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從此多了一份牽挂
悠揚而莊重的瓦格納婚禮進行曲徐徐響起,溫夫人心中微澀,卻仍極力鎮靜著自己的情緒,含了欣慰又不舍的笑,緩緩將手臂伸向女兒,「小涼,別緊張,原本應該是你父親陪著你走出去的,但現在只能母親陪你出去。」
溫知涼此刻心內情緒亦是起伏萬千,對於馬上就要舉行的儀式和嶄新生活的期待,以及對於這些年的感情和著小小的緊張與激動,一顆心本就柔腸百轉,又聽著樂聲響起,時間越來越近,再見了母親這個樣子,那一種不舍之情陡然佔了上風,雖極力剋制,那淚珠兒卻還是如同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掉落了下來」
溫夫人見女兒這樣,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的,連忙出聲勸慰,可自己的聲音亦是抖著,「你這個傻孩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許哭!這又不比從前了,你想家了,想母親了,隨時回來就是了。」
溫知涼又是不舍又是難為情,一面努力忍著眼淚,一面依依地去拉母親的手,只叫了一聲「媽」,便喉中哽著再說不出話來。
溫鹿眠在一旁看著,也是紅了眼眶,但他是男子漢,是不能哭的,免得母親和姐姐更加傷感,便說「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嫁的是雲州頂天立地的男人,你應該開心的。至於母親有我照顧呢,我回頭也給母親找個兒媳婦回來,讓她和母親有伴。」
溫知涼笑了:「小眠,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溫夫人的吃驚的問:「真的嗎?你女朋友家裡是做什麼的,可不許找不規矩的女人進門啊,我們溫家雖然沒落了,可還是書香世家。」
溫鹿眠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人家才是正兒八經的書香世家小姐,還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一聽這話,溫夫人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啊,小眠,她是誰家的女兒,說出來我聽聽。」
就在這時,一個清秀可人的女孩子走了進來,對著溫知涼說:「溫小姐,恭喜你。」
溫鹿眠一見著這個女孩子臉色就紅了:「書南,你今天好漂亮啊!」
孔書南瞬間嬌羞的低下了頭。
溫知涼和溫夫人瞬間就明白了。溫夫人笑意盈盈的拉著孔書南的手:「這丫頭真甜美,我喜歡。」
今天是溫知涼和霍慎珩大喜的日子,能受邀進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差的人家。
因此,溫夫人都不需要問,就知道這個女孩合心意。
動作快動作快,新娘子該入場了,你們就忍心讓霍大帥久等?」一個女儐相說道。
幾個人嘰嘰喳喳的,又是忙著給溫知涼補妝,又是忙著給她整理禮服和頭髮的,還不忘安慰外加打趣一番,倒把溫家母女的那一陣子難捨不忍之情給混過去了。
溫夫人也知不宜讓賓客久侯,遂對著女兒微笑著重新伸出了手:「走吧,記得要笑得漂亮點兒,讓人家都知道,我溫家有個多麼好的女兒。」
溫知涼強自壓下心底翻湧著的種種複雜心緒,對著母親綻出微笑,再將手交到她的臂彎當中,在莊重的樂聲當中,隨著母親一道緩緩沿著紅氈步出。
東首正中的花亭前,霍士儒作為主婚人,在長桌後方正中的位置處威儀站立,而六個證婚人,分左右兩側端正等待,氣氛頗為莊嚴。
這六人俱是北洋政·府要員,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北洋政·府大總統和其夫人,他二人同為證婚人出席,尤其大總統更是生平第一次擔任證婚人,這無疑更加令這場本就舉世矚目的婚禮之盛況,達到空前絕後的地步。
霍慎珩今日穿了黑色的燕尾禮服,站在亭前靜靜的等待著,挺拔修長的身型配上成熟內斂到令人心折的氣質,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與戎裝時相比,今日的他少了幾分冷峻多了幾分風度翩翩的優雅,而這份貴族風度又與上流社會沙龍里那些公子哥兒的風流倜儻截然不同,這是一種受過良好的教育和久經沙場的歷練混合在一起所造就的沉穩冷靜與堅毅從容,那一種統帥三軍的大將之風,無需言語便在不經意間傾瀉滿堂。
也難怪了那些中外媒體對他如此追捧,在各路軍閥當中,獨獨讚譽他為最富魅力的軍閥,而今在他大婚儀式尚未正式開始之際,便早有鎂光燈對著他一人不停地開始閃爍。
花枝錦今天也來了,自然也不例外,她一面讓一同來採訪的攝影記者不停的變換著角度拍照,一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霍慎珩,忽然,她看見他弧形優美的唇際慢慢上揚,帶出一個微笑,而這一抹淡淡的笑意也讓他如刀刻一般深峻的面容霎時化柔,她震驚的看著他歷來冷清的眼中現出她從未見過的柔情,甚至都忘了提醒身邊的攝影記者趕快捕捉這一千載難逢的鏡頭,只能愣愣地聽著雷鳴一樣的掌聲,驟然響起。
在主婚人與證婚人的陪同下,霍慎珩緩緩的下台走向他的新娘。
觀禮的人群不由自主的發出低低的讚歎聲,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跟在司花女童身後,緩步而出的新娘身上,掌聲如排山倒海一般,經久不絕。
一直以來,關於大帥夫人的種種猜想,至此方算有了一個圓滿的解答,每一雙眼睛都在看著這個女子,一身純白色的喬其紗禮服素雅飄逸,卻又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纖柔曼妙的身形,禮服下擺長長的軟緞輕紗,飾以水晶和珍珠,清雅而華貴,由一雙身穿黑色絲絨衣和白色緞子背心的孩童司持,隨著她前行的腳步,微微地搖曳著。
即便之前有種種傳言,而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在所有人眼裡,沒有臭名昭著,沒有戲子的標籤,只有一個能與霍慎珩比肩的大帥夫人。
她手捧著由銀色緞帶系著的粉色玫瑰花束,挽了母親的手,姿態優雅而又落落大方的走來,微微的笑著,溫柔顧盼,那純真美好的笑意綻在她宛如新月清輝、花樹堆雪一般的娉婷麗顏之上,生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走了過去,空氣中彷彿還留有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恍惚間,只讓人生出錯覺,彷彿她所行的每一步,均是步步生蓮。
那一種光彩照人又不失肅穆端莊的美麗,極是動人心弦,就連嚴肅矜重如北洋政·府高官江老者,也都不由得顧盼幾次。
四位身著緋紅軟緞長裙禮服的女儐相,都圍在新娘的身邊,她們本也是雲州和京城才貌雙全的小姐,可是此刻,在光彩照人的新娘子跟前,卻統統都黯然失色,成了被人們忽視的對象。
此時此刻,眾人的眼中只看得見新娘一人,而各自心中卻又都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個念頭,原來如此,果然如此,也難怪了那霍慎珩大帥會為了她衝冠一怒,美人名將,相得益彰哪!
霍慎珩緩緩將手伸向了他的新娘,自她步入禮堂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就沒有自她身上移開過分毫。
溫夫人牽著女兒的手,將她一直交到霍慎珩手中。
霍慎珩先是對著溫夫人欠身致意,然後握住了她放在她掌心當中的纖柔小手,一點一點慢慢的收緊,就像是握住,他畢生珍視的寶貝一樣。
溫知涼麵上雖是帶著微笑,可心底卻免不了的一直微微緊張著,就生怕自己哪兒出了錯。
這畢竟美的像一場夢,這場夢她以前夢到過無數次,可醒來均是泡影,她生怕這一次又會醒來。
可是現在,他握著她的手是那樣的平穩有力,她漸漸的覺得安心,忍不住輕輕的回握,那一瞬間他低首對她而笑,掌心相暖,指間纏綿。
她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對著他笑了一笑,然後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彎,任由他帶著自己慢慢向東首的花亭行去,每一步都從容不迫,他就在她的身邊,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只要跟著他就好。
「請證婚人證婚。」司儀道。
一身赭色長衫的大總統於是來到了花亭中央,對著滿堂來賓,神情略顯肅穆地開了口「蓋聞寶樹延輝,異彩耀玉台之鏡,今以兩姓聯歡,共襄一堂結約。茲有霍慎珩先生與溫知涼女士,舉行結婚禮於大華禮堂,良辰吉日,六禮告成,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中正等忝作證人,樂觀嘉禮,爰綴吉言,藉貢歡忱,是為證。
聽到這裡,溫知涼眼淚濕潤,這一次她知道,霍慎珩真的是她的了,不會丟下她,不會設計她,她是他的妻,榮辱與共。
霍慎珩似是看透溫知涼心中所想,看她的眼神又是多了幾分柔情。他自己都知道,這些年來,再也沒有此刻讓他心軟過了。
以前,他無所謂生死,槍林彈雨中穿梭。而現在。因為有了溫知涼,他反而有一點點畏懼槍林彈雨,怕離開她。
但他是軍人,肩上的重擔亦不可推卸。他不旦是為了黎民百姓,還為了她的榮耀,只是從此多了一份牽挂。