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魃7

第26章 魃7

?張司陽頓覺胸口一陣沉悶的痛楚,破了功,整個人翻倒在地。

靈符陣里的宅鬼沒了束縛,趁機一溜煙從窗戶竄了出去。

李無願見狀,衝上去一個抬腿橫掃,劉小萍的脖子歪成了一個極度扭曲的程度,李無願正要再打,烏蛇一樣的黑髮忽然纏上了她的小腿。

砰——

一聲重響,一眨眼的功夫,李無願就被重重甩到了牆角,身體幾乎把牆壁撞開了裂痕。

「死貓!」

許燃一攥符紙,沖了過去。

「無願!」

齊磊也喊了一聲,他看了看遲遲緩不過力氣的張司陽,繼而一咬牙,竟就這麼手無寸鐵地朝著劉小萍沖了過去。

張司陽臉色一變,怒道:「小子!別去!」

只是已經遲了,齊磊還未跑近,劉小萍已經伸出骨瘦如柴的利爪,掐住齊磊的脖子,將他一路逼到牆壁,齊磊只覺得後腦勺一記重擊,眼前便黑了。

張司陽見此,急忙摸了摸自己身上,只摸出了以紅線串連的五個銅板。

五帝錢。

張司陽一扯繩頭,五銅板瞬時崩離,再抬腿一踹,銅板飛了出去,叮叮叮接連五個,全部直直地烙到了劉小萍的後背。

許燃看愣了,正要拍馬屁,然而銅錢所落之處只冒了一小縷煙,劉小萍就咯吱咯吱地轉了過來。

「我去,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許燃脫口道,畢竟那破符紙都還能撐一兩個鏡頭,這玩意兒卻是實打實的沒卵用。

張司陽嘟囔道:「媽的,看來網上的便宜貨真的不能信。」

許燃:「……」

不料,劉小萍轉身之後卻絲毫沒有跟他們周折的打算,只化為一陣凜冽的冷風竄出了房門。

這陣風威力極大,屋裡的器具一應翻了個底朝天,許燃之前放的燈罩子都掀翻了,木板聲嘎吱作響。

「她想跑!」

許燃正扶著李無願,忽聽張司陽如此大喊道。

李無願到底是妖物,被砸了一通身上只有點擦破,髒兮兮的臉上燃燒著極其強烈的鬥志。她奪過許燃手裡的符紙,一展,夾在二指之間,再往前筆直地一丟。

那軟趴趴的符紙好似箭矢一般飛出去,落於只剩兩寸長的白蠟燭上面,被燭火燒了個乾淨。

燒完的灰燼沒有落下,輕飄飄地打著旋兒,飛出了窗戶。

「追!」

李無願和許燃率先跑了出去,張司陽探了探齊磊的鼻息,確定這小子沒死之後,才抄起不知何時滾落在地上的桃木劍,迅速跟了出去。

夜色如同長著獠牙的惡犬,啃噬了整個天地。

李無願沒頭沒腦地在前方撒開了蹄子亂撞,一路跟到了荒郊野外,許燃追了半天,終於看見她停在一口枯井邊。

許燃正要開口,忽聽張司陽吭哧吭哧地跑了過來。

「跑哪兒去了?」

李無願下巴朝井口指了指。

「娘的……」張司陽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

突然,他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

四周空曠幽靜,前方黑洞洞如同某種怪物張著的大口。

「這他媽是什麼地方?」張司陽警惕地道。

「不知道。」許燃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情緒,只是搖搖頭,看著漆黑一片的井底,道:「現在怎麼辦?」

他話音剛落,耳邊忽然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詭異的響動。

像是有無數只白骨森森的手,從地下伸了出來。

也的確如此。

「哇哦。」

李無願手揣著衣兜,左眼皮微微一跳。

前方的夜色掩蓋住了不知多少座野墳,偏倒得四處都是的墓碑上爬滿了青苔和多足蟲子,堅實的土地時時隆起,短短几秒就變得鬆軟無比。緊接著,一隻只蒼白而毫無血色的手探了出來,像是溺水的人在迫切得到陸地上的空氣。

許燃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順帶拎著李無願的後頸往後一拖。

「老張,這玩意兒是……」

「旱魃。」張司陽不緊不慢地回答,冷笑一聲:「這劉小萍他媽的挺會跑啊。」

許燃頓了片刻,扶了扶眼鏡,視野中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死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晰。

「這出現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吧。」許燃說完,又想了想。

「可又似乎太是時候了。」

張司陽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一邊兒繞口令去,別耽誤老子打架。」

許燃聽罷,從善如流地拖著李無願往旁邊站了站,道:「您請。」

一大群旱魃神情木訥地走過來,長滿屍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攻擊力。

張司陽從容不迫,邊摸衣兜邊說:「區區幾隻粽子,定了就完事了。」

可說完,臉突然垮了下來。

許燃:「怎麼了?」

張司陽納悶道:「我他娘的……剛剛把符給用完了。」

李無願翻了個白眼:「你究竟行不行?不行換我來。」

她躍躍欲試地往前走,又被許燃拉住。

張司陽懶得跟她鬥嘴皮子,拔出桃木劍就打算迎戰,不料,下一秒就愣住了。

只見前方獃滯的屍體們突然眼泛綠光,表情變得猙獰無比。

這變化只在瞬息之間,它們彷彿是一群被人操控的傀儡,突然性情大變。

張司陽瞅著那烏泱泱攢動著的人頭髮狂似的往跟前擠過來,急忙提著桃木劍往後一繞。

「你來!」

許燃還沒來得及阻止,李無願已經跳了出去。

她如貓一般迅速繞到了為首一隻旱魃的後頸,騎在它的肩上,雙手逮著對方的腦袋用力一扭。

嘎吱一聲脆響,屍體的頸椎斷裂。

許燃和張司陽不約而同跟著微微一歪。

李無願從旱魃的身上跳下來,又奔向下一個。

然而,許燃和張司陽卻看見,剛剛被她扭斷脖子的旱魃緩緩地伸手,扶正了自己的頭顱,最後用那雙泛著幽幽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二人。

緊接著,張嘴露出獠牙,發瘋似的朝他們撲了過來。

許燃推開張司陽,委身虛晃一閃,繼而一拳打在旱魃的太陽穴上。

「……」

旱魃歪著腦袋,不到一秒,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怪叫,又重新撲過來。那陣勢,彷彿要把許燃撕碎才肯罷休。

許燃甩了甩微微泛疼的手背,道:「我靠,這玩意兒鐵皮做的?太硬了吧!」

正說著,李無願在地上滾了幾圈,順帶踹翻了好幾個,跳到許燃面前。

許燃:「你怎麼回來了?」

李無願:「打不死,太多了!」

說話間,旱魃已如喪屍圍城一般聚攏過來,張司陽舉著桃木劍,但道行不夠,砍退一個又來一個。縱然手腳都被卸了,還是不依不饒地往前爬。

搖曳的樹枝割裂了月亮,天幕如同死氣沉沉的黑河,雲是水霧,從河面繚繞穿過。

旱魃雖然暫時傷害不到他們,但三人也脫不開身,久而久之,許燃和張司陽的體力已經漸漸消耗殆盡。

月色下,李無願的一雙豎瞳里泛著妖冶的光,她身手迅捷,不斷穿梭在所有死屍之間。

這時,陰冷的夜風陣陣拂過,帶來了一絲腥臭味。

許燃踹開眼前接二連三撲上來的旱魃,微微用力地嗅了嗅,內心湧起一陣熟悉。

一陣極其低沉輕微的怪鳴聲鑽入許燃的耳朵,那聲音好似咽喉里卡了一口老痰,氣息回溯艱難,在黑夜裡聽得人心裡發慌。

「還有,像俎鬼這種東西沒有人的思維,死了也不知道去記恨誰,所以很容易被召喚和驅使。」

許燃的腦子裡忽然回想起張司陽的這麼一段話。

大腦運轉間,他還不得不擼起袖子應付接連不斷撲上來的死屍。

嘭——

一記重拳導致旱魃的眼珠裂開,血漿濺了許燃一手。

他看了看手背上的漿液,腦子裡忽然閃過什麼。

「老張,想辦法把俎鬼招過來!」

張司陽被逼得都打算收劍爬樹了,一聽這話,頓時想掏耳屎:

「你他媽有沒有搞錯?!這些玩意兒還不夠你受的是吧?」

「我……」

許燃剛想解釋,就被一隻死屍按在了地上。對方力大無窮,帶著滿口惡臭的唾液往他脖子上咬,許燃憋足了氣,雙腿一抬,帶著死屍后翻滾一圈,瞬間攻守互換。

拳頭還沒落下去,一個身影閃過來,將旱魃的頭顱一腳踩進了泥地里。

許燃抬頭,見是李無願,急忙從褲兜里掏出之前畫過的俎鬼的肖像。

「想辦法招它過來,快!」

李無願只是掃了一眼,並不問緣由,騰空躍起,闔目念訣。

許燃掏出打火機,正要點火,被源源不斷地撲過來的旱魃包圍,打火機一下脫了手,也不知掉在了什麼地方。

許燃應接不暇,張司陽見此,不得不從老遠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趕到他身邊,二人背對而立,被旱魃圍在了中央。

「你他娘的到底想幹啥!」張司陽又急又氣,吹鬍子瞪眼。

許燃的衣服已經被撕破了好幾處,裸露的手臂上全是傷,圍攏的旱魃一會兒迫使二人所處的圈子縮小,一會兒又被對方硬生生用蠻力放大。

許燃喘著氣,對張司陽道:「肉體凡胎,無一例外。」

「啥?」

張司陽一把老骨頭撐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一時半會兒沒聽明白。

此時,一陣壓住腐臭的魚腥味鋪天蓋地一般席捲而來,搭上了獵獵晚風,頃刻間瀰漫了整個墳地。

許燃這才慢條斯理地笑了笑。

「這話可還是你告訴我的,老張。」

張司陽正還想說什麼,忽覺口齒不清,目不能視,漸漸地,聽力也慢慢喪失了。

這嚴重影響了他應付旱魃,只好後退,不料這一退,腳底似乎踩上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

這下好了,連動也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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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女與畫鬼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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