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演的不好

第六章 你演的不好

「你聽見什麼了?」

成禮有些窘迫的紅著耳尖,這幅長牙舞爪的紙老虎樣子,勾起了梁冰久遠的回憶,那是一個大學開學季,她從食堂抱著書本出來,從熙熙攘攘的門口擠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撞掉了一個很好看的男生的遊戲機,那個男生對她很兇地囔了一句你不看路嗎,然後抬頭瞪著自己,結果最後把自己的耳朵瞪紅了。

他害羞的時候,耳朵是紅色的,喝醉酒的時候,臉是紅色的,和她吵架的時候,眼睛是紅色的。

少年人是紅色的。

…………

成禮躺在床的左邊,一隻手墊在脖子底下,在微弱光線的房間里,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梁冰躺在床的右邊,側過身子背對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像是已經睡著了。

「老婆?」成禮很輕地試探了一聲,梁冰眼睫毛上下翕動著,但是沒有回答。

「睡了呀。」成禮淺笑一聲,忽然翻了過來,背上一下子多出來的溫熱令梁冰繃住身體,留意他的動作。成禮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碰了碰她的臉頰。

他聞到一股香水味道,不是清淡的,有些濃郁,她是性感的,香水也是,香味勾起了他小腹的火苗,於是他的手漸漸不規矩起來,悄悄伸進被子,然後鑽進梁冰睡衣里,先是貼在她的腰肢上,貼了一會,想要再往上挪一點,但是他才挪了幾厘米,就被一隻小而纖細的手按住了。

被抓包了。

成禮抿著嘴唇,有些忐忑,就像一個想吃女朋友豆腐但是被拒絕的菜鳥新手,等著被判決。

梁冰沒有說話,把他的手從衣服里抽出來,搭在自己小腹上。

「……今天不行。」

成禮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句,不像是生氣了,反而還有些害羞,瞬間膽子大了起來,像狗皮膏藥一樣貼過去,從背後抱著她,「嗯?」

「今天身體不方便。」

成禮雖說不是老司機,但是也秒懂。「那……?」

「成禮,我想和你說個事情。」

「嗯哼。」他邊回應邊把梁冰翻了個身,面對自己。反正膽子是被慣出來的。

「我覺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有嗎?哪裡?」

成禮心裡頓時緊張起來,因為不是有些不一樣,而是完全不一樣好嗎?這種變化是根本藏不住的,他就怕人提這個。

梁冰閉著眼睛,隨口說了幾個點,比如稱呼,習慣之類。

而且今天對她忽然溫柔了好多,有那麼幾個瞬間,甚至讓她產生了一個錯覺,覺得他寵著她。不過這些話是不會說出口的,煽情的話要留給自己。

這樣,假如她發現自己只是自作多情,就不會顯得尷尬。

成禮聽著梁冰說出了很多細節,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害怕她深究什麼。一個人不可能一下子改變這麼多,雖然他不害怕任何基因上的檢查,可是心虛的人害怕的又哪裡是科學,怕的是鬼啊。

「好了不要說了。」

「……」

梁冰閉口不言,心說果然是不耐煩了吧。其實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吶,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然後就不煩你了。」

「你為什麼沒有答應離婚?」

她還以為他會興高采烈拍手叫好的。

「……」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成禮回想了一下,那個時候,似乎原本的成禮在和他爭奪大腦的意識,所以……那一瞬間,是原主不希望她走?

「額,因為……」成禮反反覆復地想著措辭,可是終究沒能用一句合適的話表達,「大概,是命中注定?」

梁冰忽然嗤笑一聲,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命?命,可不是這樣的。」

…………

成禮早上睜開眼睛,枕邊已經沒有人了,僕人告訴他,梁冰已經去公司工作了,這一對比,他就覺得自己無所事事,像個無業游民。

他忽然想起昨天睡前腦子裡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究竟,什麼才是命呢?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這種東西嗎?」

「咚咚。」門響了,成禮有氣無力喊了一身請進,然後就看見左某急急忙忙衝進來,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少爺,糟了糟了,要來不及了,昨天我忘記跟你說,今天的試鏡改時間了!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哎呀,糟糕了!」

「……」

成禮一臉懵逼,為什麼他一個字兒都聽不懂呢?要不然……用英文跟他重複一遍?什麼試鏡?

「啊?」

左某,有一個起碼非常奇葩的名字,擔任成禮的司機,保鏢,助理,以及經紀人。

「就是那個隋煬帝的角色!您特別想演的那個!」

「嗯?」

「哎呀來不及了,您趕緊起來!」

…………

成禮走進試鏡的房間,發現一個留著中長發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來回走動,看見成禮進來,冷哼一聲。

左助理悄悄說著:「這是何導。」

「導演,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車,來晚了。」這話當然是左助理說的,「要不然,試鏡開始吧?」

何導斜了成禮一眼,皺緊了眉頭,咬牙切齒腹誹很多話,然後假裝平靜地開口:「開始吧。」

看他是成家的人,他不得不給幾分面子。要不然,就沖遲到這一點,立即把他丟出去!

「不過,成先生,我醜話說在前頭,何某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才華不敢說有幾分,但是眼光一向很高,不要以為有錢,就什麼都可以得到。」

成禮一聽這話,就知道何導已經先入為主,把他歸位了玩票性質的那種男花瓶。

「嗯哼。」

如果不是為了等他,試鏡半小時之前就結束了,何導已經有了一個還算滿意的人選。

成禮接過劇本,隨便翻了兩眼,然後把本子合上,問何導:「我試鏡的角色不是應該是隋煬帝嗎,為什麼這個劇本是現代的?」

「一個演員的表現力,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告訴觀眾,至於是哭的眼神還是笑的眼神,並不重要。」何導漫不經心地解釋了幾句,看了看愁眉不展的成禮,心中有幾分快感。

這是他故意找來刁難成禮的,他壓根就看不上這種紈絝公子。

左助理想要說話,但是被成禮制止了。本身遲到在先,他退一步。

「成先生,我可以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準備,之前來試鏡的人,每個人都只有五分鐘。」

成禮回想了一下,這個小片段的主人公,是一個家境貧寒的高中生,從身份上就已經給他製造了一點麻煩。或許何導以為,成禮是個養尊處優,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沒吃過苦,這一個小關卡可以難住他。

成禮把手裡的本子隨手交給左助理,沒有再看一眼,這個動作讓何導發出一聲意料之內的輕笑。

「我知道,你在為難我。」成禮扯了扯衣領,甩了甩手,「可是啊,你小看了我。」

成禮當著這些人的面,把身上昂貴的外套脫下來,讓道具組的人拿了一件廉價的衣服,這件衣服有些褪色,甚至都不保暖,當成禮把衣服脫下來的一瞬間,寒冷就開始逼迫著他的神經。

他想起前世在美利堅窮的快吃不起飯的日子,因為家裡斷了他的經濟支持,他大冬天去餐館打工,手泡在水裡,沒有知覺。

「開始吧。」

或許是他脫衣服這個動作讓何導對他稍微有幾分在意,疑惑地問了幾句,「這場戲台詞量還是挺大的,你現在開始,沒有在跟我開玩笑?」

這是第二的坑,專門為他挖的。

成禮挑了挑眉,沒有回答。他覺得其實這個何導挺沒意思的,擺明了要給他下絆子,直接點。

他深呼吸一口氣,開始了。

這場戲是講一個窮酸小子去面試,結果因為他寒酸的樣子被面試官諷刺了。

和他對戲的是副導演,姓陸。「很遺憾,你沒有通過我們的面試。」

「好的,我知道了……」成禮微微低著頭,「可是,請問,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何導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著成禮的表演,表情有些凝重。成禮的表現比他想象之中要好。

「呵呵,先生,面試不通過的原因,是因為你不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而且你不覺得,參加一個重要的面試,穿著正式,是最起碼的要求吧。」

「對不起,可是,我已經沒有錢……」

「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

「…………」

這個片段雖說演起來只有幾分鐘,但是對話都是很連貫的,如果說一開始成禮的表現讓何導有些吃驚的話,那麼他竟然能夠一字不落地把這些對話流暢的說出來,就使他非常震撼了。排除成禮事先知道這個台本的情況下……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對話本來就是他今天早上隨手寫的。

何導看著成禮的目光有些複雜。這個年輕人,可以過目不忘。

成禮說完最後的台詞,頓了頓,慢悠悠轉過身子,看著何導。

「我演完了。」

何導綳著臉,看著他,忽然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說實話,你確實讓我有些吃驚,但是不得不說,你演得並不夠好,很普通。」

成禮表情平淡:「這也是刁難的一個環節嗎?」他根本不信,就算他並非科班出身,但是剛才的表演,他有融入自己的情感,怎麼可能一個普通就給打發了。

何導還是搖搖頭:「我雖說對你有偏見,但是,作為導演,我是專業的。」

「你表現出了一個窮困潦倒的年輕人初入社會的窘迫與對面別人揭開傷疤時的難堪。」

「我很喜歡你的眼神,夠清澈,你的眼睛會說話。這是很了不起的技能,這樣可以把觀眾帶入你想要表達的情境。」

「但是你表達的思想出了問題。你沒有抓住一個點,就是這個主人公,他是一個毫無經濟依靠的人,可能平時就靠打零工掙錢。你給我的感覺,是他雖說窮,但是沒有那種急於維持生計的慌亂。被面試的考官拒絕本身不是什麼多麼嚴重的事情,嚴重的是,被拒絕了,沒有找到工作,他得餓肚子,交不起房租,就沒地方住。」

「所以你明白嗎?我要看的不是一個年輕人,面對羞辱,心中暗自發誓要出人頭地的那種表達,這種誰能想到,我更想看的,是無可奈何,是痛苦。」

「最優秀的演員,都是最細緻的,也應該是獨特的。」

成禮皺著眉頭,有些似懂非懂。他經歷過苦日子,但是那種苦,並不絕望,因為他知道只要跟媽媽說說好話,家裡還是會給他打錢過來,他真的不太懂什麼叫做絕路。

但是他知道了一個事情,就是,如果導演用這個理由拒絕他的試鏡,他是可以接受的。

可能他演得真的不夠好吧。

成禮脫下臨時借來的衣服,穿回自己的大衣,撇了撇嘴角,點個頭,算是聽進去了。

何導皺著眉頭做決斷,這個時候看見他已經走到門口,忽然叫住他:「誒,你等等。」

「哦?有事?」無事一聲輕的成禮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弔兒郎當,雙手插在褲兜里,漫不經心回了一聲。

聽聽這拽拽的語調,何導皺著眉頭,「小陸啊,把那份劇本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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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個惡毒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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