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

沙雄被關進去的消息傳到校園裡以後白曉君他們都很興奮，金一博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

「我一早就知道他早晚得出事，他孫子狂得不行，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跟著人家混社會去，楊曉峰那幫是甚人，吸毒、販槍，開賭場，遲早是挨槍子的料。」

「沙和尚果然猛，聽說是三四個人過來砍他，都被放倒了，朝一個傢伙肚子這給了一刀，當場就昏過去了，總算那小子命大，沒有通到要害處。要是再往下點就嗝屁了，沙和尚估計得坐個三五十年。」白曉君從其他小混混里聽來的消息，他還是挺佩服沙雄的，而且有個熟悉的朋友在「裡面」也是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他們經常聽人說起那裡面的人的各種故事，殺人的、搶劫的、強姦的，這些帶著傳奇性的謠言總能讓他們興奮不已，當然他並不知道究竟在裡面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不過更多的同學還是覺得他是死有餘辜，因為平時在班裡太囂張了，誰也不放在眼裡，還總是勒索一些有錢的同學，包括何俊，雖然他一直被沙雄罩著，但是最早的時候他被沙雄修理過，而今想起這事來，好像埋藏多年的憤怒突然又再次重現，

「這孫子，早就該開除了，一天洋洋賽賽的，不知道以為自己是誰，那時候還跟我打架，我看他是一個班的，都不和他計較，沒想到他來真的，叫的初三的一個後生來嚇唬我呢，唉，我他媽的沒見過混社會的么！」

更多地人還是議論著沙雄怎麼跟人打架的情節，只有曲墨一個在想他以後要在一個沒有自由、不用上課寫作業、完全未知的地方渡過初三剩下的日子，以後他們不會再看到他了，一夜之間之前熟悉的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曲墨覺得難過，他還想到了沙雄的那個漂亮的女朋友，他們的關係不是一直很好嗎，如果沙雄坐了牢，那個女生會怎麼樣呢？他忽然覺得那些平日里在校園裡耀武揚威的小混混也不是那麼令人羨慕了，雖然他們被人關注，可是一旦出了事，他們就像過了年的燈籠，沒有人再會提起，雖然它有一個很好的外表。曲墨在和人單挑的事情傳開后在宿舍里就不一樣了，很多其他宿舍的學生都會主動和他套近乎，跟他聊聊校園裡的那些江湖故事，而且通常他們是作為聽眾，曲墨作為發言的那個人，雖然他也是從白曉君和沙雄那裡道聽途說來的一丁點，但是足以讓一些比他更加懵懂的新生感到新奇、興奮，為此，他暗自得意著，直到聽說沙雄被逮進去了。

曲墨的成績下降很多，上次期末考試他的名次已經到了二十多接近三十名了，這讓他難以接受，從小學二年級起他的學習就一直名列前茅，老師從小就誇他，現在已經沒有老師提到他了，他心裡很失落，另外在曲墨心裡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不能像成績的孩子那樣混，人家的父母有能力，有背景，即使學習不好還可以安排他們的孩子去當兵、花點也可以錢上高中，但他不行，暗地裡經常告誡自己要改正自己，重新努力地念書，他試著這樣去做，卻時不時地遭到白曉君他們的打斷，他老是叫曲墨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而曲墨也從來不好意思拒絕他。

沙雄的故事在班裡掀起一陣議論，很快就湮沒在緊張的學習中去了，初三新開了化學課，上將近了兩個月了，化學老師第一次叫同學到黑板上默寫元素表，他想檢查一下這些學生的學習情況，他還不認識幾個班裡的學生，於是就把花名冊拿來挑，沒想到第一個就叫到了曲墨的名字，另外又叫了三個人，「楊東、王小鵬、王建」，這幾個都是一直不愛念書的那種，三個人站到講台上，面面相覷，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老師開始念「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化學老師很早就說過要他們背誦這個周期表，可是曲墨一直沒有去背，只是平常上課時記住了幾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化學老師見他們連這個最簡單的東西都沒記會，立刻就變了臉，

「一天到晚幹什麼吃喝的，純粹是給先人修經了，念的甚麼書！」

化學老師估計四十好幾了，平常不苟言笑，對學生一般倒也不發火，但是這次的檢查情況實在太讓他意外了，他真生氣了，

「就你們這幾個早點回家種地去吧，嫑跟這丟人現眼了，」

楊東幾個聽了小聲回道：「早想回家了，家裡又讓開學校么。」下面的同學有人聽到了，嘻嘻地笑起來，

「就你們這種態度，一個也考不上高中！」老師沒有聽到他們嘀咕的內容，但是看他們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他就更加不滿意了，於是忍不住又說，他總以為這些學生上了初三應該有點起碼的自覺性，所以他就沒有怎麼要求，但結果顯然讓他很不滿意，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他深深感到學生的質量在不斷下降，怎麼現在的學生對待學習這麼不認真呢，他們以前是那樣地擔心沒有念書的機會。所以一旦進入學校一個個都發憤努力，從來不用別人說的。他以為說出這樣的話可以刺激學生，在他看來這無疑是一種貶低，但是學生完全不在乎，

王小鵬一向喜歡跟老師頂嘴，「考上高中能作甚，是不是就能像你這樣教初中了？」

旁邊的楊東也配合道：「到時候也教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