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實習生 第003章 提審
?腫痛的眼睛、遲鈍的思緒,靜靜的將自己放逐在夜的陰沉當中,妄想憑藉這滿眼的黑暗,能發現一絲靈光閃爍,可到頭來卻只增添了無數的苦楚與哀怨。關上電腦、閉上雙眸,揮之不去的依舊是那副凄楚的容顏。
今天在獄警古宇的引領下,我終於見到了死刑犯,一個雇兇殺人的女死刑犯。從她走入我視線的那一刻起,我的記憶中便多了這麼一個影子,一個再也無法抹去的陰影。
死刑犯-----在各類影視作品中,在我的印象里都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滿臉的連毛鬍子,一副凶神惡煞的賊樣子,一張嘴便罵娘,永遠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
任我百般猜想,卻從來沒有想過死刑犯會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嬌小的身軀,絕望的眼神,讓人不由得從心底深處勃發出對她的憐愛!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我甚至懷疑過是不是法官弄錯的冤案,直到聽她自己講述起她的親歷后,我只能憐憫地替她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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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監獄!
第三監區!
女子監房!
古宇靠在問詢室的門上,點燃了一支煙,輕輕的對著問詢室里的年裕說道:「一會兒人就到了!」
年裕有些緊張的坐在問詢室的椅子上,手心裡布滿了濕漉漉的汗漬,當古宇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年裕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只是在心裡不停的重複著「死刑犯!死刑犯!」
古宇緩慢的吐了一口煙圈,轉過身見年裕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獃頭獃腦的坐在那裡,緊張的無所適從時,古宇的嘴角輕蔑的抽動了一下,高聲說道:「怎麼?害怕見到死刑犯嗎?」
「不……不是……只是第一次見有點緊張,緊張而已!」年裕放下手裡的筆記本,雙手撐在膝蓋上緩緩的站了起來,慢步走到古宇的身邊沖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關係!我第一次見死刑犯也蠻緊張的!不過,你比較幸運,只需要面對她一天!」古宇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伸出手拍了拍年裕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而且是最後一天哦!」
年裕詫異的盯著面前的古宇,此刻浮現在古宇臉上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雖然,古宇在那裡輕輕的笑著,可是帶給年裕的卻是不寒而慄的顫抖和無邊的猜疑。
年裕定了定心神,沒有繼續理會古宇那妖異的笑容,而是在心裡暗暗的盤算起來「他說的最後一天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犯了什麼錯誤?他們不讓我在這監獄繼續待下去了?還是被老媽發現,逼迫老爹調我回去啊?不對!我剛來這裡不可能犯錯誤!老媽出差還沒回來,老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調回去!那麼,他說的最後一天?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該不是……」年裕的心頭突然一緊,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都涌到了心臟內,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她……她明天要被執行嗎?」年裕聲音顫抖的問著。
「是啊!今天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天,明天她就要和這個世界永別了!不過她還是挺有福氣的,在她人生中的最後一天,有你這個高材生陪她走過,她可以瞑目了!兄弟……任務艱巨啊!」古宇將手裡的香煙丟在腳邊狠狠的踩滅了。
一陣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打斷了年裕和古宇兩個人的談話。年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尋聲望去,只看到遠處走廊的盡頭,兩個女警架著一個瘦弱的女人緩慢的走了過來。
年裕注視著遠處的女人,想看看這個被判死刑的女人,究竟長成什麼樣子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不過女人並沒有給年裕一絲窺探的機會,這一路走來她始終低著頭,眼神從未離開過那副沉重的鐵鏈,和那鐵鏈在光滑水泥地面上劃出那淡淡的痕迹。女人穿著寬大的囚服,看不出身材怎麼樣,只能說是不胖不瘦,屬於那種小鳥依人型的。女人身上的囚服很乾凈,頭髮打理的也還算整齊,看得出這是一個十分注意自己外表的女人。
女人雖然走的緩慢,但是和年裕之間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那刺耳的摩擦聲不由得讓年裕心中一陣陣的發緊,彷彿那沉重的鐵鏈並沒有綁在那女子纖細的腳脖上,而是綁在年裕的心頭,壓得他無法呼吸。
「坐好!」兩個女警架著那個女人走進了問詢室,麻利的打開了女人手上的銬子,隨即又將銬子銬在了椅子上。兩個女警對著古宇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而那個女人始終沒有抬頭,依舊是低著頭坐在椅子上,不說一句話,只是不時的輕輕挪動一下雙腳,便會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而每當這摩擦聲響起時,女人全身都隨之顫抖。
「兄弟!你可以開始了!她現在是你的人了!」古宇推了推還在發愣的年裕,將他按在了詢問桌前。
年裕望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女人,實在沒有辦法將她和明天就要執行死刑的罪犯聯繫起來。
時間在一分分的流逝,年裕似乎沒有想好該如何開始他們之間的對話,只是嘴唇微動的擠出來幾個字,聲音小的可憐。
「你……你好……」
女人在聽到年裕的聲音后,肩頭輕輕地抖了一下,並沒有抬頭。
年裕尷尬的望了望旁邊的古宇,有些不知所措。
「問你話呢!把頭抬起來。」古宇十分不屑的對著女人大聲喊道。
女人慢慢地抬起頭,沒有任何錶情的望著對面的兩個人。
古宇伏在年裕的耳邊,輕輕說著:「對付這種人,你要別他們凶,不然他們就蹬鼻子上臉。」
「好……好的……」年裕雖然嘴上答應著,可是語氣還是軟的一塌糊塗。
「你好……我不是獄警,甚至連警察還都不算是,只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實現生,一個想和你聊一聊的普通人。」年裕望著對面的女人輕聲的說著。
「想問什麼,你就問吧!反正已經這樣了。」女人毫無感情地的說道。
「你們可以……」年裕有些為難的望著獄警古宇和兩個女警。
「我們可以迴避,但是你們不能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而且……」古宇似笑非笑的對著年裕回答道,並用手指了指角落裡的監控頭。
「知道,我只是想單獨和她談談,沒有別的!」年裕紅著臉,略顯尷尬的說著。
「走吧!兩位妹妹,給他們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古宇對著身旁的兩個女警使了一個眼色,轉身先走出了審訊室。
「古哥,這個菜鳥是什麼關係啊?居然能把明天就要執行死刑的犯人單獨叫出來談話,而且你還輕易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審訊室外,一個姿色還算中上的長發女警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審訊室房門,對著古宇輕聲地問道。
「還不清楚,不過沉了對他好像很熱情。誰知道呢!領導讓怎麼干就怎麼干唄!反正出了事,有人扛著。」古宇重新點了一根煙,不緊不慢的說著。
「沉了居然會對這麼個菜鳥很熱情!?」另一個女警十分詫異的看著古宇。
「估計有點來頭,不然以沉了的性格怎麼可能對一個菜鳥這麼熱情呢!」古宇將手裡的香煙遞給了那名先開口說話的長發女警。
「人家才不抽你這種細煙呢!要抽也得換一種啊!」長發女警嫵媚的瞥了一眼古宇手中的香煙,將一隻手搭在古宇的手腕上,輕輕地推了回去。
「可不是,我們娜娜只喜歡粗一點的香煙,不喜歡這麼細的香煙。古哥,怎麼不把你的好煙給我們娜娜抽啊?」
另一名女警雖然沒有長發女警的姿色,可勝在肌膚白皙,一雙桃花眼更是眉目含情。
「兩位妹妹,俗話說的好:最難消受美人恩。你古哥我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你們就別拿我開刷了,我又不是屋裡那個菜鳥。」古宇收回香煙的同時對著審訊室努了努嘴。
年裕努力地的控制著自己的心跳,在幾個深呼吸后,年裕開口說道:「我們可以聊聊嗎?」
「聊什麼?」
女人望著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青年,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從她一步跨進監獄的大門,各種各樣的審問,形形色色的人見得也不少了,可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別犯人還緊張的警察,看著那套嶄新的警服,女人還是有些抵觸。
「隨便聊聊,聊什麼都行,要不我們聊聊你的過去吧!」
年裕盡量保持著輕鬆的狀態,對著女人輕輕地笑了一下。
「過去?是啊!對於我這類馬上就沒有未來的人,也只能聊聊過去了。」女人慢慢地的低下了頭,看著腳上的鐵鏈,輕輕地的說著。
「我不是哪個意思,只是……我……我是第一次這麼和一個人談話,對不起。」
「沒關係!已經這樣了,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問吧!」女人抬起頭望著年裕說道。
「能和我聊聊到底是因為什麼嗎?」
年裕看著女人的眼睛,希望可以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一些什麼,可是在這雙美麗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任何信息能表達出來,只是目光獃滯的望著年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