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卻說楊蘅去見江秋娥原是被拒之門外的，不過楊蘅哪裡是會輕易放棄的？一個閃身躲過了小尼姑的阻攔，推門進屋關門。只由得那小姑子在門外雙手合十嘆息道：「阿彌陀佛。」倒也不甚在意，左右自打慧清來了楊蘅總是如此，她也習慣了。嘆息一句，就轉身離開。門內江秋娥聽的分明，卻也不去看她。跪拜佛前誦經，半點不受煩擾。楊蘅倒也不在意她如此態度，也不去打擾她。自顧自的倒茶自飲起來，此地清凈又有佛香縈繞讓人不由得心靜下來。楊蘅年少時縱橫沙場，而後家族蒙冤便是戰戰兢兢與朝廷周旋。好不容易平了反，嫁了人以為有個安穩日子。卻不想就是龍海鋒為禍，傲風塵寫下和離書。說實話若不是當年恰逢有孕，對於傲風塵那個死腦筋她也是想不出其他辦法了。但當年少年意氣倒也什麼都不怕，也覺得自己擔得起倒也不怕鬼神之說也不信什麼神佛。可如今年紀大了又有了一雙兒女，自己的妹妹也有了孩子難得的安定下來。倒也多了幾分多愁善感，對修行清凈地也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江秋娥見趕不走她，也不再逃避。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說道：「你近日來的勤，出什麼事了。」楊蘅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你也不必如此太過兩耳不聞窗外事，武林大會的俗事你還是聽一聽的好。」江秋娥撥動佛珠說道：「聽了又如何，我一個出家人又有什麼瓜葛？」楊蘅無奈搖頭道：「這哪裡像是你能說出的話來？你也是行走過江湖的，人不惹世事惹人，這回有人來勢洶洶。你獨自在此，我不放心。」江秋娥卻道：「我能自保。」楊蘅確勸道：「雙拳難敵四手，這裡與武林盟到底還是有些距離，而且佛門之下眾生平等人來人往並無約束。出了事我會趕不過來，你還是隨我去武林盟一段時間。權當陪我，藍幽你也有幾日不見了吧？上次還是隨我一起來的，你嘴上說不許再來可心裡還是很歡喜的吧？」

江秋娥聞言難得有了些笑意道：「那孩子不像你，倒像是楊蕪很討人喜歡。」楊蘅聞言撇嘴道：「都修行多年了師太，至於這般記仇嗎？」江秋娥回想起少年事表情柔和了許多，笑道：「你自己喜歡惹麻煩不服輸，又怪的了誰？」楊蘅嘆息道：「好，我認。既然喜歡幽兒便隨我一同去吧？若詩的女兒也在，你見了她也會喜歡的。也是個乖巧的孩子。」江秋娥聞言一頓道：「上次見了忘憂的孩子，託了他有空帶著無瑕一起來。卻沒想到你搶了先。」楊蘅聞言倒也不算歡喜淡淡說道：「出了事情，無瑕不會武功還是莫要牽扯為好。」江秋娥卻問道：「寒霜出事了？」楊蘅覺得奇怪問道：「你怎麼不問無缺？按理說他是莊主該是更容易受人暗算。」江秋娥卻冷笑道：「他與月沐風像了十成十，怎麼會被人暗算？反倒是寒霜，看著不想個有心機的模樣。」

楊蘅卻搖頭道：「那你可看錯了，這孩子腦子可不比無缺差。不過你也如此淡然，想來也是覺得當年之事依舊存疑？你說，會不會是沐雨的孩子？模樣雖不像，可脾氣卻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江秋娥卻道：「你雖如此說，心裡也是不信的。若是如此，哪至於會如此收場？可他們四人的秉性我們都是了解的，本該是兩對佳偶天成卻變成兩段孽緣，究竟如何卻也不會是看到的那般。」楊蘅無奈搖頭道：「可無論如何，寒霜身世已定。那就代表無論如何有人越矩了，若詩她……多少跟忘憂脫不開關係。可偏生對他們都是了解的，哪一個都不是壞人。這孩子更是無辜，反倒真不知該如何相處才好。哪一邊可都是出生入死過得摯友，只能不想此事，順其自然罷了。」江秋娥越聽心裡越是忍不住的憤慨，可最終還是化為一聲嘆息道：「造化弄人。」楊蘅嘆息道：「罷了不提此事，無缺都不計較了，若茗也沒說過要報仇。咱們到底是外人，又能多干涉什麼。最近事多，你還是隨我去吧。」

江秋娥卻搖頭道：「出了庵門入了紅塵，很多事就由不得我了。」楊蘅卻道：「若你真的放下紅塵，凡塵俗世又豈能影響得了你？歸根結底，秋娥你心裡還是有他的。如此修行，不過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他。還有你們的孩子，原本可以一家四口幸福一生。你當年為何突然出家？我不信是因為雨霏，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私事。可是秋娥，當年的故友如今也不過剩下我們幾人罷了。我只想你過得高興。」江秋娥苦笑道：「多謝，多謝你。可有太多事是說不清楚的，你說的不錯我是放不下。我之所以帶發出家，就是因為不是我看破紅塵，而是紅塵俗事逼得我不得不出家。我非是修行，我不過是逃避罷了。」楊蘅知曉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夫妻之間太多外人插不上手。故而說道：「那你隨我去武林盟小住，我保證你不會見到岑峰。秋娥，敵暗我明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江秋娥卻搖頭道：「你放心吧，我不是孤身一人。你也發現了吧，這靜雲庵里，多的是會武功的。」楊蘅原也沒有多想，在武林盟附近的庵堂之人不會武反倒奇怪。可如今聽江秋娥這麼一說，倒也不是沒有別的可能。故而說道：「我還奇怪你為何突然來此，卻原來是他的安排。這算什麼事？！你是他的犯人不成，你原本居住的庵堂也多是會武的，我還以為是你自己教的。卻原來都是他的安排，他把你當成什麼。你不該忍氣吞聲，你看著兩個孩子不好出面，我去幫你討個公道！」說著就氣沖沖的要出門，卻被江秋娥攔住道：「蘅姐別去，是騰雲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