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部落
「安宜,我們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安宜聽了丈夫的勸說,陷入深思中,大半夜在沙漠跑出兩個怪人,身上還帶著弓箭,跟他們去那個村莊不是好主意,但丈夫一直在堅持,妹妹雖然不出聲,看樣子也想去,她只好同意。
凱明和兩個當地人在沙漠上走,安宜和妹妹返回車內,越野車慢速跟在他們後面。除了兩束車燈前方的小片區域,周圍濃墨般漆黑,安宜的不停觀察四周,時刻留意著丈夫的安全。
「姐,凱明哥手裡有槍,你還怕他被豺狼叼去不成?」安琪看見她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
「經過一連串可怕事件,我現在不能放鬆警惕。」她回答。
安琪回憶起被怪物追的時候,雙手不自覺顫抖,「這個世界一定瘋了。」
經過十分鐘的路程,一個乾涸的盆地出現,繞過幾棵垂頭喪氣的針葉樹,看見一排用木頭搭建的村屋。村屋緊挨在一起,只有十來戶。
安宜從擋風玻璃看去,村子點燃了篝火,男女老少圍著火堆跳舞,其中不少人是缺胳膊少腿,她知道那是近親繁殖的後果。
聽見汽車聲后,他們停止忘情的舞蹈,一個個愣在火堆前,像塊木頭一樣盯著外來者,那直直勾勾的目光讓安宜感到不自在。
她不想與他們對視,將目光移到別處,發現所有木屋門前都掛著一串人頭骨,它們被草繩捆紮好,吊在屋檐下隨風擺動。
兩個引路人回到親友中,一陣擁抱過後,向他們訴說著什麼。
安宜和妹妹下了車,與丈夫站到一塊,不知道這些非洲人在聊什麼,但從那指手劃腳的動作來看,像是在向族人描述與外人相遇的情形。
「嗚呼呼。」他們喉嚨深處發出尖銳的歡呼聲,所有人衝過來,將三位客人拉至篝火前。
這些赤身露膊的黑人圍著他們舞動,安宜一陣慌亂,好幾次,險些被他們手中的骨刀划中。
所有人在大火前走上兩圈,三名外來客被安排坐到最靠近火堆的地方,又被邀請品嘗烤肉和酸果酒。
安宜看看手中那塊火燒過的羊肉,咬上一小口,濃濃的煙味讓她馬上吐了出來,趁著沒人注意時,她將肉塊丟進火里。
有了這個經驗,她不敢再去品嘗陶碗里的酸果酒,往旁邊瞧了瞧,丈夫和妹妹卻大口大口地喝。
她不想呆在這裡,借口身體不適回到車裡,關上車門,靜靜地看這些狂歡的人。
丈夫拿著一瓶酒過來,依在車窗邊上問:「安宜,你沒事吧?」
她瞧著已經微醉的他說:「這個地方讓我感覺不舒服。」
「你太敏感了,我覺得這裡的人都很熱情。」他喝一口酒,然後將陶瓶遞過來,「嘗一口吧?酒真的不錯。」
她推開酒瓶說:「這裡的一切都像是被詛咒。」
「詛咒?」丈夫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沒想到你會相信這些。」
「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相信,但眼見為實。」
他伸手過來,撫摸妻子的臉頰,「你需要放鬆一下。」
她抓住那溫暖的手掌說:「凱明,這個地方不太對徑,你看那些掛在門前的人頭骨。」
凱明往村屋方向看,「這沒什麼,可能是當地一種習俗,他們會把先人的頭骨供奉在家裡。」
安宜搖搖頭,「我不認為將它們掛在門前,是出於尊重,而且這些人頭骨的主人死時都很年輕,有不少還是小孩子。他們避開人群生活在荒無之地,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世界許多地方都有原始部落,我們不能因為偏見,就把他們歸為邪惡種族。」
凱明本想繼續勸說,但妻子不再吭聲,於是他想了想,「安宜,你過來,我有讓你感到安全的東西。」
等她靠近窗口,他吻了她的臉頰,然後將一把*交到她手上。
安琪在篝火那邊叫,安宜看著丈夫欣欣然跑過去。這些人又開始跳舞,不知道是熱情的火炎,還是香甜的美酒在作怪。
安宜靠著舒服的椅背,眼睛漸漸合上。
狂風吹進村落,矮樹不安地搖晃,火光更高漲,掛在門前的人頭骨相互碰撞,咚咚作響。
安宜從睡夢中驚醒。
人群已經散去,火堆仍在燃燒,凱明和安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兩個非洲人將他們拖行至一口水井旁邊。
她立刻推開車門,舉著槍跑過去,「放開他們,否則我開槍。」
非洲人愣在原地,但沒有鬆開凱明和安琪的意思。安宜不管他們聽不聽懂,直接朝天開了一槍,非洲人撒腿就跑。
她蹲下去查看,幸好丈夫和妹妹都有呼吸和脈搏,所有非洲人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前面有個掛滿肉條的木棚,旁邊有口枯井,裡面沒有一滴水,卻堆滿了凌亂的人骨。
她立刻退回來,將丈夫和妹妹挪進車裡,一踩油門,越野車出了村子。
在漆黑的沙漠里,她不敢亂開,把車停在一個土坡上,看看時鐘,已經是凌晨三點鐘,她雙手抱槍,在汽車中默默等待日出。
凱明醒來時,發現汽車已經出了村莊,妻子和小姨子都在車裡睡覺,他小心地挪開妻子枕著的槍把。
太陽在天空微微發亮,一股黃色小水柱落在沙礫上,然後迅速滲入地下,凱明揪上拉鏈,抬頭看著天上濃密的烏雲,自從踏上這片土地,他再也無法看見陽光,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神秘,難以預料。
沙沙
他聽到怪聲,同時左腳傳來劇痛,低頭一看,一把骨制的尖刀刺穿他的腳後跟,由足踝外側貫穿到內側,刀尖滴著鮮血,另一端被一隻枯瘦的手握著,手是從沙里伸出來的。
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捂住不停流血的腳踝。這時隱藏在沙里的人爬了出來,是個矮人,雖然臉上布滿塵土,但能認出就是昨晚偶遇的侏儒。
侏儒面無表情,猛地一抽,骨刀活生生地脫離了凱明的腳踝。
「天啊,我的腳!你到底幹什麼?」凱明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眼睛盯著舉起骨刀的矮人,刀尖快速地朝他臉頰戳來。
慘叫聲驚醒了夢中人,安宜透過車窗看見丈夫正與矮人在沙地上糾纏,她拿起座位上的*衝過去,
砰
槍響了,超出預期的后挫力使她倒地,丈夫的腳踝正在流血,她心裡一驚,擔心剛才開槍誤傷了他。
凱明推開壓在身上的矮人,對妻子說:「別擔心,你幹得很棒。」
矮人背部炸開了一個大洞,血肉模糊的。
安宜丟掉槍,跑到丈夫身邊,用脫下的外套勒住他正在流血的腳。
「血止住了,腳能動嗎?」她問。
「好痛,可能後腳跟的韌帶已經斷裂。「凱明皺起眉頭,瞧向那個矮子,「他為什麼要襲擊我?瘋子。」
安宜將夫扶的胳膊搭在肩上,扶他站起來,「他吃人肉,整個村子都是食人族。」
「食人族?」他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兩人扶持著走向汽車,突然,左邊的沙丘上冒出兩個非洲人,他們手持弓箭從沙里爬出來,箭頭直接瞄準下方的人。
妻子沒注意到這個情況,箭離弦一霎,凱明推開她,失去重心的兩人倒在地上,弓箭正正插在距離凱明身體兩寸的地方。
又一陣拉弓,箭矢飛下山丘,兩人無處可避。
這時候,越野車從旁衝出,將飛箭擋在車體上,安宜打著方向盤,對外面喊:「快上車。」等凱明和安宜坐到車上,她急踩油門,汽車在亂箭中衝下斜坡。
「天哪,怎麼我一醒來就發生這種事?」安宜回過頭,慌張地看著沙丘上的兩個怪人。
「小心前方。」姐姐突然大聲說。
安琪擺正視線,又一個怪人從沙里冒出來,站在汽車的前進方向上,他扔出石塊,汽車擋風玻璃發出嘣的一聲,裂紋像蜘蛛網般擴散開。
前方視線受阻,但安琪不敢放慢車速,輪子顛了一下,汽車似乎撞上什麼,再回頭時,怪人已經躺在汽車的後方。
「我殺人了!」她慌亂地轉著方向盤,致使汽車左搖右晃。
「鎮定些,他們是都是要下地獄的食人族。」姐姐把手搭在她肩上,「我現在要查看凱明的傷勢,需要你盯緊前方,別讓車子出狀況,行嗎?」
安琪冷靜下來,默默點頭。
「腳踝傷到血管,幸好沒有傷及韌帶,你會有好些天不能像正常人走路。」安宜撕開外套的布條,在凱明腳踝包了三圈,紮上小結。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非這樣對我。」凱明忍痛咬牙說。
安宜撇了他一眼,「當時你在車外幹什麼?」
「該不會是小便濺到他,他才用刀捅我的吧?」
「也對,他們可能有預知能力,一早就埋伏在這裡,刀又恰到好處直衝你的腿鍵而來。」
凱明聽了,不再吭聲。
安琪回頭對姐姐說:「他們昨晚還熱情地招待我們,怎麼突然要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