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財路（三）

霍穗道：「建蘭、崔大姐和我媽那邊，我來說。縫紉機我也會想辦法借。」

「久兵你明天把咱們小團隊的存摺帶上，我們進城取錢買布。」

「可是，老大，我們存摺上一共只有七百多，這錢夠嗎？瑕疵布也比土布貴呢，瑕疵越少，布就越貴。」

董久兵有些擔心：「我們頭一批是要買來做衣服掙口碑的，肯定得買瑕疵最少的好布。這價格可不低。」

「只怕除了做衣服的，不會剩什麼了。拿什麼賣了還本、生錢？」

「這的確是個問題。」董久貴道：「老大，要不要我們找大人借點錢？」

「照你說的用瑕疵布做衣服賣，鐵定賺。我們不能因為缺少本錢，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不行。現在找大人借錢，還為時過早。他們沒有看到成果，不會投資我們的。」

「再說現在割尾巴割那麼嚴，我們如今是踩著鋼絲繩吆喝。一旦被大人們知道我們要做這瑕疵布的買賣，他們大多數都不會允許。告訴他們，反而誤事。」

霍穗以現身經驗道：「我媽今天還說我了，讓我賣布低調點，每次少賣些。別叫人盯上了。」

「這布的賺頭，本來也不是很大，少賣些，我們掙什麼錢？白白辛苦做搬運工，把工廠的布運回來，送到鄉親們手上嗎？」董久民嗤笑。

霍穗也不瞞大家：「所以我們最終要做成衣買賣。賣瑕疵布是為了累積資金，方便後面辦作坊，甚至辦廠製成衣。」

霍穗道：「瑕疵布在我們這周邊，還是很有市場的。賣它，風險相對小一些。」

「農村割尾巴沒有城裡那麼嚴，只要我們行事小心一點，把該打點好的人和關係打點好，就不會有事。」

「我媽她們供銷社的瑕疵布，每次都供不應求。就是價格方面上不去。這瑕疵布一旦量少，就沒什麼賺頭。」

「因此，我們要做大批量處理。也就是以生產隊為供貨點，搞批發。如此，既能賺錢又省事。」

霍穗看小弟們聽得認真又迷茫，放慢語調，細細闡述：「我的意思是，我們也算不大不小的地頭蛇，在這附近幾大公社，十幾個生產隊，還是很吃得開的。」

「只要我們在周邊每個生產隊發展下線，培養一個有關係、聰明識趣的經銷商，比如說各隊的隊長或支書。以高於工廠三五成的價格，大量賣瑕疵布給他，然後再由那人轉手賣給別人……」

「這樣拉開一大片關係網，把周邊相關利益者全攏進來，有錢大家一起賺，不怕有不長眼的使壞。」

「與此同時，也解決了鄉親們買布難的問題，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便利。一舉數得。你們覺得如何？」

「好！再好不過！老大英明！」一干小弟再次被霍穗開了眼界，紛紛嘆服。

「這樣周全又高明的計劃，果然只有老大你能想出來。」董久貴的嘴最會說，這彩虹屁拍得霍穗飄飄然。

董久兵這位管賬小能手，還在擔心錢，他小聲問霍穗：「關鍵是怎麼弄錢呢？我們就差錢了。」

秦愛軍也道：「老大，你把生意鋪那麼開，前期必定要投入許多資金，才能讓那個經銷網運轉起來。」

「這時候，叫我們去哪兒弄那麼一大筆錢？怕是連大人們都拿不出來。」

羅文斌和楊大力也憂心忡忡的：「是啊，老大。你說要把這周邊十幾個生產隊一網打盡。」

「假設每個生產隊我們一次投放十匹瑕疵布，加起來也是個大數字。除了錢不夠，劉廠長他們紡織廠能拿出這麼多瑕疵布給我們嗎？」

董久民著急地搓著手：「我也擔心布跟不上。老大，我們真要把網鋪那麼大？」

「你看，我們就幾個人，就怕網鋪太大，不好管理。乾脆就在咱們公社這幾個生產隊搞一搞……」

「不行。要搞就搞筆大的。不多拉些人下水，給我們墊背。萬一被人檢舉告發，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幾個小弟都很苦惱。

關鍵是他們現在沒那個條件，也沒那個本事，盤活這偌大一個攤子。

「布方面，劉廠長他們工廠一家供應不上，再讓他幫我們聯繫其他廠家……或者我們自己聯繫，大不了稍微提點價，少賺些。布總會管夠。」

「我們跟劉廠長合作那麼久，這點彼此有利的小忙，他和其他廠子的領導，肯定樂於成全。」

「畢竟，那些瑕疵布不賣給我們，就被他們內部員工吞了，這樣他們一毛錢都落不到。有時廠里的工人還因布不夠分鬧騰。」

霍穗繼續：「我記得劉廠長以前跟我們不止一次抱怨他們廠里的工人不知足，因為瑕疵布經常鬧。你不給分吧，鬧，給分吧，分不夠，還鬧。」

「他還說自己到市裡開行業聯會，發現別的紡織廠也有這種問題。」

霍穗微笑著點醒小弟們：「我們買走他們的瑕疵布，是幫廠里解決麻煩，替領導分憂。把布賣成錢了，大家總好分了吧。」

「所以，久貴，久民，你們一會兒進城找劉廠長，知道該怎麼說了吧？」

「今天就去嗎？」董久民有點一根筋：「可是老大，這錢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霍穗叫他這個榆木腦袋氣得頭頂冒煙，隨手丟把蒲扇砸向他的臉，「你這頭豬！你給我閉嘴。」

感情她剛說了這麼多，都白說了。

董久兵和董久貴無語地看董久民：「老大都說我們是給紡織廠的領導解決問題，替他們分憂了。這錢，自然是先賒欠著。」

董久貴看董久民、楊大力和羅文斌仍似懂非懂，把話揉碎說給他們聽：「等下頭的隊長或支書把布賣了，把錢給我們，我們再返給他們。」

秦愛軍不安地問：「這能行嗎？萬一有隊長或支書賴賬怎麼辦？這不是不可能。」

「劉廠長他們難道就不怕我們收不回錢，沒錢還他們？到時候廠里的工人鬧起來，大家都一起玩完。我們真的能說服他們配合我們嗎？」

「這問題提得好。」霍穗道：「我早想過了。關於你第一個問題，根本不成立。小軍啊，你到隊上這麼些天了，難道還不知道，這十里八鄉，還沒有敢賴我的賬的。」

這就是身為大禍水的自信和權威。

「久貴，久民，還有久兵、大力、文斌、小軍，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回頭跟人談合作，要注意以下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