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小燕兒

「哈？沒……沒了？真沒了？」

「真沒了！我一看這不行趕緊打電話吧，我先給醫院打，然後又想報警，他就死活不讓報警，疼的他是話也說不清楚，就是不讓我報警。我實在納悶了，我說你這到底怎麼弄的這是？他也不說。好歹也沒報了警，等大夫來了把他往擔架上一抬，吧嗒又掉下來一塊肉，就是他那玩意兒，人家大夫專業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說是給咬下來的。」

「咬……咬……」

老大爺說到這，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一拍手又那麼兩手一攤：「哎——這你就明白了吧？」

「那女的給他咬下來的？」

「還能有誰啊？八成是他把人家騙家裡來沒想干好事兒，讓人家用嘴給他弄，可是那女的也是狠啊，乾脆就給他咬下來了。這就叫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是蒼天饒過誰！」老大爺說完又拿杯子蓋往桌上一拍，「啪！」一場大戲就此告一段落。

吳智慧聽完之後愣了好久都沒回神：「天啊，太可怕了，太刺激了！」她又緩了一會兒問，「那您有沒有問過他女朋友在哪個理髮店？他現在又在哪家醫院呢？」

老大爺想了想說：「好像叫什麼亮亮理髮店，醫院離這兒不遠，就附屬醫院，坐二路車就五站路。」

「好的，那多謝您啦。」

吳智慧按照傳達室大爺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個亮亮理髮店，理髮店女老闆一聽說吳智慧是警察立刻拉長了臉說道：「什麼警察不警察的，我們可是合法經營，你要查，查別人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吳智慧無奈說道：「我又沒說要查什麼，你緊張什麼？」

「我沒緊張，你警察就可以隨便誣陷人是嗎？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緊張？」

吳智慧也不跟她多說廢話，直接切入話題：「我就想要問一下，你們這邊之前是不是有一個叫小燕的理髮師？」

「沒有。」理髮店老闆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們小本經營，請不起那麼多理髮師，就我一個。」

「那你認識小燕嗎？」吳智慧又看到旁邊的洗頭小妹說，「你們這有幾個洗頭妹？最近有沒有招過新人，又或者有什麼離開？你叫什麼名字？」

洗頭小妹被她問的有點緊張，說道：「我叫阿蘭。」

「阿蘭？大名是什麼？身份證我可以看一下嗎？」

「不可以！」理髮店老闆擋在她們中間，「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兒？怎麼警察了不起嗎？警察就可以隨便查人身份證是嗎？我們又沒犯法，你憑什麼查我們身份證。」

「我只是有個案子想要了解一下情況……」

「我管你什麼案子，關我們什麼事兒啊，走，不認識什麼小燕兒，除非你有什麼證據抓我們，要不然就走！出去！」

吳智慧就這樣被理髮店老闆強行趕了出來。

「唉！」吳智慧嘆口氣。

既然這邊走不通，那隻好去附屬醫院看看宋爭那邊還能有什麼線索了。

吳智慧乘上二路車，經過了五站路之後到達傳達大爺說的附屬醫院。

「你好，請問這裡有一位叫宋爭的病人嗎？」吳智慧向住院處的護士詢問。

「您稍等，」護士翻閱了一下住院登記冊說道，「有的，在511。」

「好，謝謝你。」

吳智慧來到511病房，一眼就認出宋爭，只見他躺在病床上，看上去非常消沉。

吳智慧敲敲門：「你好，打擾了，是宋爭嗎？」

宋爭緩緩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沒反應，又慢慢把頭轉回去。

吳智慧走上前去：「請問你是宋爭嗎？」

「……」

吳智慧見他沒什麼反應，索性直話直說：「請問你認識一個叫王喜的人嗎？」

宋爭還是沒有反應。

吳智慧繼續問：「高大良你有印象嗎？」

「……」

吳智慧有些無奈。

正說著一名護士走過來：「您好，請問您是哪位？是病人家屬嗎？」

吳智慧轉身，然後搖搖頭：「不是，我是警察。」

「警察，」護士微微一笑，「您是為了宋先生來的吧？」

「呃，對。」吳智慧想這麼說當然不算錯，不然她幹嘛來呢。

「不過恐怕他回答不了您什麼，」護士說，「宋先生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現在的他，不管是誰跟他講什麼，他都沒有反應的。」

「是嗎……」吳智慧頗為無奈，「那算了。」

她轉身剛要離開，一個不留神把檔案袋丟在了地上，裡面的資料撒了一地。

宋爭突然尖叫起來：「小燕兒！小燕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不斷的用頭往床邊的金屬護欄上撞，撞的血都飛濺出來。

護士嚇了一跳趕緊按鈴叫人，門口立刻衝進來四五個護士並兩個醫生，這才把他控制住。

吳智慧有些好奇地問：「以前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嗎？」

護士搖搖頭：「沒有，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吳智慧看看自己手裡的文件袋有些迷茫，可又能怎麼辦呢。

腦袋一片混亂。

「好吧，謝謝了。」

奔波了一整天，本來以為好不容易有了新進展，沒想到結果卻是越查越亂，竟然又牽扯出一個叫小燕兒的女人。

而且按照目前了解的情況，這個小燕兒，年輕，又很漂亮，還可能是個貞節烈女，要不然估計也做不出咬下人命根子這麼兇殘的事情。

這也太兇殘了！

吳智慧想了想，覺得自己就算被逼到那個份上估計也做不出這麼厲害的事，又覺得這個小燕兒的行為有點讓人費解。

好想見見她本人哦。

即便不是出於對案件負責的態度，吳智慧也非常想要親眼見一見這名叫小燕兒的奇女子。

吳智慧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姜睿也剛從王琳的老家回來，至於程大黑，好像被什麼事纏住，不得已需要晚一天才能返回。

「姜哥，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吳智慧問。

姜睿猶豫了一下說道：「也說不上是新發現，就是重新確認了一下王琳的社會關係。」

「那是怎麼樣呢？」

「也沒什麼特別，就是像她自己說的，以前結過婚，夫妻感情也算和睦，但是就在十年前他們離婚了。」

「那為什麼要離婚呢？」

「我也是在疑問這個，所以我又去找到了她的前夫孫子涵，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實男人，他說王琳說要跟他離婚的時候他也很意外，因為當時他們都在經歷著非常巨大的挫折。」

「什麼挫折？」

「就是他們的女兒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自殺。」

吳智慧轉轉眼珠：「多大？」

「十六歲，你怎麼了？」

「她女兒是因為被人強暴才自殺嗎？」

姜睿皺皺眉頭：「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自殺啊，姜哥！我今天查到，王喜就曾經和他兩個朋友輪姦了一名十六歲的少女導致她自殺！」

「那女孩兒叫什麼？」姜睿問。

吳智慧搖搖頭：「不知道，沒查到。我查了一整天，都沒查出那女孩的名字，那王琳女兒叫什麼？」

「孫燕。」

「孫燕！小燕兒？」

姜睿看著吳智慧激動的樣子又愣了：「怎麼了。」

「沒……我……」吳智慧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把這件事說清楚。

她又想了想問道：「那王琳和她前夫離婚就是因為他們女兒的死咯？」

「好像是這樣，孫子涵說當時的王琳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關了整整三天，出來的時候頭髮全白了，然後她就提出要離婚，還說如果不答應就去死，當時的孫子涵認為她是受打擊太大，為了不再刺激她就暫時先答應了，想著等她冷靜下來再復婚，但是離婚之後王琳就消失了。」

「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從她原來住的地方搬走，什麼都沒留下。」

「那他可以去找啊，他沒有找過她嗎？」

「找過，但是據說是沒有找到。」

「沒找到？他怎麼找？」

姜睿搖搖頭：「最多就是網上搜索，貼尋人啟事吧。」

「那也就不奇怪了，孫子涵說她出來的時候頭髮都白了，他對她的印象肯定是停留在她頭髮白了的時候，可是你看她現在，哪裡像個白頭髮老太太，都五十六歲的人保養的像三十歲一樣。」

吳智慧撐著腦袋陷入沉思：「小燕兒，孫燕，這麼巧，兩個名字里都有一個燕字，而且還很年輕，媽媽和女兒，不會有那麼多巧合吧。」

「咦？這是什麼？」吳智慧撿起一張照片。

「哦，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我怕以後用的上，拍了一張列印出來帶回來。」

吳智慧捧著那張合影端詳了很久：「他們一家三口顏值都很高呢。」

「嗯。」

「女兒的眼睛有點像媽媽，嘴巴有點像爸爸。這樣看覺得真不愧是一家人，感覺長得好像，爸爸和媽媽也有點像的感覺。」

「夫妻相嘛。」姜睿笑了笑說，「老夫老妻的，在一起久了難免會有點兒像。」

「為什麼？有什麼科學道理嗎？」

「各方面吧，比如親吻，相同的生活習慣，所以兩個人相處久了自然而然就有點想象。」

「啊？所以說這是真的咯？真的會有夫妻相，而且在一起越久就越像啊？」

姜睿點點頭說：「會。」

「哦——」吳智慧又捧著照片看了一會兒，「可是……可是還是多少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吧。」

「那當然，」姜睿笑，「畢竟是兩個人，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完全一樣。」

「嗯，也是。」

吳智慧又習慣性地運用起她的遮擋部分對照法，一會兒把三個人的眼睛和下巴遮住，一會兒又把他們的鼻子眼睛遮住，翻來覆去看了好久，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咦？我怎麼覺得……我怎麼覺得王琳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姜睿沒在意：「那怎麼了，你也不看看這是哪年的照片，怎麼可能沒變化。」

這麼說好像也對，但是她還是覺得王琳的確是變了，而且是變好看了，鼻樑，眉毛，眼睛還有下巴，全都變了。

不過姜睿說的也沒錯，人總會變，尤其是女人，化妝和不化妝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很明顯，當年的王琳更加淳樸溫婉，現在的她則堅強艷麗，這也許是歲月給她帶來的變化吧。

她又拍拍腦門：「唉！不管了不管了！」她拍著自己的大腦門，自言自語地說，「清空回收站，清空！我要回家休息一下了！」

姜睿看她一眼：「哎，頭一次當案件負責人就那麼大的心，你不著急啊？」

「案件負責人？」吳智慧愣了一下，「什麼負責人？」

「裝什麼糊塗，老連可是跟我說了，讓我把調查結果直接交給你，不是負責人是什麼？」

吳智慧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真的嗎？他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姜睿笑了笑又忍不住提醒道：「別得意，也備不住老連還有別的想法，知道什麼叫負責人嗎？」

「就是主要負責這個案子的人啊？」

姜睿搖搖頭。

「那是什麼？」

「是對案子最終結果以及後期影響擔責任的人。」

「啊？」吳智慧的臉瞬間垮了，「意思是……背黑鍋的人？」

「這個就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俗話說機遇與挑戰並存就是這個意思。」

「唔，好像也是。」吳智慧轉轉眼珠說道，「那姜哥你可是個只要機遇不要挑戰的人啊。」

「這話怎麼說？」

吳智慧眨眨眼也沒把話挑明，就只是反問他：「難道不是嗎？」

姜睿又笑了笑嘆息一聲，點著手指說道：「你啊，老連說的對，你吧，小小年紀，非常姦猾！」

「嘻嘻嘻，過獎，過獎，小女子也是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的。」

「不過你知道你最厲害的地方是什麼？」

「是什麼？」吳智慧歪頭。

「很有分寸，老連喜歡姦猾的人，但是他更喜歡刺兒頭，但是太刺兒了他煩，太奸了他又不放心。」

吳智慧轉轉眼珠沒說話。

說實話，其實她以前並沒有想過那麼多，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連陰天真的是像姜睿說的那樣，那她還真是不小心做了許多投他所好的事。

想到這吳智慧又忍不住感慨一番。

吳智慧啊吳智慧，你真的是太太太太太有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