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就想當花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就想當花看

古月說什麼也沒想到自己在這裡會碰到柳翠紅。

從輩份上算,古月應該叫柳翠紅一聲姑姑。

古月雖然嫁給柳樹,但其實與柳翠紅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古月最初與柳樹住在縣城,懷孕之後,因為想與李文印見面方面,回柳河村住過一小段時間,那時候,柳翠紅被柳長海和劉寶珠給趕回了李家。

所以二人見面雖少,實際上卻是心有嫌隙,互相不對盤的。

柳翠紅輕叱了一聲,將身子靠在了洞穴的石壁上,一臉暗色道:「這有什麼可挑的?隨便哪個不像個狗窩?」

古月的眉頭不由一皺,而香草則是默默的走進洞穴,要幫著古月收拾洞穴。

古月則果斷的搖了搖頭道:「小的洞穴暖和些,我還是選剛剛那個小的吧。」

香草怔然,隨即會心的一笑,領著古月和胡蘭走到緊鄰著自己的一處洞穴,對好奇觀察洞穴的胡蘭微微一笑道:「太好了,有你們挨著我,我的心裡也能安定些。」

「安定些?」胡蘭不明其意,古月卻狐疑的問道,實在想不出,香草有她的男人李文才在身邊,她還有什麼不安定的,哪如同自己一樣,死了男人,沒了歸宿,天像塌了一樣。

順著香草的目光,古月看到了仍舊站在黃昏的暈色里的柳翠紅,心中頓時瞭然,香草所說的讓她「不安定」的,就是這柳翠紅。

柳家的事兒,古月多多少少是聽說過的,香草是柳樹的前妻,在柳家的時候,就沒少受柳翠紅的搓磨,即使離開柳家進了李家,仍舊逃不過被欺的命運,香草孩子的流產也與柳翠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古月抓起香草的手心,在虎口捏了捏,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她欺負你的。」

香草的臉色頓時微妙起來,透著幾分的不自然,手掙扎了兩下,試圖掙脫古月。

古月卻固執而強勢的緊拉著香草的手道:「不用害怕與懷疑,柳樹殺了我男人,他便是我古月這輩子最大的仇人。」

香草的手不再掙扎了,只是猜疑的看著古月,她確實是在擔心因為自己是被柳樹休掉的妻子,而古月是后娶的妻子,一前一後,曾經一個男人,心裡難免有些齟齬。

抬眼瞧著古月,一臉的真誠,眼睛清澈見底,不摻一絲雜質,堅定而高傲,讓她本不漂亮的臉,竟散發出一種別樣的神彩來。

香草不由自主的放鬆了緊崩的神經,心下稍安,也許,她們,要比那個比過去更加陰陽怪氣的柳翠紅,更值得信任一些。

香草幫著古月收拾洞穴,鋪上了厚厚的墊子,生怕古月這個孕婦涼著、硌著。

正鋪著,下面方向有人喊道:「吃飯了、吃飯了......」

香草心下歡喜,領著二人邊下石梯邊笑道:「我已經在這裡吃兩頓飯了,人可多了,可熱鬧了......」

偌大個聚會廳中間,有一口小小的鍋,裡面燉著不太大、卻很香噴噴的雞肉。

小鍋旁是一個長長的銅鼎,鼎裡面同樣飄著濃濃的肉香,乳白色的肉湯,汩汩的冒著水泡。

李文才向香草揚了揚手中的竹筒,笑道:「香草,三嫂和胡姑娘初來乍到,快來給三嫂盛湯。」

香草笑著答應了一聲,接過李文才手裡的竹筒,直接舀了小鍋里的雞湯,舀到一隻竹碗中,遞給了古月道:「這第一碗雞湯,要遞給李家最有福氣、最勞苦功高的三嫂。」

古月接過湯碗,聽著這句久違的「三嫂」,只是斯人己逝,讓人不勝唏噓。

古月不由得喉嚨有些發緊,眼睛有些發澀,立即低眉順目,輕啜著肉湯,肩膀卻微不可查的聳動著,眼前亦是霧色一片。

柳翠紅用眼睛剜了一下香草,似命令奴才似的對香草伸出了手,冷笑道:「死了男人,住著黑洞,被人通緝,隨時隕命,算哪門子福氣?好聽的話誰不會說?還不是騙女人生孩子?!」

李文生的眉頭登時就皺起來了,怒叱道:「你應該感謝你腹中的孩子,若不是它,我定會考慮將你送給老虎吃肉!!」

想起曾經的虎骨事件,想起現在還沒有徹底好利落的李文武,柳翠紅登時不敢吭氣了,眼睛如死魚眼睛般盯著李文生,若是眼睛能殺人,李文生定會死上上百次了。

李文才安慰性的拍了拍香草的肩膀,從香草手裡接過竹舀,舀了一碗大鼎里的湯,沒有遞給仍舊伸著手的柳翠紅,反而遞給了古月身側的胡蘭道:「胡姑娘,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胡蘭接過湯碗,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湯,香氣順著喉嚨直達小腹,最終達四腳百骸,別提多溫暖熨貼了。

柳翠紅惡狠狠瞪了一眼胡蘭,面色陰冷道:「長得挺好看,卻是個傻瓜!在一群男人堆里討生活,用不了幾日就鬧大了肚子,給李家生娃子。」

胡蘭的臉色誹紅,李文生則不耐煩道:「文才,給她盛肉盛湯,太讓人呱噪。」

李文才臉色不悅的盛了一小碗的雞湯遞給柳翠紅,柳翠紅眉毛幾乎皺在了一處,怒色道:「成天雞湯雞湯,再喝下去就要變成雞了!!!我要喝大鼎里的肉湯!給我盛!」

李文才將舀子重新遞給了香草,讓香草給其餘人舀湯,臉色陰沉的對柳翠紅道:「二嫂,我和香草不是對你有成見,而是這湯你喝不得!」

柳翠紅的眼睛登時就立了起來,撫著發圓的肚子道:「我現在可是懷著李家的子嗣,不讓我吃,就是不讓他吃,你們看著辦!」

柳翠紅明顯是拿李家的子嗣要挾人了,看那一臉得色的樣子,這個招法定是屢試不爽。

李文才因為香草當初流產之事,本就不待見柳翠紅,見她仗著懷了身孕,便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南海北,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樣,氣便不打一處來,用竹舀又盛了一碗雞湯雞肉,遞給了古月,不再理會一直叫囂的柳翠紅了。

柳翠紅心裡更氣了,對李文武氣道:「你是死人嗎,任他們欺負你媳婦?!連口肉食都摳搜的!!」

李文武的e也如李文才一般的黑了。

李文才這個幺弟,因為柳翠紅害得香草流產的原因,所以才無奈離開了三兄弟,帶著香草與岳母一起住。

若不是因為此次李文印遭了難,李文才根本不會主動出現並幫忙的。

李文武一臉陰色道:「小肚雞腸,胡亂猜度,可惜了四弟和香草的一片好心。古書記載,『食驢馬肉、令人延月』,懷了身孕的婦人,是不能吃馬肉的,不想餓肚子,就去喝雞肉湯!」

竟然是馬肉!

柳翠紅瞟了一眼大鼎中汩汩冒泡的湯色,深深咽了口唾沫,只好轉移了視線,而此時的小鍋中,雞湯已經所剩無幾了。

柳翠紅的心裡難免更加委屈起來,自己明明在柳河村家中一切都挺好的,突然被叫醒了收拾東西,連說都不說就被送到了這個人際罕至、鳥不屙屎的地方。

柳翠紅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心中更加堅定了離開李家、離開匪窩兒、過正常人生活的決心。

柳翠紅一甩袖子,心情不悅的轉身走了,剩下的雞肉,一口也沒動。

此時的胡蘭,一臉震驚的看著手裡還冒著熱氣的馬肉湯碗,手指顫抖著,湯碗終於不勝其力,直接掉在了地上。

眼淚在胡蘭的眼眶裡轉了兩圈,終於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嘴裡結巴著道:「是、是、是馬肉?」

胡蘭楚楚可憐的看向李文生,想要求證此事的真假,李文生連看都沒有看胡蘭,胡蘭心中不由得大失所望,一向柔弱的女子,終於生起了怒氣,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怒吼道:「你騙我!你說你要安葬它,要超度它!」

李文生從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氣道:「我說的安葬,是安葬它的皮毛;我說的超度,就是吃掉它,讓它犧牲小我,成就大我,修成正果!」

見胡蘭一臉的懵登,又補充一句道:「放著這麼大的一匹馬不吃肉,反而給埋了,是不是傻瓜?!」

胡蘭「哇」的一聲哭了,轉身就往山外跑,跑著跑著衝進了樹林,摳著嗓子眼兒一頓嘔吐;

肚子里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了,想要回家,見整個樹林烏鴉鴉的看不到頭兒,心裡一慌,又跑回了山壁這頭,踏著石梯跑到了二樓洞穴里,先是放聲痛哭,后是嚶嚶啜泣,最後嘶啞著嗓子再也哭不出聲音了。

樓下吃飯的眾人們,偷覷了一眼李文生,見李文生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受此事影響,便都如老僧坐定般,只顧著吃肉喝湯了。

不知過了多久,古月拿著幾大串榆樹錢進了洞穴,輕嘆一聲道:「蘭兒妹子,你若是反悔了,我央了文生大哥派人送你回家去。」

胡蘭來了倔強勁兒,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我不要回去!我要看著李文生這個惡魔不再吃馬肉!」

看著執扭起來的胡蘭,古月感覺自己的后脖頸子冒涼風,不知是替李文生怕的,還是替胡蘭怕的。

古月有心緩和二人關係,指著七八枝嫩黃綠的榆樹錢,微微一笑道:「蘭兒,你錯怪文生大哥了,知道你將肉湯都吐了,肚子里沒有食兒,大哥特意去山上尋吃食,雖然剛剛進了四月,在山凹深處,竟讓他尋到了一株提前結榆樹錢的榆樹,爬到上面取了最好的榆樹枝,讓我給你送過來,先吃些榆樹錢墊墊肚子......」

胡蘭驚奇的看著榆樹枝,學著古月的樣子,摘下一朵榆樹錢放在嘴裡,嫩嫩滑滑的,香香甜甜的,令人心情不由得好轉起來。

見古月也要摘下一捧子榆樹錢來吃,胡蘭忙將榆樹枝搶了過來,背在身上道:「不許吃。」

古月一臉懵逼追問道:「榆樹錢不是用來吃的,莫不是用來看的不成?」

胡蘭臉色一紅,隨即眼睛一瞪,故做蠻橫道:「我就想當花看,你管得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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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小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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