有。」
幽嗣心中一驚:原來,醍醐大士還沒有參閱過這本書啊,真是萬幸。隨後他又問:「那,銅頭,頭狼有沒有告訴你這些藥方都是怎麼解啊,這,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尋常的符號,難道只有獸族可以懂?」
大傻點點頭,回答道:「恩,是這樣的,頭狼說那些藥名它看不懂,但是可以發音出來給你聽,要是你懂,就解決了,哈哈!」
幽嗣似是看到了一絲希望,高興的說:「行,就這樣辦,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大傻便對頭狼發號施令,於是,那狼便抑揚頓挫地嚎叫起來。
「……飛靈玉符,太極真人所受。飛靈玉符,服之一年,與神同體,萬變縱橫,形藏玉/房,其有秘諱,不得文書,立春之日,東北向飛靈玉符,先微呼八景陰名。飛靈玉符,服之二年,能乘虛駕晨。飛靈玉符,服之三年,隱淪玄霄。飛靈玉符,服之四年,運身玄虛,出幽入無。飛靈玉符,服之五年,游宴八宮,出入虛房。飛靈玉符,服之六年,解形為萬,化身為千。飛靈玉符,服之七年,則上宴太清,回化五晨,參龍登虛。飛靈玉符,服之八年,則登玉清,任適周遊……」
看來,這部藥典所記載的也只是一個藥方——飛靈玉符,只是修鍊它居然有八個境界。要知道,根據藥典提供的制符藥材,生長時間最短的也要99年,最長的則達到999年。所以若真是服用飛靈玉符達到連續的八年,從藥材供應上看,難度肯定很大。
幽嗣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大傻正奇怪,追問道:「怎麼,它們看錯了么?」
幽嗣苦笑著說:「沒有,它們看的很清楚很準確,只是我……」
「怎麼?」
「是我自己難以達到罷了,哎。」
大傻也不好再說什麼,一夜無話。
第二日,幽嗣向大傻道別,他說:「銅頭,你真是奇人啊,以後兄弟恐怕還有求你之處,你可要先答應我,到時候一定要幫我哦?」
大傻憨厚地笑了笑道:「沒問題,俺應下了,帶我向無赦叔叔問好!」
……
離開青狼噎后,幽嗣心中的大石塊放下了,他將寶書里的內容默記了幾十遍后,置入懷裡,大步走向前方。
本來,幽嗣應當直接回地罪島的,可他突然產生了想要看看玉虛仙山的想法。
這一拐彎,卻正好和四處尋他不見的壺山老祖碰上了。
「幽嗣!幽嗣!你給我站住!」壺山老祖在遠處大叫,玄霜絳雪也一個箭步躍上幽嗣前方,亮起寒刀和腰帶,擺起了殺人的陣勢。
「咦?兩位姐姐,你們這是作甚?」幽嗣看玄霜絳雪如此對待自己,疑惑道。
兩個小辣椒哼著風涼氣說道:「好個姐姐長姐姐短,你可將我們真正的當做親人,你又置我家老爺的好心於何處?」
壺山老祖此時也趕了上來,說道:「誒,你們兩位先退後,退後!我說幽嗣,你就別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告訴師傅我,十方山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乾的!」
幽嗣聽完先是一驚,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看就是有人歪曲了事實,好吧,清者自清。於是幽嗣便詳詳細細地將去十方山第一天到十方山覆滅的整個經過,講給了壺山老祖聽。
壺山老祖在這當中,一直看著幽嗣的眼睛,因為他知道,說謊的人是不敢和別人對視的。
讓他寬慰的是,幽嗣在訴說的過程中,情緒激昂,雙目堅定地肯定著自己的言語。待聽完了這一切,壺山老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哎,其實,我這師弟的為人,多多少少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沒想到,他卻變得越來越冷漠無情起來。好吧,幽嗣,我信你了,下一步,你將何去何從?要是沒有地方,那就跟我回壺山吧。」
幽嗣開始發愁了,他不知道如何告訴壺山的這位恩師,自己恐怕要窮極一生,陪伴地罪島的那位恩師完成大事。
壺山老祖好像是看出了其中的問題,他說道:「那好吧,幽嗣,你要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去吧,我不會勉強你的。」
幽嗣感激的回答道:「是,多謝師傅。」說完轉身就要走。
這時,走出十幾步遠的壺山老祖猛地轉過身,說道:「誒,幽嗣啊,我還忘了一件事,就是,聽說有本什麼藥典,是不是你拿去了?」
怕什麼來什麼,說實話,並不是幽嗣不想告訴壺山老祖這個藥典的存在,而是,破解這個藥典,地罪島的無赦師傅也有功勞,無論如何也要先拿給無赦參看;再一個,這本藥典是屬於黑聖老人的,它既不屬於十方山,也不屬於壺山,而是屬於真正的有緣人,所以幽嗣不願意這本寶書再顛沛流離,還未傳世就被壞人爭搶。
現在,壺山老祖開門見山地提出來要看藥典,他緊張地結巴了起來:「這,這書,是,是在我這。是一位故人送給我的,並非,並非我所盜取,強行留下。」
壺山老祖一笑道:「幽嗣啊,師傅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只是問問,這本書還是屬於你的,畢竟你和它有緣。只是,只是為師也是師出醫家,卻從未聽說三界還有這樣一本隱世神作,特別地想觀瞻一眼啊,不知你可否……」
幽嗣也笑了,他答道:「嗨,其實師傅,你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徒弟很樂意與師傅分享這本神書,師傅請看!」
幽嗣從懷裡拿出樹皮書,遞給壺山老祖。
壺山老祖和玄霜絳雪都湊過來觀看,由於不懂得其中的奧妙,他們根本看不懂那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幽嗣啊,這,這就是奇書么?」壺山老祖問向幽嗣。
幽嗣說:「是啊,師傅,這本書和那本龍甲神章皆出自您的摯友黑聖老人,只不過這本書的奧義更難參透。」
「哦,原來是這樣。」壺山老祖回味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幽嗣告訴壺山老祖,一旦奇書有了突破,即會回壺山告訴師傅。
…….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經歷了許多的人和事後,幽嗣對身邊的人漸漸地失去了信任,也學會了圓滑。目前,他唯一肯袒露心扉的的也就只剩下地罪島的那位無赦師傅了。
由於這次和壺山老祖的遭遇,幽嗣又改變了先去玉虛宮的想法。他怕節外生枝,保不齊哪個壞老道會突然鑽出來爭奪這本寶書,他覺得先把寶書送回地罪島再去玉虛宮比較妥當。
於是幽嗣打道回府,轉向地罪島的方向。
……
昆崙山玉虛宮。
繼上次慘敗后,玉虛三玄子之玄素真人悲痛地損失了愛徒寒星子,其他院也有一定的傷亡。
最悲痛的實屬復真院,連續痛失了兩根頂樑柱——不二真人和翊執念,弄得其餘弟子都鬱鬱寡歡,沒了主心骨。
掌院大人作出決定:為了安撫玄素真人,給他一個優先權,即是讓玄素老道自由地選擇其他院的一名最得力弟子,納在自己的旗下。
還有,自三十六院以後的各院名次,自動往前順延一個座次,最後一個院——第七十二院將由巴結了玉虛山十幾年的一個不入流的道院頂替。
最可憐的就是復真院的剩餘弟子,象沒娘的孩子一樣被隨便分配給了幾個院做墊底,地位明顯不如以前。
深夜,掌院大人在密室會見玉虛三玄子。
「你們說,這次碧游宮的事我們該怎樣彙報給元始天尊?」幽暗的燈火下,掌院大人的臉忽明忽暗。
玄天真人、玄素真人和玄真真人互相對了一下眼神,由玄天真人帶頭說:「這,好辦,大人。我們就說是那翊執念先挑釁生事,弄得通天教主手下的某個道人失手殺死了他,還有他的師傅。恩,再一個,咱們這些院的損失就不報了。」
「對,師兄說得對,現在我們玉虛宮暫時先以禮待人比較好,那通天教主勢力太大,馬上報仇是萬萬不能的了。」玄素真人搭腔道。
玄真真人也幫忙道:「是啊,掌院大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說那三十六院在上次的讓井大會,張揚跋扈那樣子,恐怕也得罪了不少師兄弟,死了,也就死了吧。」
掌院閉著眼說:「恩,有道理,那先這樣吧。」
……
黑暗裡,一個身影微微震動,口罵道:「一群無恥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