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6

?「上網通宵？」

「我媽不揍死我！」

「你給打個電話就說你去同學家了。」沙雄幫她出主意，但他心裡可不這麼想，沒想到許婷婷很痛快地答應了，跑到公共電話亭就按了自家的電話號碼，並且真的按照沙雄剛才說的編了那麼一套。

少年人總以為那些未曾經歷過的事情不知怎樣美好，煙、酒、性，這些東西成年人每天都在說在做，但是每當孩子問起，他們就諱莫如深，或者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蔑視這些孩子，

「小孩子，別瞎問，不該你知道的就別多嘴！」可是他們不知道，在那些叛逆者眼中，這就成了他們驕傲的東西，在他們不曾領會的另一，個世界里，校園裡許許多多學習差勁的孩子們就以此為樂，他們抽煙喝酒，並且在其他學生面前故意大聲談論，他們一個勁地追求女生，並不是因為他們早熟，他們愛慕異性，僅僅是他們聽說只有成年人才能做這樣的事，他們渴望長大，渴望像大人一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總是唯唯諾諾，只要是個大人就有批評他們的權利，他們總在給他們忠告、建議，從不問他們愛什麼、需要什麼，他們是那樣地厭惡成年人卻又同時十分渴望做成年人做的事情，可是在真的經歷之後他們也並不覺得如何高興，可是依然有很多人虛假地去誇讚、煞有介事地裝出驚嘆的表情，以此向他們的同齡人展示他們的不同，他們洋洋自得，可實際上虛偽到了可憐的地步。

沙雄不會像其他的那些小混混一樣到處去張揚這件事，這倒不是因為他知道了性沒有人家說得那麼有意思，而是他的性格如此，他是那種喜歡做而不喜歡說的人，過了很久之後，他才感覺到整個過程中最讓他懷念的，不是和異性赤身裸體相對的奇妙之感，也不是短暫的衝動刺激，或者肌膚相親的甜膩，他腦中最多出現的是她和他躺在同一個被窩裡手拉著手說一些廢話的場景，那些景象是不受控制的，它們像是由另一個導演安排的，而且時間越長其他的事情都忘了，而這個卻越來越深刻。

每次他跟著大哥賺了錢，都會第一時間來找她，他們躺在一起，可是他為的也不是能和她發生怎樣的關係，僅僅是想跟她近距離待著。

可是許婷婷不一樣，她自從有過這種經歷之後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性格，總開一些亂七八糟的玩笑，要麼和性有關，要麼就像那種沒念過書的成年人一樣，說話粗俗，她自己都覺得和班裡的女生不是一種人了，當然也有能和她說得來的，她去了市裡一所最差的高中，所謂最差，當然指的是錄取分數，分數低的學生擁有另外一種權利，就是玩耍和嘗試其他任何新鮮事物的權利，她們原本也還懵懵懂懂，有了許婷婷這麼一個前輩，大家都自覺跟她學習，不為熱情，不為愛情，只是為了打發這些無聊的校園時光。

沙雄去她們學校的時候，所有的同宿舍的女生都會歡呼雀躍，每次結束，她們都會仔仔細細地聽完所有的細節，包括許婷婷能說出來的最多最露的內容，只有這樣，才能消耗她們那旺盛的青春。

前面兩次都沒什麼事，感覺就像在遊戲廳一樣，一伙人吵吵鬧鬧，偶爾出現那麼三兩個脾氣不好的嚷嚷幾句也就過去了，沙雄覺得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很快情況就變了，他們按照老大的意思布置好場地后就在周圍到處溜達供應吃喝，突然就看到有人吵了起來，很快就上手了，沙雄過去看了一下，一個是個年青後生，大約二十來歲，就這一頭長發，看上去有點暈乎乎的，可能是喝了一些酒，另一個三十多了。

旁邊的人就勸了幾句，他們倒也很快平息了，沒想到年青後生沒多久就又喊了起來，原來這後生剛剛被中年男人推了一把，他覺得自己吃虧了，那把刀就在他身上，背後的要代理別著，所以脾氣爆發，說非要叫人砍對方，並且跑到自己的車裡真的掏出一把水果刀來。

他們這邊的負責人自然要管，就叫沙雄幾個把那後生的刀搶了過來，來回的拉扯中難免會推搡幾下，那後生被搶了手裡的刀后一指指著沙雄他們的那個負責人說道，

「你們伙起來騙老子呢是吧，你等著！」丟下這麼一句就開著車走了，誰也沒放在心上，像他這樣輸不起錢的天天都有，負責人看他開的只是一輛普通大眾車，也就估計也沒什麼背景。

沒想到半小時沒到，那後生叫來三輛車，相跟著二十來號人，一個個穿的黑皮鞋、黑褲子，一人手裡拿一個根一根明晃晃的鋼管，一下車不由分說就開始打人，首先就是剛才和他打架的那人，然後還有他們這幫給看場子的。

眼看事打不過的，對方人多，又是有備而來，很快就把他們這夥人給打得抱頭鼠竄，躺地打滾，沙雄被兩人圍攻，原本打不過他也就和其他人一樣兩手護住腦袋趴地上不動就算了，可是他氣不過，那兩人竟然拿著鋼管不間斷地朝他身上打，剛巧，之前搶過來的那把刀正好就在沙雄背後，他抽出來就砍，先砍傷兩個，後面對方一下涌過來七八個，很快沙雄又被按倒在地，又是一頓亂打，這時突然聽到警車的警報聲，有人見這事越鬧越大，就悄悄報了警。

警車一到，所有人都一鬨而散，除了那幾個還在打人的，受了傷的，另外就是沙雄了，被逮了六個人。

既然出了警，自然不能白跑一趟，就以聚眾鬧事的罪名把那幾個帶回去關了起來，像他們所在的這種小地方，人們都沒有法律意識，警察局裡帶回去關個十天半月是正常的，要不扔到拘留所待上個一兩個月也是常有的事。

沙雄他爸知道了這事後，氣得不行，先是去拘留所，警察說審問期間不讓看望，這個屬於刑事案件，比較嚴重，他就想辦法打聽有沒有認得警察局裡的熟人，這邊還沒打聽好，那邊學校得到消息后就已經把沙雄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