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托 付 (中)
?——李珞正欲回絕,顧夕暖在一旁鎮定開口,「若是京城的話,我去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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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尋目瞪口呆,而後方知先前瞥過的一幕不過冰山一隅全文閱讀夜歡涼:濕身為後。她好似玩笑一般,縴手覆上他的雙眼,再鬆開時,巍峨山體下掩藏的巨額財富,須臾之間消失殆盡。除卻盡數收入囊中,他實在想不到第二種解釋。
有人生性並不多疑,一路又早已耳濡目染,此間驚異也不外乎片刻的事情全文閱讀來吧,狼性總裁。不多時,興趣還是放回被顧夕暖遺棄的「破銅爛鐵」之間。他視若珍寶的奇兵利器,她卻嫌佔地方,懶都懶得多看一眼。
子尋哭笑不得,除卻落痕,還挑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給她防身。顧夕暖微楞,最終沒有開口告訴他槍比匕首方便許多,只是接過言謝,不忘道了聲喜歡。亦如子尋在絡城送她的珠釵,大凡女裝她還是樂意戴著的。
末了,顧夕暖兀得來了興緻,「子尋,若是有好的軟劍,幫我留意一把。」
子尋點頭稱好,軟劍,他方才還真見到過一把。軟劍講求以柔克剛,剛柔並濟,向來只有淵源深厚的世家門派才會有專門的秘籍典藏。換言之,軟劍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即便功力再為深厚,用得不得當,也只是事倍功半而已。
無論容連旭還是暗影使的都不是軟劍,她要軟劍來做什麼?子尋沒有問出聲,只是將一柄白色的軟劍交與她手中。
顧夕暖不懂其中深淺,抬眸中卻是流光溢彩。蘇哲平從前使的那把軟劍便是這般模樣,形若腰帶,平素根本看不出來。他愛惜得緊,後來被打落崖底,騷包整整抑鬱了好幾日,號稱甘願減壽十年,只要能尋回愛劍。
後來二人真有閒情逸緻在崖底尋了月余,未果。本以為他要自怨自艾一翻,結果蘇大俠輕搖摺扇,反倒是幾分恣意流露,看來是老天眷顧,要蘇某人多活十年,嘖嘖。彼時顧夕暖覺得難以理喻,直至今日想來卻是心有餘悸。興許正是如此,他才得意撿回一條命,舉頭三尺有神明,古人誠不欺我。
劍身淬鍊得極好,薄如蟬翼卻凌冽犀利,「燼天」二字盡顯蒼勁,能喚得上「燼天」這等字樣的軟劍絕非凡物。看來,此行的意外收穫頗為豐厚。
……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夕暖不打算在山中久待,所幸趁著天色尚好折回。來時小心謹慎,折返時便是輕車熟路。未至暮色已行到昨日夜宿的山洞,「子尋,若是不宿在這裡,我們什麼時辰可以下山?」
「丑時便可抵達,只是要委屈姐姐……」子尋欲言又止,天邊傍晚的紅暈襯得臉色一抹緋紅。
顧夕暖終於知道他所謂的委屈是何意,自己這個拖油瓶需得抱著或者背著,才不會耽誤進程。子尋雖是死士,卻是極守禮節之人,顧夕暖不覺一怔,方才明白他的顧慮,緩緩言道,「那辛苦子尋了。」
「哪裡會。」子尋只覺臉紅到了耳根子,她輕柔的呼吸就著發間的馨香在頸間縈繞,份外撩人。他不覺箍緊雙手,見她眸間微怔,慌亂咽下口水言道,「姐姐需抓緊些。」
顧夕暖果然照辦沒有多想,他也好似鬆了一口大氣。
子尋總覺得她輕盈纖弱,摟在懷中不需多少力氣,反是如此靠近與她說話打趣,心中甚為歡悅,半分不覺吃力。再久些時候她竟然倚在他懷中入寐,他只得緩腳步。山腳漸近,不覺漫長,竊以為若能多些時候便更好。
到了村子已是丑時末梢,姐姐素來有點檀香入睡的習慣,馬車內更是睡不安穩。子尋找戶人家落腳,亦是柔聲細語,怕吵醒懷中之人。掖好被角,床沿倚坐,遲疑片刻,才伸手夠著臉上嬌嫩肌膚,感覺竟是這般美好。
「姐姐。」他輕喚一聲,她也不知是迷糊中應聲還是囈語,臉上的笑意甚是安心。子尋適時收手,斂下眸中綺麗,他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一切如眼下便好。她去到何處,他便跟到何處。
……
晌午在獵戶家用過一頓豐盛野味,才尋了自己的馬車往成州趕。一人在馬車裡無聊,所幸出來與子尋共駕,還能閑扯打發些時間。玉倫山到長風京城需要三日,京城到成州便只需一日。
了結心頭一樁大事,回程旅途也似乎變得輕快許多。渴了便尋涼茶鋪子歇息片刻,傍晚便尋人煙之處落腳,拖拖踏踏到了京城之外的陸村就用去三日之多。陸村出來,再有一日便到京城,顧夕暖撐著傘遮擋陽光,悠閑開口問得甚是突兀,「子尋,你說我們折回的時候方同遠還在嗎?」
子尋微楞,繼而嘴角一縷淺笑,「姐姐是希望他在還是不在?」
顧夕暖晃晃傘柄,饒是盯著它認真思量了一翻,方才答道:「還是在好些吧,總說自己是廚子,也不知手藝如何,嘗過才知道,不是個江湖騙子才好。」
子尋撲哧笑出聲來,「江湖騙子」四個字生生戳中他笑點。而顧夕暖亦是笑得歡暢,若是yy容連旭是個廚子,倒是有趣得很。
所謂樂極生悲便是這番道理,子尋突然勒緊韁繩,顧夕暖差點滾落下去,還好子尋一手拉住她。馬車驟停,是因為前路突然爬出來一人。對,是憑空爬出來的,即便大白日看來都未免駭人了些。
子尋抽劍,讓顧夕暖坐在馬車上別下來。山坡下爬上之人一身沾血的侍衛服飾,並非一般的侍衛,而是身著官服。那人傷得極重,又近乎神志不清,顧夕暖隱約能聽到的便是救人二字。
此處是京城遠郊,何人膽敢在此犯事?換言之,膽敢犯事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出於理智這趟渾水無論如何都不要趟為好。子尋亦是此意,起身之際,那人又抱住子尋右腿,趁著最後點力氣伸手拿出一枚小小東西在手中,攢了半天力氣喊了句,「救五皇子……」
五皇子?子尋微怔。
顧夕暖亦是一怔,遂即從馬車上跳下跑了過來,直直望著他手中的那枚小小的翡翠葉子。不會有錯,珞兒說過,這枚翡翠葉子世上絕無僅有,是她娘留與她的遺物。她視若平生珍寶,此時卻有人以此求救,不是她是誰?
子尋百般不解,顧夕暖卻是擰緊了眉頭,聲音驟然發緊,「珞兒現在何處?!」那侍衛也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將翡翠葉子遞於她手中。顧夕暖眼中些許盈光,捏緊手中之物,「帶我去找她。」
子尋方知有人已準備去趟這趟渾水了,不等她開口,便俯身背起奄奄一息的侍衛,「下坡時候姐姐小心些。他傷得太重,子尋恐怕無法顧你。」顧夕暖亦是不知言及此刻心情,只得木訥點頭。
山坡下儘是荒野碎石,又時有身著官服的侍衛經過,像在搜尋什麼。背上之人念出一個微弱的「躲」字,想來對方在搜尋什麼也並不難猜測。足足半個時辰才按照他的指路,找到一個隱蔽的洞口。
顧夕暖正要進去,被子尋一把攔住,腳下尋得一塊小石粒踢入洞中。霎時間便是兩道劍光,若是先前誤入,恐怕當即會被斬殺。顧夕暖心下一驚,好在子尋機警,若是死守,怎會如此輕易讓人得逞。
背上之人念出暗號,洞中才出來一個同樣官服的侍衛,望向那人時略微錯愕,「書安,你?」再望向旁邊二人時頓生警覺。
「我們是來救五皇子的。」子尋鎮定自若。
顧夕暖眉間一蹙,五皇子?珞兒明明是女兒身。可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疑慮,當下開口便道,「我是顧夕暖,珞兒可在裡面?」
洞中之人明顯一驚,「夕暖?」
顧夕暖認得這個聲音,正是李珞,慶幸得是從聲音聽來應是安然無恙的,方才鬆了口氣,應了聲「是我」。
進的洞中,方才發現身邊侍衛不到五人,和之前搜索的幾十上百人相比寥寥無幾。深處坐著的不是女扮男裝的李珞是誰?顧夕暖疾步上前,李珞亦是起身撲在她懷中,還有些瑟瑟發抖。
這一幕饒是驚人,無論是子尋還是身邊的侍衛都始料不及。
「珞兒乖。」顧夕暖拍拍她背脊,讓她寬心。李珞這才鬆手,拭了拭眼角淚滴,「夕暖,怎會在此處見你?」
顧夕暖掏出手中的翡翠葉子,「我方才行至此地,見有人持了你的信物求救。你從前便說是母親遺物,世上絕無僅有,還要送予我。我雖沒收,樣子卻還是記得的,就跟來了,收好。」將葉子還於她手中。
李珞接過,繼而破涕為笑,「幸好你當時沒收!」她這率真脾氣倒是四年來沒有變過,顧夕暖莞爾。
子尋摸摸方才的侍衛已經沒有呼吸,另一侍衛上前開口:「書安死了,請殿下讓屬下再去。」
李珞皺眉搖頭,「你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他們定已命人封住城門口。回不了京城也搬不來救兵,我們只能等張世傑派人來尋。」
侍衛何嘗不知,而此地並非久留之處,只怕時間一長便會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屬下不怕死,五殿下卻不能枉死在此處,去了哪怕一線生機也好!」
李珞正欲回絕,顧夕暖在一旁鎮定開口,「若是京城的話,我去可否?」
眾人皆是一驚,不知作何回答。顧夕暖梨渦淺笑,「成州顧三爺是我三叔,做的是正經藥材生意,長風皆知。我和表弟去玉倫山去尋些藥材,返回成州途中必經京城,再正常不過。」
侍衛臉上神色稍霽,眼下就是一線生計。李珞卻是搖頭,「不行,若是被人發現,夕暖你難逃其中。京中竟是二哥和三哥的眼線,到了京城,恐怕也接近不了張世傑府上。」
顧夕暖亦是明白她是不想自己范險,便從她手中搶過那枚翡翠葉子,笑顏輕啟,「事在人為,到的了京城,還怕搬不了救兵?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欠你一輩子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