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交 手 (上)
?——蘇哲平微楞,繼而抿唇輕笑:「倒是許久未曾聽到這句了最新章節重生之名門錦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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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暖混跡長風京城便是和蘇哲平一道,去的地方不多,一個是碧雲坊,還有一個便是有名煙花柳巷——摘雲樓。
眼下這條路,便是去往摘雲樓的。
昔日蘇哲平頂著風流不羈的名號在長風、南順、蒼月、西秦四國流連,連客棧都沒有住過夜夜宿在青樓。如今到了長風京城,自然也是待在摘雲樓的。難怪,他算摘雲樓的常客,摘雲樓中常年給他留著一間上房。
從前顧夕暖一時興起要去喝所謂的花酒,他便硬著頭皮帶她來過一次。根據各位美人和老鴇的熱情程度目測,蘇哲平恐怕是個vvip級別的客戶歡卓同人之雕刻時光。蘇哲平還果真只是帶著她聽了幾個小曲,餘下便是飲酒閑話。顧夕暖適才明白某大俠放浪形骸的緣由,便是逃婚。
至於逃婚對象,便是有著南順武林第一美女之稱的慕容月。同是南順武林五大世家的後人,兩人自幼青梅竹馬。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蘇哲平卻是撒腿就跑,還不惜花重金給自己臉上抹黑,蘇老爺子氣得半死。
顧夕暖原本以為他撿回條命,便會在入水老老實實呆著。不料她才剛踏足長風,他便也風風火火躲到長風,想來這便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或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彼時蘇哲平曾苦惱不已問過她,你說怎樣才能讓慕容伯父對我儘快死心呢?是慕容伯父,不是慕容月。
顧夕暖稍付思存,鄭重其事道了句:「想來斷袖是條捷徑,蘇大俠不如一試?」
蘇哲平惱怒:「這便是你說的好辦法?」
顧夕暖點頭:「老人家對斷袖一事往往難以接受,蘇大俠要是斷袖了,估計慕容家也對你死心了。」言罷,附上他耳旁:「連人選我都幫你想好了,白姐姐如何?」
「噗……」蘇哲平的一口壓驚酒生生噴了出來,嗆得不輕。
顧夕暖不假思索道:「又不是讓你真斷袖,做戲而已,我去幫你給白姐姐說說?」她自然是拿他開涮,要說蘇哲平的好基友,非柳易昔莫屬。
蘇哲平額間青筋亂跳,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略有幾分吱唔:「……我如今這般,老爺子只是不認我。我若是斷袖,老爺子能從入水出來殺了我。」
顧夕暖險些笑抽,此時方知他其實是懼怕他爺爺的。蘇老爺子是南順武林泰山北斗,附贈外號鐵匠,蘇哲平便是那塊鐵……
未及多思,果真到了摘雲樓門口。夜幕已至,此處燈火輝煌熱鬧非凡。門口招呼的女子身材曼妙,苑內更是鶯歌燕語,一派香/艷奪目。摘雲樓的老鴇雲娘見到他眼前一亮:「呀,蘇公子~」繼而語氣一轉,「喲~還帶著位姑娘呢~」
蘇哲平「嗯」了聲,猛得抱起她便往房間走去。他想做什麼,顧夕暖猜了十之八/九。
蘇哲平睥睨她一眼,本以為她會嚇住。不想她卻淡定得很,秋水瀲灧間盈盈光澤,唇瓣一抹笑意清風霽月。蘇哲平微訝,她哪裡像容千槿,反倒是雨後初綻的夏荷。
猛得關上房門將她扔到床榻,鳳眸之下隱隱透著灼熱。他向來風流不羈,至少樣子是做得極好的,只是眼前之人為何不怕?蘇哲平略微錯愕,想來她膽子比旁人大些,所幸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要將雙唇貼上。
顧夕暖目不轉睛盯著他,演,繼續演,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蘇哲平心裡越來越沒底,終於在雙唇快要觸及之時驟然起身:「喂!你不怕?!」
「有何好怕的?江湖傳聞入水蘇家蘇哲平流連青樓,與魔教妖女廝混爾耳。我一不是青樓女子,二不是魔教妖女,何需擔心?」顧夕暖輕笑起身,不甚在意。蘇大俠品性如何她再清楚不過,即便眼前的真是容千槿,他也做不出來那事。
蘇哲平微怔,一時竟是語塞。她說的不錯,這是他的底線,若是超過這個底線老爺子會掐死他。一股熟悉的無奈感油然而生,而這張臉明明就是容千槿,化成灰他都認識。
蘇大俠自然覺得自己魔怔了,剜過她一眼搖開摺扇,幾分戲謔道:「我倒是真沒興趣碰你,不過,手段多的是。」
他還能有那些手段?顧夕暖依舊是笑。笑得蘇哲平心中發毛,開口便喚了雲娘進來。
雲娘木訥進屋,臉上皆是尷尬之色,這種時候叫她進來做什麼。蘇哲平摺扇指著身後之人:「把她賣給你們摘雲樓,今晚就可接客。」
「啊?」雲娘下巴差點沒有掉下,眼光遊走在顧夕暖和蘇哲平之間,實在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雲娘咽了口口水,這姑娘的身姿相貌放在摘雲樓都是獨一無二的。
望向顧夕暖時,她也正好落落大方遞給自己一塊牌子。笑容款款,也絲毫沒有懼怕之色。雲娘定睛一看,只是一眼便嚇得魂不守舍,惶恐將令牌還給她:「四……四殿下……的人,摘雲樓不敢造次……姑娘自便便是。」
「喂!」蘇哲平氣急,搶過她手中的令牌一看,方知是李瑾。咬牙切齒半晌才迸出一語:「你還真有本事!蒼月容連旭,長風李瑾,下回是什麼?」怒氣之下,把酒便飲。
顧夕暖打趣:「興許是……南順蘇哲平?」
「噗……」蘇哲平再次嗆得不輕:「容千槿,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唔,想是腦子壞掉的人才一直叫我容千槿。」她接的自然。
蘇哲平猶如吃了一隻死蒼蠅。顧夕暖梨渦淺笑,騷包還是一如既往,口齒不伶俐。
「你果真不是容千槿?」再飲一杯下肚,騷包好似開竅了幾分。顧夕暖迭迭垂眸:「一早就告訴我姓顧,只是蘇大俠不信罷了,白掌柜不也說了嗎?倒是有人霸道得很,他覺得你是容千槿,你就非得是容千槿。你若不是容千槿,他便說你腦子壞掉了不是?」
……蘇哲平再次語塞,而後魔怔,舉杯的手陡然一滯:「你當真姓顧?」
「唔,姓顧。」言笑晏晏,明眸青睞。這般,總該猜出幾分了吧,顧夕暖暗自腹誹。
蘇哲平果然抬眸,眼底不知何時竟沾染了笑意:「你……是否有姐妹叫顧千金?」
顧夕暖哭笑不得,誠然智商這種東西不容小覷。他該是何種思維,才能想到她是顧千金的姐妹?
當下一聲輕嘆,也學他一般,端了一杯酒送至嘴邊輕抿一口,方才搖頭道:「夕暖家中無姐妹。」
他似是幾分失落,飲了一杯方才開口:「我還以為是故人的親眷,可惜了……」
顧夕暖委實無奈,是故人,不是親眷,又何可惜的。罷了,如此也好,懶得和他爭,想來爭了也是無用的。倒是這般閑適對飲,像極了從前的時候,頓覺沒認出她也是極好的事情。
顧夕暖神色稍霽,心情豁然開朗。再飲兩杯便聞得屋外人聲鼎沸,極其熱鬧。顧夕暖微怔,不知發生了何事。蘇哲平推開門,兩人踱步至門外走廊,此處本在三樓,自上而下望去,大廳和二樓已是衣香鬢影。
莫非趕上了大日子,譬如甄選花魁?顧夕暖如是想。
蘇哲平似是恍然大悟,摺扇拄著雕欄,悠悠開口:「聽聞宋姑娘今日會來摘雲樓獻藝,這些人恐怕都是來一睹芳澤的。」
顧夕暖微怔,驚疑不定問道:「蘇大俠說的可是宋詩蕊,宋姑娘?」
一抹笑意浮上嘴角,蘇哲平饒有興緻言道:「你也認識宋姑娘?」
顧夕暖斂眸一笑,隱了此間情緒:「只是聽聞宋姑娘才貌雙全,願意一擲千金的人數不勝數,聞名前往的人絡繹不絕,無一不被其才情折服罷了。」
蘇哲平鳳眸一挑:「你還算有幾分見識。」
顧夕暖無語得很,片刻又突然問道:「宋姑娘,該不是蘇大俠你的舊時吧?」她有此猜測也不驚奇,蘇哲平流連青樓,又是南順之人。宋詩蕊彼時在南順的身份便是名伎,又如此有名,某人哪裡可能不識?
蘇哲平果不其然點頭:「確實相熟,我在富陽待過幾月,宋詩蕊是見過多次的。」
顧夕暖哭笑不得,宋詩蕊竟然會和蘇哲平認識,但是轉念一想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如今這副樣子,跟著蘇哲平去會宋詩蕊,應該是不會引起獵殺者或者避難組織懷疑的。
當下眼中盈盈期許,便是悠悠開口:「我仰慕宋姑娘才情已久,奈何家中世俗眼光繁多。若是蘇大俠和宋姑娘是熟識,能否稍後引我去見見,也算了我一樁心愿?」
蘇哲平認錯了人,本就心中愧疚正愁不知如何下台。聽她如此一說,心中倒是有了主意。一邊輕搖摺扇,一邊應承下來:「這算何難事?只等稍後隨我去便是。」
「蘇大俠,俠肝義膽,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英雄本色!」顧夕暖欣喜之下,脫口而出。
蘇哲平微楞,繼而抿唇輕笑:「倒是許久未曾聽到這句了。」
顧夕暖抬眸望他,終是低眉淺笑。
片刻,下方一片沸騰,中間的幕簾緩緩拉開。宋詩蕊悠然坐於古箏之前,一笑百媚盡生,再笑傾國傾城。
顧夕暖眼角微潤,重生之後最想找到便是她和邵家啟,如今在這裡倒是見上了,只是不知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
思忖間,宋詩蕊已調好琴弦,台下喧鬧頓時煙消雲散。縴手撥出兩節音律,已覺琴聲親切入耳,宛若天籟。回神間,空靈飄渺,似是羽化登仙。
顧夕暖當然知道這是何曲子。
佳人已和琴而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