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去過南宮世家或是見過寒霜的大抵是知道冰鈺是他一直隨身帶著的。可多是不知情的，象徵莊主之位的信物哪裡能隨便與人？更別說還是大庭廣眾之下，連寒霜都愣在當場不敢去接。凝霜在場下偷偷鼓掌說道：「有魄力，不愧是莊主。」月無瑕看的分明，心裡卻是擔心，心知若不是實力懸殊他的大哥不會如此。如此心裡更是不安。周夷倒是沒想太多，他知曉冰鈺卻不認為一個人的位置可以由一件死物來定奪。同樣的，寶劍的價值也不該是封存供奉而是真實拼殺。故而點頭道：「如此確實公平。」沈承還不等出言阻止，沈宣儒便冷聲開口：「不可胡說！」
復又對月無缺說道：「善書者不擇筆，月家二公子可以不用神兵利器便可走到如今，小徒不才卻也不至於受制於兵刃。」月無缺卻道：「必須切磋須得二人旗鼓相當，內力深厚也須得神兵利器陪襯。況且舍弟年少，兩派之間也不好傷了和氣，我這個做兄長的也是難做。還請沈前輩見諒。」神兵利器除了助勢之外確實也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自保，他二人武功若真用普通兵刃。動起真格的怕是兵刃先撐不住，反倒傷了人兩邊都未必討好。月無缺只說寒霜已是給了面子，沈宣儒也就不好多說。傲風塵見他已無異議，故而開口道：「必須切磋點到為止，確實也不該徒增傷亡。如此，也好。」武林盟主發了話也就沒了餘地，寒霜硬著頭皮放下身後長劍，雙手接過冰鈺口道：「多謝莊主。」
月無缺保持笑意卻低聲咬牙道：「你是故意駁我的面子？」寒霜聞言一頓，復又明了連忙又道：「多謝……兄長。」這話說的聲音比適才大些，故而都聽的清楚。因他背著身子月無瑕看不見，可有凝霜在哪裡會錯過？特意告知了月無瑕，原以為月無瑕多少會高興些，卻反而更是眉頭緊鎖。凝霜看了半晌不禁一拍腦門暗道：沒腦子！真當小姐是個不諳世事的不通世故小姑娘嗎？想著不禁長嘆一聲，月無瑕沒有看她故而也不知道。她如今只知道，月無缺要引人出來就拿寒霜做餌。如今想要再旁人面前作勢，就叫一聲兄弟，左右都是不吃虧的。寒霜輸了不過是『年少』，若是贏了那邊是『舍弟』，總歸在外人看來是為明月山莊為他月無缺爭光。若是真的擔憂在乎，何必要顧忌面子不讓周夷換兵器？
華玉青見月無瑕臉色不好連忙問凝霜道：「月小姐怎麼了？可是不舒服？」凝霜無語望天道：「沒事，怪老子多嘴。」說著還真不輕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暗道：讓你以後說話不過腦子！華玉青自然是可以看出其中彎彎繞繞，只是不認為月無瑕會明白這些，故而沒有多想。月無瑕都能看的明白，寒霜如何不懂？故而這聲兄長叫的違心又免不得有些心酸。可又覺得月無缺沒有這般的頭腦心思，怕也不能把明月山莊承到如今。故而嘆息一聲道：「兄長，小弟先去了。」這話原本沒什麼，可月無缺不知為何聽起來卻覺得頗為不詳。不自覺已經出聲道：「無雙！」寒霜久未聽此稱呼，還有些不大習慣慢了很多才回身問道：「兄長有何吩咐？」
月無缺情急之下開口能立刻改口不叫寒霜已是儘力了，如今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長出口氣才道：「不必太過勉強。」寒霜不禁看了一眼月無瑕方向，勉強輕笑行禮道：「小弟明白。」月無缺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可他卻真的並無此意。也不知是因寒霜這幾日受傷太多，還是他今日之話太過讓人不安。左右月無缺難得說了一次心裡話，可惜他往死里真真假假摻雜太多，如今說了真話反倒更是虛偽。卻也不能再說什麼，見寒霜飛身上了擂台月無缺還是心神不安。沈承不禁開口道：「月莊主不必如此，不過比武自然是點到為止。二公子年紀輕輕有如此修為已是難得，不必太過擔心。」言下之意就是周夷會手下留情，不會傷及性命。道理月無缺自然明白，也知道寒霜雖說對自己太狠卻也分的出輕重不至於為了一場輸贏真導致寒月功出現意外。留著寒月功在他身上，也是保障他的性命。
可今日月無缺說不上為何格外不安，乃至於自打晨起便頻繁出錯。心神不寧對他而言太過難得甚至於可說是近乎沒有，不自覺看向月無瑕。卻見月無瑕也是面色不愉，又蹙著眉頭也不看他只看向寒霜。月無缺不禁苦笑，暗道：回去可要好好『照顧』一下凝霜，免得以後她忙著保護無瑕，還能有旁的心思做這些事情。不過，無瑕此次怕是不好哄了。凝霜只覺自己背後一涼，連忙去看月無缺果然是在盯著她們。不免有些心虛暗道：莊主和女人臉真不愧是兄弟，生起氣來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寒霜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他如今不得不專心看向周夷。
他與周夷只在登天擂時交過手，周夷對他動手又是連這刀鞘。故而同樣的，周夷對他而言也是隱藏實力的。可就只那來回幾招，寒霜便知道乾松刀法非同一般，故而他也不得不兵行險招。說實話，周夷顧念著兵器對他不公，可實際上無論今日用什麼武器都是對周夷不公。周夷飛身上來，只見寒霜一直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故先行禮道：「二公子，得罪了。」寒霜回過神來，還禮道：「不敢，煩請周公子指教。」說著舉起手中冰鈺緩緩出鞘，周夷倒不覺有他，他也喜歡直來直去。故而也是立刻出刀，道：「請。」寒霜沒有客氣，話音剛落已是出招到了周夷身前。刀劍爭鋒你來我往，都是江湖上名揚已久的功法，場下眾人自然看的痛快。可月無缺卻覺得不對，皺眉暗道：寒霜不是這般沉不住氣的人，今日怎會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