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到家
永遠，這個詞用在哪裡都有股不切實際的感覺，我卻覺得可怕到極致。
享盡榮華富貴，卻要永遠局限於一個地方，我才十五歲的豆蔻年華，餘生幾十年，非喜而過，這與牢籠有何區別？
見我出神，葉雨澤望著我絕色的臉蛋也短暫的失了神，隨即他說：「無繪，你並不是沒有自由。在其它城市，你照樣可以正常生活。我可以給你買房，給你買車，買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
買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
這樣的話，和上一世的遠走他鄉又有什麼區別？只是多了份奢靡，不必為今後的苦日子煩憂罷了。
我搖頭，神色有些黯然，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其實……」葉雨澤猶豫了下，道：「無繪，只要出門的時候你和我寸步不離，他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
「好。」幾乎瞬間，我應了他的話。但我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低頭：「那個，雨澤……」
我之所以頭一次叫他叫得這麼親昵，是因為他救了我一命，不論他與林雪什麼關係，我都應該心存感激。
葉雨澤倒是愣了一秒。窗外的陽光灑到他的肩頭，如此挺拔硬朗的身板，更加顯得筆直。他那印象中的冷酷臉，也因此舔了一分柔和。
「你也是皇氣者，你們最大的任務就是阻止異世界的生靈入侵，卻為什麼要救我。」
「想聽嗎？」葉雨澤微笑。我很少看到他笑。他笑起來很俊美，眼睛像竹葉一樣。如果我生來就是個女孩，說不定會產生特殊的好感。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幾年前，一個叫秦若雨的小男孩。」
「秦若雨？」記得葉雨澤提過自己曾經姓秦，但幾年前的事情，是我妹妹的記憶了，小說里也沒提過太久遠的事情，所以我沒有一點印象。
「爸爸說，我媽懷我那陣，他希望生下個女孩，從小到大必須有人寵著，女人一事無成一輩子，也會有個男人寵愛。」
「你爸爸是個一事無成的人嗎？」
道聽途說，加上葉雨澤自己給我透露的信息，我一直以為他的父親是個窩囊廢，所以被葉家看不起，所以他的母親會離開他的父親。
「不，他不是。」葉雨澤低笑，笑容里有一股骨子裡的傲氣，「我爸爸的血脈比絕大多數皇氣者都要純正，他是皇冠的創始人之一，卻敗給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他絕不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人。一事無成，只是對於葉家來說。」
「我還記得，那天是風雪交加的清晨，那是一座小山村，我爸爸倒在地上，臉陷進了積雪中，他傷痕纍纍，宛如一隻受傷的野獸。我知道這個強大的男人要死了。」葉雨澤輕輕喃呢，「我無助的跪在旁邊，整隻手都在流血，黃金瞳為我驅寒了整個漫長的夜晚……直到你帶著一雙粉色的眼睛出現。你背著我、拖著我爸走進了一個廢棄的小屋，為我們生火，給我們包紮傷口，給我們送吃的。我父親蘇醒的時候，你寒冷的對我們說，不是所有的外來生靈，都想謀害我們人類。」
「你那稚嫩的臉蛋竟然能說出那樣霸氣的話，那種冷酷又高傲的感覺，讓我模仿了整個青少年。我鼓起勇氣問了你的名字，也知道那個小村莊是你的家鄉。」
「所以，哪怕你是邪惡女魔王，我也會為你擋下最致命的傷。哪怕世界與你對立，我也會站在你身旁。」
我有些失神了。
原來，這都是妹妹種下的緣。
唐三是，葉雨澤也是。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為什麼我做了她那麼多年的哥哥，卻只知道她是個溫柔賢淑、百依百順的妹妹？
「無繪，雖然你不像小時候那樣了，但我的心裡仍然只有你。」
「那……林雪。」我抬起眼睛。
「我媽，在商業上對林家有事相求，知道林家小姐一直愛慕著我，久讓我打個注意幫幫忙。當年她為了我爸放棄了所有，我怎能不聽她的話。於是就答應林雪去參加她的聚會，誰曾想你也在……」葉雨澤道，「現在已經沒事了。你放心，林雪在我眼裡和路人甲從來都沒有區別。」
「嗯。」我輕應了聲，其實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好。
這會兒，杯子里的水涼了，陽光也離開了葉雨澤的肩膀。
「餓了嗎？」他突然問。
「餓了。」我老實回答。
「我讓人做給你。」
「好。」我柔聲說，「雨澤，吃完……我能不能回家打聲招呼？」
「只要你不離我太遠，我會送你回去。」
「嗯，謝謝。」
……
……
車子開到我熟悉的那條路時，已經入夜了。接近兩個星期的昏迷，這時的天氣已經冷到不行，剛醒的我身子骨柔弱，怕我生病，葉雨澤硬是給我裹成了粽子。
快十二月了。
每年寒假，父母都會停下手頭上的工作，租一輛車，帶著我們兄妹回鄉。過年的時候，即使沒有盛世煙火，那座小村落也熱鬧非凡，大家會穿上村裡自製的「祭衣」，走在村裡一年一次的集市裡。女人們會在火焰旁翩翩起舞，猶如群花上飛過的蝴蝶；男人們戴上面具，在一座無名碑前祭拜守護村子的山靈。
「無繪，你怎麼哭了？」葉雨澤打著方向盤問我。
我沒什麼表情，眼淚卻簌簌的落。我急忙擦拭，然後說：「沒、沒什麼。」
到家后，我打量了下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葉雨澤低聲跟我說，皇氣者的職業素養比頂尖特種兵都還強，監視的時候你看不到人在哪裡。
我微微點頭，動作輕柔的上了樓，葉雨澤在身後緊緊跟隨。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皇氣者把我們拉入皇陰，一直盯著我的側臉，偶爾我回頭還會四目相對，搞得我不好意思。
到了家門前，想到父母那張翹首以盼的臉，我卻抬不起敲門的手。
葉雨澤在旁邊靜靜的等著。
半響，我終於敲了敲門。
過了許久，裡面也沒人回應，我又敲了幾遍，裡面才傳來了開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